在高途看来,那应该就叫怒发冲冠了。
因为一直对这个场景记忆深刻,所以高途对年媱的印象始终都是精神利落的短发。想到把她屏蔽这件事,高途单手扶车把,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
点开微信,找到年媱看眼朋友权限,果然选择了“不看她”。
高途将亮着的按钮点灰,而后顺手点进她朋友圈,往下划了几下,还真是,一堆各种背景的自拍照,大部分都长发飘飘。
所以美女也会不自信?
高途不解地笑了下,随即将手机揣进兜。
“想吃什么?”
高途侧目看向俩姑娘。
年媱又侧向左边问田芋:“想吃什么?”
田芋被这俩人盯得有点窘,别说,这气氛还真像两口子要安排远道来做客的她去吃饭。
“我都行。”
于是年媱转过头,想笑又刻意忍着似的告诉高途:“都行,你请客你定吧。”
这反倒把高途给难为住了,他对于吃没什么研究,平时聚餐也是能推就推,可以说他对时下红火特色的美食毫无概念。
不过丁锦媛她们几个年轻姑娘对达骊大街小巷的美食都了如指掌。
高途又掏出手机,打给丁锦媛。
“喂老大,什么指示?”
年媱立刻竖起耳朵,因为她听见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还是很年轻的那种。
“没指示,问你个事儿,骊香湖附近有什么特色美食么?”
“骊香湖?老大你去骊香湖啦?跟谁去的呀?第一天休假就往外跑,还问特色美食,肯定是约会去的吧?”
这女的是谁?
年媱垂头挽着田芋走,两只耳朵恨不得通通长在高途手机上。
“瞎说什么呢,到底知道不知道啊你?不知道我挂了问别人。”
“知道知道,咱队里还有比我更了解美食的吗?骊香湖附近就是大学城,那边美食多,不过出风景区大门走一个红绿灯,有个特色湖鱼也很好吃,”丁锦媛还特地强调一句:“酸甜口味的,女孩子们基本都会喜欢。”
“行,你把店名发我微信上,挂了。”
“老大你去医院了吗?”
听见这句话的年媱马上扭头去看高途,去医院?他怎么了吗?
“没呢,没什么事不需要去,挂了啊,你歇着吧。”
说完就把电话利索地挂断了,高途拿着手机等了一阵,半天也没等到微信消息,于是又打过去。
“啊老大?”
“你把消息发哪儿去了?”
“我发给你了,挂电话我就发了,你手机又坏了吧?”
高途恍然记起手机网络时好时坏的事,怪不得今天到现在他都没收着一条消息,连新闻推送都没有。
“我把这事儿忘了,你跟我说下店名。”
年媱噘个嘴。
这肯定是关系很好的异性,知道他可能哪里不舒服,还知道他手机坏了。
而且高途第一个打给她,还很清楚她对美食了解深入。
不行,必须弄清楚这个异性是谁,然后再找丁锦媛探探底。
高途那边一挂电话,年媱这边就开始自以为老谋深算地套话了——
“谁呀?声音跟丁警官这么像。”
年媱自然是瞎说的,两年前她虽然跟丁锦媛吵过一架,但早就记不住对方的声音了,后来加上微信好友也都是打字聊天,可是她对高途身边的同事也仅仅认识丁锦媛一人,所以只好拿丁锦媛的名字出来编,好骗共同话题。
“就是她。”
高途揣回手机,挺意外地侧头笑着看她:“想不到你对丁锦媛印象这么深刻。”
“……”年媱下意识抓抓田芋的手,这种歪打正着的感觉还真让人不知所措。
“你们俩经常联系?”
“也没有很经常,”年媱莫名有点心虚:“就偶尔,偶尔问候,对了,我好像听见她问你去没去医院,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高途明显怔了怔。
他右手脱把扭着手臂给她看:“胳膊昨天被人咬了一口,我怕去医院大夫告诉我再晚来几分钟都长好了。”
年媱跟田芋齐齐向他的胳膊看去,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口。
一圈不浅的牙齿印子,倒是没有血迹,可是看起来有点肿,似乎还有化脓的迹象。
被咬的地方偏手肘后方,怪不得刚刚跟他对面站着时一直也没发现。
年媱特地凑近了看看,蹙起眉头:“这看起来挺严重的。怎么弄的啊?”
