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的大腿是偏执白切黑 第24章 二十四、伪装

观禅殿，书房。

“小师妹走了？她怎么不说一声？”

孟无心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不停抱怨道。

“她只说去寻赤羽仙。”沈煌淡然道。

柳鹤摸了摸他的大胡子，道：“也是，小师妹总有些奇遇。”

“怎么连那个小家伙也一起跟着去？”魏修安疑惑问道。

“小家伙粘人。”沈煌面不改色。

孟无心气得跺脚：“这个丫头真是糊涂！灵境涨了两级，就要上天！拎走个拖油瓶算是怎么回事？”

小师叔镇静道：“不必忧心，从前知风灵境只有一级时也外出云游，画了不少山水图。”

孟无心终于接受现实地感慨着：“近来习惯小师妹送来的点心啊吃食的，她一走总有些不太自在。”

魏修安一把羽扇打在孟无心额头，笑道：“你这是舍不得小师妹，还是舍不得小师妹的吃食？”

孟无心大言不惭笑道：“自然是舍不得小师妹的吃食，尤其是饺子，几天不吃真的想得慌！”

沈煌忽地接下话头，笑道：“饺子确实还不错。”

全程青萝都在画卷里旁观，被沈煌无比自然的演技震惊到，气得大骂：“没想到，沈煌你就是个伪君子！从前竟是我错看你了！说谎不打草稿，还是你厉害。狗嘴里都吐出象牙来。”

白色空间里传来沙哑的声音：“不许乱骂！”

——那是沈煌再用意识与她“友好交流”。

“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青萝把脑子里所有的脏话都骂了一遍，他都油盐不进。穿书前青萝骂人永远骂不过对手，常常回家想到吵架时嘴笨的自己都要气哭，如今对手直接无视她，让她哭都没得哭。

“再闹，我把孟无心给你送进来。”他的语气冷然。

青萝自然知道沈煌所说的“送进来”意味什么。

铁蛋的尸身被她放在白房子的一角，一开始全身肿胀、发情发紫，发出腐烂的恶臭味，直至后来已完全看不清面貌。

有一天，铁蛋的肚子突然爆开，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蛆虫与腐肉。她与铁蛋一起在封闭的小房间里呆了足足半月，青萝也觉得见证尸身变化的自己竟然没有被逼疯，也算个奇迹。

“你是不是变态？孟无心不是你师弟吗？”青萝指着空气骂道。

“我当他是师弟了么？”声调淡漠无比，听得青萝骨头发寒。

青萝颓丧地坐在地上：“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我想什么时候放你出来，自然会放你出来。”

“能不能把我放出来，我一定乖乖的。”青萝哭着怀抱着膝盖：“这里全是尸臭、蛆虫。”

“就一腐臭尸体你就受不了了？那若是成千上万的腐臭尸山呢？”

“那还是杀了我吧。”

沈煌笑道：“所以我还不能杀你。”

青萝见到沈煌阴鸷的一面，回想从前种种，更觉毛骨悚然——那时的沈煌只是不爱说话，接触多了也才渐渐话多了些，但其实从未袒露过本心；自律强大到不行，焉知其间没有偏执之心。

也许，从前的他并非完全伪装，有些细心周到的本性还在的。青萝转而想，他会不会吃软不吃硬？她硬不过沈煌，身段总是能软下来的。

她思量片刻道：“大师兄，我只想出来透透气。你把我放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我来做点饺子，你随意吃吃也好呀！”语气甚是温柔小意。

须臾，只听那个没有温度的声音道：“也好，晚上放你出来。”

夜晚的灶房，青萝从未来过。透过木窗她能看见朗月下匍匐着的远山山脉。

沈煌坐在知风常坐的木凳上，就在灶台边，手撑着下巴盯着青萝。

“你别想了，灶房被我下了结界，整个不知山没人能看得见房内情况。”

“大师兄，哪有那些想法？我这不是在想做猪肉萝卜馅儿的还是猪肉大葱馅儿的。”

