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 第1章 午夜电话

周五晚上，当我忙完手头琐碎的工作时，已经是11点33分，我把身后的椅背放倒，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打开手机，随便浏览一下新闻，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夜可以大概睡个囫囵觉。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我一激灵，弹射起身抓起电话。

“肖警官，N市医科大学女生宿舍楼4号楼有学生自杀，请立刻出警。”

N医大女生宿舍4号楼……我手握电话，眼睛暼向墙上的挂钟，表针正指向午夜12点40分，不知什么缘故，我身上忽然有点冷。

我带着警员和法医到达N医大的时候，宿舍楼前停着一辆救护车，整个4号宿舍楼里的灯光已经全部亮起，无数窗口都有黑色的人影晃动。有几个负责人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脸色严肃，见到我们来了，一起迎了上来。

“警察同志，这里出了命案了……”一个头顶微秃，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第一个说话。

我点了下头，“人怎么样，救过来没有？”

“……”对面相互对视了一眼，好像难以回答。

4号楼的楼梯口有几道白色闪过，3个医护人员面无表情的从楼里出来，见到我们，停下脚步。

“自杀学生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

我看了身边的方彤一眼，现在，该我们干活了。

方彤是我的搭档，今年25岁，法医，虽然她很年轻，但业务素质真是没的说。不过，除非是像今天这样发生人命，其余时候不会劳驾她出马。

案发地点是女生宿舍4楼走廊尽头的女厕所，和所有大学的女生宿舍一样，通往女厕所的走廊长而幽深，头顶的吸顶灯发出冷白却黯淡的光。

自杀的女生已经被放了下来，就那么躺在厕所冰冷的地上，她只穿着睡衣，头发披散着，眼睛微合，嘴张开了一点点，脸上泛着青白的光。

“小胡，打开执法记录仪。”

“死者身上无遗书，除自身呕吐排泄物外，无其他污垢；颈部勒痕呈八字，左手手背和两腿膝盖处有擦伤；咬肌、颜面部肌肉僵硬，开始出现尸僵”，方彤举起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凝视眼前泛着冷光的温度计，“尸体温度35摄氏度，死亡时间大概1小时30分……”

死者名叫刘丽莎，是N市医学院大学二年级学生，生前住在413号寝室。

我的笔锋在写413这三个数字的时候，停顿了很久。

“今天周末，熄灯以后，我们大家不想睡觉，就提议讲故事玩…”

“你们讲的什么故事？”

“就…就是鬼故事，医学院里很流行讲这个。”

“是在什么时候呢？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乐乐讲故事的时候，丽莎说去上厕所，然后她就出去了。等我们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她还没有回来，然后就……”

“为什么你们没有发现她没回来？”

“可能……可能是因为乐乐讲的故事挺吓人的，所以我们就都没有注意。”

刘丽莎有3个室友，会讲故事的王婉乐，胆子大的宣煊，还有最先发现刘丽莎尸体的佟佳佳。

一圈问询下来，她们的回答都能闭环，至于真实性，小胡已经去调宿舍走廊的监控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很吸引人的鬼故事，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好的。这个故事是和我们宿舍有关的，413宿舍，听说十年前有一个女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后来也有人说，她是网恋奔现被卖到大山里去了，当然，这只是个引子，自从她失踪以后，学校里头就渐渐有了个传言，每年七月半的午夜，学校的教学大楼里就会传来女人哭的声音，要是你胆大，敢在那一天夜里藏在教学大楼里不回去，并且敢在午夜12点进到解剖室，你就能看到那个哭的女生……”

我合上笔录本，走出了房门。小胡已经回来，见到我立刻说道：“肖哥，监控我查了，的确就是那几个女生说的那样，除了刘丽莎，就只有四十分钟后的佟佳佳经过走廊进去了，然后她就尖叫着跑出来。”

小胡名叫胡海青，刚毕业不久，科里安排我带他。

见我点头，他又凑近我，低声问：“肖哥，你看这个女生……她是自杀的吗？”

“刑侦科的人已经到了。等他们出了结果再说吧。”

我招呼了方彤，过去案发现场和刑侦的老孙打了个招呼，三个人就一起下楼了。现在已经是凌晨3：00，我打算先带他们回所里洗个澡，然后出来吃个夜宵，或者也可以叫成早点。

“肖警官！”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们三人一起回头。一个女人从宿舍楼旁的阴影里走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她个子不高，很瘦，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斯文而秀气。

“肖警官，您不记得我了吗？”女人抬起头，用聪慧而柔和的眼睛看着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看着她纤细的手掌，伸出右手握了上去，“记得，你是田雨昕。”

她略带羞涩地微笑了一下，“我现在是这里的老师……”

“你好，田老师。”

听到我这样称呼，她似乎有一点不适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肖警官，这次，又是413宿舍……”

“也许只是个巧合，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是不要主观臆测，以免造成更坏的影响。”

“好的……”田雨昕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肖警官，齐晖她，还是没有消息么？”

我没有回答，看着她的脸，除了脸上岁月的痕迹，她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尤其是那种执着的、倔强的眼神。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脏里好像要破土而出，她白皙温和的脸在我眼前如同水涡一样旋转，等到再清晰时，已经是一张年轻的、带着少女特有纯真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