“意外。”
田芋经常一个人出门旅行,并且有很多极限运动爱好,各地驴友一大群,出门在外的时候总能遇上不同的状况,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看着高途手臂上的伤,田芋给出经验性建议:“像人咬的,高队长你这伤口是不是碰水了?应该去医院看一下,我有次露营只是被划了一道不严重的伤口,没当回事,后来洗澡碰水化脓也没去看,结果发炎感染,发烧快四十度,住了好几天院。”
确实是人咬的,洗澡的时候还淋了水,感觉这姑娘蛮有经验的。
高途望向田芋,不在意地应声:“没什么事。”
年媱一听就紧张起来,马上跟着劝:“怎么没什么事啊,得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没听田芋说吗?有发炎感染的风险,小时候我被猫抓破皮医生都建议打针呢。走吧,咱们先去医院,处理完再吃饭。”
“……”高途本能拒绝:“不需要。”
正挽着田芋奋力走向景区大门的年媱倏而停了下来。
相较于刚见面时的冲动情绪,此刻的年媱已经恢复理智,她准备再好好劝说几句,并且连说辞都想好了——大家都不想去医院,但医院并不是可怕的地方,而且那里原本是可以避免可怕的事发生的地方。
不过年媱自认为挺有道理的说辞并没派上用场。
“高队长,还是去看一下吧,我记得这附近好像就有医院。”
的确有,他本打算先去医院再来湖边。
“你之前也来过达骊?”
田芋冲他点点头:“来过。”
年媱抢着给闺蜜贴金:“田芋都来过很多次了,前年也是她推荐我们过来玩儿的,她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大半个祖国差不多都走过。”
“这么厉害,感觉你年纪也不大,有二十岁么?”
“二十一。”
“那不是应该还在读书?”
“对,九月份开学大四,明年就毕业了。”
“学的什么专业?”
“广播影视编导。”
走在中间的年媱感觉自己被冷落了,她翻个白眼转头问高途:“你怎么不问问我?”
“……”小姑娘还挺能挑理,这不都是话赶话随口闲聊到这儿的。
“前年你十八,今年不就二十?这还用问?”
“……你记得很清楚嘛,”年媱高兴了,不过也更贪心:“那我大几了?”
田芋扑哧一笑。
这孩子是不是傻?高途:“上个月你不还跟我打听俞大来着?你说明年就毕业了,不想工作所以打算读个研再拖几年。”
田芋无语地看向闺蜜,心里也说了句“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俩人都没熟到一定地步呢,就敢跟人家吐露这么摆烂的真实想法,也不怕把人吓跑。而且很多话就算对熟悉的人也不能说吧,就比如以后的导师,熟了以后能跟导师说“我读研是因为想拖几年再工作”吗?
傻孩子却一副特别惊喜的样子:“你都记得呀?”
他扯起嘴角答:“很难不记得。”
毕竟他也是头一回听说如此清新脱俗的求学理由。
虽然从警多年,但高途没有评判他人思想、行为的习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的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对与不对。在没有违法乱纪、没有挑战社会公序良俗的前提下,适合自己的路就是当下最好的路。
已经出景区了,高途在原位置归还了单车。
“同事推荐了一个鱼馆,走吧,据说很近。”
年媱没听他的,自作主张地伸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咱们得先去医院。”
这茬儿居然还没忘。
高途来湖边前就不打算去医院了,也不是多严重的伤,跟以往那些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又一次拒绝道:“不需要去。”
年媱也很坚持:“让医生检查一下又不会疼不会痒的,”她歪着头试探着问:“你是怕医生?”
“……我怕医生干嘛。”
田芋伸手在背后轻扭了一下闺蜜的腰。
出租车开过来了,司机师傅看着他们仨,正在等待乘客上车。
“那就去看医生,然后回来吃鱼。”
年媱想伸手把他推上车,结果手伸出去了又没好意思碰他,就顺势改道帮他拉开车门。
高途不耐,别说是个不算熟的小姑娘,就是他妈都很少能做他的主。
“不去,”他的语气冷了些:“你们如果不饿就再逛逛吧,正好我去买个手机。”
田芋感觉这位队长已经挺不高兴了。其实也是,虽然伤口看着有点严重,但去与不去都是他的自由,又关她们什么事,别说年媱目前跟他半分关系没有,就算将来真有,也不该随意勉强对方。
在田芋的爱情观里,即便相爱,两个人也应该是独立、自由的。
她在考虑怎么当个和事佬把这事翻过去,结果。
“行,去就去吧,”田芋听见这位队长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改口之迅速简直让她措手不及:“都上车,然后回来吃鱼。”
什么情况?
田芋狐疑看向闺蜜。
只见年媱大眼睛里盛着欲坠不坠、随时都会坠的水光。
再看一眼队长,匆匆坐进副驾驶的他甚至已经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田芋:“……”
高途:真烦,赶紧吃完饭打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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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