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的大腿是偏执白切黑 第26章 二十六、 如炼幻境

青萝随着画卷一起被关在蚕茧般的玄色袖中，看着一丈见方的小空间，问道：“这出不去？”

“放心，出得去。”沈煌看着画卷中沉沉昏睡过去的十一，心不在焉道。

“十一没事吧？”

沈煌皱眉道：“说不好。他本就一游魂，又被魔识侵蚀八百年，如今底子虚弱得不行。”

青萝：“那咱们快出去吧！”

沈煌将青萝从画卷中抽出来，道：“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得想办法提醒我这是幻境。”

青萝：“····？”

“如炼袖缠住的是我，所以幻境也只是我一人的心魔。你在这里随时唤醒我就好。”沈煌耐心解释道。

“用女娲藤直接冲不去？”青萝疑惑，曾经沈煌用它冲破过岩石。

“必须得将如炼幻境打开一个口子，驱动女娲藤才能破如炼幻境。”他笑道。

“你临时决定来魔宫的？”青萝见四周被玄色长袖缠得如铁桶一个，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便大着胆子问道。

“我在你沐浴时才收到十一的消息。”十一估计在那一刻意识才清醒，那时他就决定，不论如何要去魔宫走一趟。

青萝：“所以，你从来就只是借魔宗之手除不知山而已？”他并非魔宗之人，不然那位魔主何苦使用如炼幻境对付他。

沈煌笑道：“就算没有魔宗，我背上恶名也会灭掉不知山。”

青萝没想到沈煌大方地承认自己的目的，便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大师兄与咱不知山有何渊源？我这一死也算死得明白。

“死得明白，也是福气了。当年贺兰山下，我的那群将士又何尝死得明白？”沈煌阴狠地看了青萝一眼。

两人说着话，身边所有的飞袖都慢慢不见，身边景色一变，他们两人正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正中央，两边是鳞次栉比的三层木楼，均是挂着酒行旗帜。

四匹骏马拉着一个华贵马车飞驰而来，直直从两人身上趟过去。

青萝看见从自己身上穿过的马车，遥望着马车的去向，问道：“这就是幻境？”

沈煌薄唇轻启：“正是。”

华贵马车稳稳地停在那条街道上最大最敞亮的酒楼清楼门口，清楼门口的几位小厮殷勤上前，放好脚凳，一边低眉扶下两位衣衫鲜亮的少年公子，一边亲切招呼道：“往常都是咱阿烟给相府送酒菜，今儿孟公子怎亲自跑一趟。”

被唤作“孟公子”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今儿下学，我将沈公子带来我最常来的酒楼，让他这个老古董也尝尝市井之乐。”

青萝定睛一看，那“孟公子”正是头发还未白的孟无心，“沈公子”则是还没驼背还没衰老的少年沈恪，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沈恪。

沈恪犹豫道：“我还是早些回府吧，我二哥知道了不得训我？”

孟无心一副富贵闲人的浪荡作派，笑道：“你二哥在兵士之间混，指不定喝多少酒呢！凭什么不让你喝酒？我将这京城的酒都喝遍了，也就这清楼的酒还算入口，好歹带你来尝一口。你这一口酒都没喝过，算什么男儿？”

“你不就是嘴馋，不想向学，才成天喝酒吗？我哪儿能跟你一样呀！”沈恪傲娇道。

孟无心戳破他的面具：“你不也不好好向学？成天看农书，也是不务正业，有啥资格说我？”

沈恪：“亏你还是大儒之子！”

孟无心反唇相讥：“我看你才无将门风范，成天病恹恹的！”

青萝在一旁看得可乐，问道：“他们从前也一直这样互怼？”怪不得孟无心的嘲讽技能一直在线，原来是刻在基因里的。

沈煌点头道：“他俩在一块，就没安静过。”

青萝认证道：“这就是欢喜冤家了。”

扭扭捏捏的沈恪到底还是被孟无心拉进清楼，只听孟无心得意道：“我要靠东最好的包厢。”

