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宁灿灿收回手时突然被反握住,触碰到的地方像被烫了一下,她的喉咙遏不住滚了一下。是她的错觉吗?这NPC的身体正在散发淡淡香气。
“你发烧了。”江时宁边说边去解沈墨颠的衣带。眼下没有药,只能用物理降温的办法。
明明是要反抗的动作,却因为无力而拉扯起来。
沈墨颠对她疑虑未消。
先前很多次,她都是假借关心的名义往他身上落毒针。
跗骨之痛,死也难忘。
衣衫还是散开了,露出更为可怖的疤痕,这一眼看得江时宁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手忙脚乱把沈墨颠的衣领微微拉高。
人都是有尊严的。
她假装没看到,提着脏兮兮的裙摆起身。
“我去外面找水。”
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江时宁,若我死在这,也算遂了你的愿。”
江时宁脚步一顿,凌厉地回头:“我说了会救你。要是敢死在这,我就把你重新扔回万虫窟,给那些虫子当温床!”
这样应该够凶狠了,能维持住原主的人设。不一会儿,她找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叠加成碗状接露水。
碧蓝的手镯开始发亮,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探测到储物囊就在附近,还请宿主尽快寻回。】
江时宁骂骂咧咧:“我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沈墨颠这个NPC?”
【原主坠入虫窟后成了彻彻底底的废物,不日后,沈墨颠前来寻仇,将原主挫骨扬灰。】
“……”你妈的,原来是仇人啊!难怪了,把人家虐得死去活来,可不得报仇吗?
系统还很自觉的给她播放了一段画面:她浑身是火,五脏六腑都烫熟了,被沈墨颠烧了三天三夜化成灰,最后撒进了臭水沟里玩。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挫骨扬灰,也是原来的正常走向。
如果及时没有介入,整片大陆都会毁在沈墨颠手上。
人间炼狱她见过。江时宁自嘲道:“亏我还想救他。”
【奉劝宿主不要有这种想法,只会让任务加剧,如果不能完成任务,肉身灵魂会永远困于此地。】
江时宁对天问道:“那我能不能试着改变他的结局?”
系统为她规划好的,是最方便也是最明智的任务路线。毕竟合作过很多次了,系统颇为了解江时宁的性格,还是忍不住劝两句。
【沈墨颠不是善茬,不要想着感化他。有关他的记档不多,但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他就是一个天生惨剧的配角。】
又可怜又杀人如魔的大反派呗?
“我想知道他的过往。”
【沈墨颠前身是齐国明华二太子。后来流落到了黑市。】
想起沈墨颠的惨状,怎么看都不像养尊处优的人。越这样,她越好奇。
【后来被原主买了回去成了试药奴,不分昼夜的凌虐泯灭了他身上最后一丝人性。所以宿主,请收起你的怜悯。】
原以为被原主救出来就可以脱离苦海,没想到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这要是不毁天灭地真是说不过去了。
“能不能改一下任务,我也加入他们反派阵营算了。”这种血海深仇的任务做起来最麻烦了!弃明投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江时宁若有所思,端着盛满的水回到了洞穴内。
地上的人躺着一动不动,不会死了吧?
她把水沾湿在沈墨颠的唇边,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突然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她辛辛苦苦在找的储物囊,居然就在沈墨颠身上!
沈墨颠却一下子腾坐起来,迅速躲开她,死死握紧手里的东西。
储物囊通常都是以钱袋或者香囊的方式出现,上面会刻着一些特殊的纹路,只有命理司的人才能看懂,江时宁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次的储物囊上面,还绣着另一个字——“冬。”
江时宁瞬间联想到了原主的妹妹,江冬卿。
记忆中,原主每次责打沈墨颠时都会被江冬卿撞见,而江冬卿心地善良,经常替沈墨颠说好话,甚至,还替沈墨颠挨过原主的毒鞭。
那一鞭子,令江家上下所有人,彻底憎恶江时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时宁摸清了关系脉络后叹了口气。只可惜江冬卿的心上人不是眼前这个惨兮兮的青年。
看在沈墨颠还受伤的份上,她没好意思说商人的话,连哄带骗地说:“你把东西给我,回去以后想要什么都行。”
“要你现在死呢。”
“这个先缓一缓……我要是骗你的话就不会回来了,你说对不对?”
