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配当女二（快穿） 第3章 1.3

顺着原身的记忆，江大鱼徐徐的走到作为内宅和前院分界的彩绘垂花门前。进了垂花门，穿过两边的抄手游廊，又转过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总算到了后面的正房大院。

大院的正面是五六间上房，俱都是雕梁画栋、富丽轩昂。两边则是穿山游廊式样的精巧厢房，厢房墙上挂着许多装着鹦鹉画眉等雀鸟的笼子，叽叽喳喳、五彩斑斓的很是热闹。

上房的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各个瞧着都很机灵可爱，眼下却全都愁眉不展的样子。

见到江大鱼，小丫鬟们一股脑儿的迎了上来，喜笑颜开的说道：“侯爷总算回来了，老夫人正生着闷气呢，奴婢们怎么都哄不好。现在见了您，老夫人一定就开心了。”

江大鱼点点头，示意丫鬟们都退下，自己掀了门帘走进后院的正屋。

屋内暖阁里坐着原身的亲娘，一品诰命的威武侯夫人。江老夫人虽然六十来岁了，却仍是鼻腻鹅膏、唇若涂脂。如果忽略掉她那被一丝不苟梳成盘桓髻的如银白发，那她看起来便仿佛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足可见其年轻时候是多么的美貌。此刻江老夫人只是穿着一款最寻常不过的绛红家服，却仍然可以在举手投足间看出沉静娴雅的雍容气度。

见到江老夫人，江大鱼发自内心的生出了一股孺慕之情。

在江大鱼前几次的攻略经历里，江老夫人时常会托宫女太监偷偷带些吃的用的给冷宫里缺衣少食的她。她连续四次攻略失败、惹怒了皇帝辕星渊，有时是寒冬，有时是酷暑。老夫人便拖着年迈疲惫的身体，几天几夜滴水不进的在宫门前跪了四次。哀求辕星渊念在江府忠君报国多年的份上，饶了她女儿，她自己愿意一命抵一命。

原本的江大鱼面对任务世界，多少类似玩家通关游戏的心态。对待任务世界里的人，也像是玩家对待NPC一般的冷漠。是江老夫人四世的密密母爱，让她真切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联系了起来，从而不再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任务世界里的人和事。

眼下，房里的大桌上摆满了精美的饭食，几个年轻的大丫鬟捧着瓜果漱盂等物件侍立在左右，江老夫人却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在抹眼泪：“也不知道我儿在宫里怎么样了。”

“娘，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江大鱼没经通报的走进来，随即一撩衣摆，在江老夫人的对面坐下：“吃饭的时候流眼泪，可是会惹怒灶神爷的。今儿娘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上了一天的朝，可把我给饿坏了。”

丫鬟们连忙捧着拂尘、手巾和漱盂等物件走过来，服侍江大鱼进行饭前洗手和漱口。

“啊，娘的乖乖肉，你怎么就回来了？快，娘这里做了鸡髓笋和碧粳粥，是你最爱吃的。”江老夫人惊喜的看着江大鱼，随即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翠墨，快去给侯爷添副碗筷。还有，侯爷的胃不好，你吩咐小厨房再另做些热乎的菜端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娘。”江大鱼净了净手，拦住准备去小厨房的翠墨，道：“现在是夏天，天气闷热，儿子也不想吃烫饭，只给我添副碗筷便好。”

江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都依你的。”

“今天族老们又过来了吗？”江大鱼一边饮着碧粳粥，一边问道。

高门大户素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但原身和江老夫人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着长大，中间是没有那么多生疏的规矩的。母女二人时常会在吃饭的时候，关起门来聊天。

“可不是。”江老夫人叹了口气：“自打你和吴家姑娘的亲事黄掉之后，他们便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给你说亲。你还别说，那帮老太爷看中的，还真有几个挺不错的好姑娘。今日也是，一听说你给吴家送了那么多的贺礼，他们不顾老胳膊老腿的，竟然全都跑过来了。”

“我给吴家送贺礼，关他们什么事？”江大鱼蹙着眉头，“又不是花他们的钱。”

“到底贺礼备得还是太厚重了些。”江老夫人徐徐的抿着莲叶红枣汤，“而且看起来也像是咱们侯府上赶着送的，影响也不好，不怨族老们说。”