“好嘞！”小二高声迎客。

不一会儿，十余碟精致的菜肴就一一上桌。孟无心夹着一块鱼肉放进沈恪的碗里，笑道：“这里的清蒸鲈鱼最是鲜美，你尝尝看。”随即又倒上一杯黄酒，“这酒叫公子醉，据说是风流才子柳相公取的名儿呢！他喝了也赞不绝口。”

孟无心尝了尝鱼肉，赞道：“果然不错。”扫眼看着满桌的菜肴，皱着眉头道：“咱们才两个人，点这么多菜作甚？费的那些银钱都够一个农家一月嚼用了，作孽啊~”

孟无心不在意道：“都怪侯爷从前把你送去乡下养了几年，看了那起子穷酸气，自己也染上了。我们自与他们不同！”颇有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之气。

沈恪正色道：“他们与我们有何不同，不也吃五谷？你再这样说，我再不与你同席！”

孟无心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心虚地行了个礼：“三弟，在下失言了！”

沈恪这才面色缓和些许，语气也好了不少：“咱们一起长大一起求学，你从前只些许顽皮，也不知我不在的那几年，跟谁染得纨绔习气？”

两人正说话闲话，小二匆匆进来急道：“世子爷来了！”

沈恪：“哪位世子？”

“定远侯沈家的世子爷！”沈煌虽只是沈家二子，长兄早年战死疆场后，便由他席世子之位。

沈恪吓得立刻起身，道：“我先走一步！”沈家家教严苛，若是被二哥发现自己跟纨绔中的纨绔一起喝酒，回去不得挨训？！

沈恪脚还未跨出包厢门口，一脸严肃、长相颇显稚嫩的沈煌便已推开包厢门，孟无心站起来赔笑道：“二哥来一起喝酒！”

少年沈煌斜眼一看孟无心，孟无心腿都要软了一番，忙殷勤道：“二哥坐！”

少年沈煌摆手表示拒绝，对沈恪低声道：“雁北传来消息，父亲不好了！”一纸战报，虽只写着：辽军偷袭，主将中毒箭——背后的刀光剑影却力透纸背。

青萝斜眼看了一眼身边已历经沧桑的沈煌，却见沈煌闭上双眼，十指大力地揉磨着头顶，太阳穴青筋突起。

青萝摇了摇沈煌的肌肉遒劲的手臂，道：“沈煌，醒醒！这是假的！”

画面一转便是两个月后，定远侯的副将扶棺入京，满城缟素，举国哀悼。沈家满门忠烈，父子皆葬身边关疆场。定远侯的老夫人，沈煌的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在灵堂之上哭晕过去。

景春帝亲自来哭灵送葬，定远侯尽享哀荣。而后，沈煌承爵，开春接替父亲前往雁北。

京城大门口排着一列长长的送行队伍，沈煌骑着骏马走在最前头。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郎啊，你要记得你背后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年少负重的沈煌显得超出年龄的成熟，恭敬道：“吾定不负沈家先辈。”他这一去，要死也一定是死在辽军的战场上。

孟无心捎带了好些京城特产塞给沈煌沈恪二人，道：“一路小心。”又悄悄附在沈恪耳边，道：“他去军营，你非跟着去做什么？”

“听说，那里有一种非常耐寒的粮种，我去看看。”沈恪轻道。

“你这才回京没一年吧，这又要走。”孟无心抱怨道。他总是在等着他。

孟相携圣旨亲自来送沈煌，“沈小侯爷，一路顺风！”

尘土飞扬，沈煌牵着马回头，远远望着京城浑厚的城墙下站着满头白发的祖母——那是他最后一次凝望京城。

青萝在紧闭双眼的沈煌身上又是打又是踢，完全没办法唤醒他。

惜命的青萝急得大骂道：“看你还在我面前逞威风！如今小小幻境都把你困成这样，还想灭掉不知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煌依然紧闭着眼睛，嘴里呢喃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