青萝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愈发长进，扯出来的笑颜与从前无异。她从画卷中解脱出来，闻到山间清冽的空气，觉得没有尸臭的空气美好得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带有些许腐臭味道，刚出来时就大胆提出：“能不能让我沐浴更衣一番，你看我身上都臭了。”

沈煌弯了弯眉眼道：“青萝，别得寸进尺。”

青萝只好拿出香炉，放上檀香块，让檀香味道冲散她身上隐隐的臭味。

“这些檀香块，你先给我拿半年的量出来。”沈煌忽道。

青萝见状不停从灵境中一块块拿出檀香块，终于拿够半年的量时手都要软了。她一边遵命取出檀香，一边揣测着沈煌的立场——他还在意闻香室众人的修行，看来不是完全倒向魔宗，只是单纯地向逍遥宗泄愤报仇。

“你不能一齐取出吗？”沈煌疑惑道，怎么檀香块是一块接一块取出的。

“我倒是想，做不到呢。”

“猪肉大葱。”沈煌突然做出决定。

得，老板点餐，不得不从——青萝手脚麻利地往大碗里一一放上切得细碎的猪肉、大葱、些许鸡蛋液和调料。

“我倒是第一次看你做饺子。”沈煌颇有兴致地笑道，“这个是什么？”

“花椒粉。”

“哦，我之前没吃出来。”沈煌轻道。

“可能舌头不太灵，我就吃得出来呀。最好的厨娘一定拥有尝一口便知所用食材的好舌头。”

“所以我不是厨娘。”

沈煌指着碗里的东西，像是个好奇的学生：“这个又是什么？”

“姜末，去腥的。”

“哦，从前冬日行军我也爱喝姜汤，不过那姜是一片片的。”沈煌解释道，似乎觉得不认识姜是一件不太好意思地事儿。

“都说冬日吃萝卜、夏吃姜，你倒是反了来。”青萝笑道。

“有这个说法吗？”沈煌疑惑道。

“当然有！”

“那你说，冬日萝卜如何吃？”

“萝卜排骨汤，老鸭萝卜汤，萝卜炖鸡，萝卜糕，炸萝卜丸子，反正花样多着呢！”

青萝一边聊着，一边开始大力揉面。

“老鸭萝卜汤听上去不错。”沈煌点头道。

青萝闻言抬头笑着看沈煌，“那今冬就做这个。”想了想便道，“还得去看看孟无心养了鸭没有，我有点不记得了。”

她一直没用鸭做过吃食。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若是在养，就得要一只足月的老母鸭才好。没有的话也不要紧，山下桃花镇也有卖的哩！”

“必须得母鸭吗？”

“必须得讲究，食材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两人闲话家常，好似潺潺流水绕过一山村人家一般安宁，好似琥珀化石将最鲜亮的那一面凝固了一般。

好似，两人都忘了画卷角落还有一个腐臭的尸身。

沈煌眼也不眨地盯着青萝手上的动作。

青萝自然地白了个眼，道：“放心吧，我不会下毒的。”

刚说完话，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沉浸在揉面过程中的她太过松弛，怎么就黑不提白不提，偏偏提下毒这个事儿，打破她亲手造出的轻松氛围呢？

果然，沈煌像是一只盘旋在空中死死盯着地上腐尸的秃鹫，目光锐利，轻道：“我量你也不敢。”

刚才几乎可以称之为温馨的氛围一去不复返。

沈煌一言不发地坐在灶台边，直到青萝给锅里的饺子点够了三次水，将造型饱满的饺子一一盛在青瓷盘里。

青萝将三大盘饺子放在木桌上，便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桌边。沈煌坐在桌边，夹起一个饺子，斜眼看着青萝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沉下脸道：“不坐吗？”

“坐坐坐！”

青萝笑着坐在沈煌左侧。

沈煌咬了一口汁水充盈、咸香十足的饺子，笑问青萝：“不吃吗？”

青萝便手执竹筷，心无旁骛地大快朵颐起来。

“从前没想到·····”沈煌忽然笑道。

“什么？”青萝两腮鼓鼓的，全塞着饺子大口咀嚼着，声音含糊问道。

“你吃相会这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