“以后他们再来，娘直接撵了就是。”江大鱼没接话，直接岔过了这个话题。

在关于送吴家贺礼的事上，江老夫人和原身是有着分歧的。

原身自幼和吴家小姐定亲，借着早有婚约的名头省掉了不少的麻烦。这些年来，她对吴家小姐有着天然的愧疚，一直有心补偿。而江老夫人在这一点上则理智的多，她赞同原身补偿吴家小姐，却不赞同原身明目张胆的补偿太过，免得落人口舌。

江大鱼飞快的给自己夹着片好的八宝鸭：“您每次都好茶好果的招待这些族老，才会导致他们倚老卖老的三天两头就朝府里跑。要我说，下次他们再来，直接一棍子轰出去拉倒，何必放进来惹您气受。”

“呔，可不能这么瞎说。”江老夫人轻拍了一下江大鱼的手：“再怎么说，他们也都是长辈，不能不敬着。当初你爹能顺利继承爵位，也多亏了族里的支持，咱们不能忘本。”

“可每次都要和他们周旋，也太委屈您了。”江大鱼心疼的说。

江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温柔的摩挲着女儿的发髻道：“哪里又比得过我儿委屈呢？”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屋内的下人们都出去，这才拉着江大鱼的手低声问道：“你今夜不是应该留宿在宫中么，怎么回来了？”江老夫人细细的打量了江大鱼一遍，突然惊恐道：“皇帝这就放你回来了？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这么快，他、他那方面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江大鱼：……

江大鱼这才想起今日原身上朝前是和江老夫人商量好的，要找辕星渊坦白女扮男装的事情，顺便春风一度的拿下皇帝，好进后宫做妃子的。

这也是她们母女两个面对日益凶猛的催婚大军，所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当年江老夫人在临危之际，冲动的决定将女儿隐瞒性别的充做男孩儿教养，可到底男女有别。

相比男人，女子的身体更为脆弱，每个月还要‘享受’麻烦的例假，身理外貌也与男子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些差异，给原身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原身本是一个柔弱软和的女子，却被严苛的环境逼迫着成为威严冷酷的承恩威武侯与正二品右都御史。虽然她在女扮男装方面已经别有技巧，但她内心始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且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

即便这些原身都能克服，但在婚姻大事上，总不可能真的让她去娶一个姑娘为妻。

纸是包不住火的。

原身的真实性别，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雷。

一旦被人发现，整个侯府都会万劫不复。

唯有嫁给辕星渊，成了皇帝的妃嫔，才有可能让侯府上下免于欺君之罪。

更何况，如今后位悬虚。以原身的家世和能力，入宫后未尝不能一搏。到时等原身成了皇后，照样可以照拂江府。

最主要的是，原身从小便爱慕着一同长大的辕星渊。

“娘，你瞎琢磨些什么呢？”江大鱼囧囧有神的说，“辕星渊那方面有没有隐疾我不知道，我今儿没跟他坦白我女扮男装的事情。”

“哎，慎言！”江老夫人连忙用食指按住江大鱼的嘴，不悦的道：“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这也太不尊敬了。”

江大鱼眉毛一挑，不屑道：“就他那个沉迷美色、荒废朝政的样子，也配得到我的尊敬？”

“皇上这两年是有些安逸过头了。”江老夫人虽不以为然，但还是赞同的道：“自打那魏国公主来了我晋国为妃，皇上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明明他从前也是一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安逸？”江大鱼冷笑一声，道：“他是安逸了，我晋朝的臣民百姓可不安逸！连年灾荒，他却强加赋税、大兴土木。一会儿建造什么百花殿，说什么要用天下百花去衬托沅妃的美貌。一会儿建造什么百兽园，说要供沅妃解闷。眼下，他又想盖什么九十九层的摘星塔，他能盖到十层算我输！”

“可不是？”江老夫人连声赞同：“魏国和咱们打了那么多年，好端端的，这突然就进贡了一个公主来议和，任谁都能发现这当中有猫腻。可皇上就这么纳了魏国的公主，先是做美人，后来是昭仪，如今更是直接封了沅妃。去岁的宫廷年夜饭，更是让她一个魏国女人来主持。年晏上，那沅妃还特地跑来敬我的酒，可把我给腻味坏了。”

因为自己的夫君是死在魏国人的手里，江老夫人对魏国皇族出身的沅妃有着天然的不喜，总觉得对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