看样子沈墨颠还是不会轻易相信她,反而将储物囊藏得更深。
要做什么才能让人信任呢?
她拔下簪子,对准了自己的手腕:“歃血为盟,总信吧。”
沈墨颠没见过江时宁这么疯的样子。她从前可是连被茶水烫一下,都要猛抽他十鞭子泄愤的人。
“惺惺作态。”
话音一落,鲜血从雪白的手腕上流出,江时宁抬眸:“这下信了吧。”
一抹殷红瞬间染上沈墨颠苍白的唇,那血像带着诱惑的味道,让他无法遏制地轻舐了一下。
虽然不能完全解开他身上的毒,但至少能让身体好受点。
趁着对方愣住,江时宁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储物囊。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像隔了一条沟壑。
她迅速打开新手大礼包。最重要的,还是那颗能解百毒的灵犀丸。
可难题来了,这里不止一个人中毒。
二选一,救自己,还是给沈墨颠?
没有多想,江时宁将药丸缓缓塞进嘴里,立马感觉神清气爽,头重脚轻的症状接连消失。
她把唯一的药留给了自己。
沈墨颠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他从不觉得江时宁会救自己,因为他的生死,时常被她当做玩笑来作弄。
江时宁没有离开,缓缓蹲下来,刺出更多的血与水交融,“真是抱歉了,佩囊还你,但是这颗药我必须吃下去。”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跟他说过多少次道歉的话了?
在江时宁身上,他其实也学到了点东西,那便是不顾一切地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
江时宁忍着痛放血,让液体缓缓从面具开口处流入沈墨颠口中。
久旱逢甘霖。鲜血刺激得沈墨颠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忍不住抓起江时宁洁白的手,狠狠咬了上去。
少女吃痛一声,被吮吸的地方泛起淡淡粉红,手镯的冰冷刺骨惊醒江时宁,她吃力地抽回手。沈墨颠重重向后倒去,磕歪的面具露出半截脸,高挺的鼻翼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紧闭的长睫颤着,露出的肉色薄唇,更是挂着她的血珠。
空气仿佛凝固住。
可惜的是还没等她看完整,面具又重新覆盖住了沈墨颠的脸。
刚才系统还告诉她,原主的血有奇效。
“是不是觉得好很多了。我还找了点野山楂,先垫垫肚子吧。”江时宁自顾自的打破尴尬。
卯时,山脚下被密密麻麻的人包围,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只要寻到她的气息,那些人想活捉她简直易如反掌。她不慌不忙,用仅剩的水擦拭干净脸颊,转头看着沈墨颠:“我脸上还脏吗?”
沈墨颠岿然不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吓得屁滚尿流,然后出去求他们别抓我。”她笑吟吟的,“放心,顾月安会为我摆平一切风波,我不会有大碍的。”
说得好似他关心她的生死。他微不可闻地冷嗤一声。
“你笑什么?”
他只是想起了顾月安在江冬卿面前献殷勤的样子,再看看江时宁这般自信的模样,十分可笑。
“……”笑声让江时宁凑了过来,她想在面具上盯出个所以然,识海中一闪而过无数俊俏男人的脸庞,可就是没有一张脸能对得上沈墨颠。
血也吸了,沈墨颠还是没有对她放下一点点防备。
他们口中恶贯满盈的大小姐笑得天真烂漫。沈墨颠心想,真是摔坏脑子了。
他不由得握紧绣有“冬”字的佩囊。五年前初见江时宁的时候,她带着丫鬟在黑市招摇过市,满目娇横地指着他:“多少钱,我买了!”
他的嗓子也是被江时宁灌药毒哑了好几回,能说话已经是万幸。
在数次毒打中,他也摸出了规律。只要将江时宁与江冬卿做对比,便能让江时宁发狠嫉妒。
这带字的佩囊,自然而然成了救命稻草。他故意带着,面上受着二小姐的恩惠,实际上,江时宁每次见到,都会冲二小姐发疯般的找茬,从而无视他。
他便是一次次用这种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可这几次,似乎变了。以江时宁的歹毒性子,竟然没直接要了他的命。
“你有没有觉得好点?”江时宁的手突然就贴了过来。他浑身炙热,一碰到她,像一团火乍然倒进冰池。
闻见江时宁身上的血香,他眼底颇有几分烦。不知为何,江时宁的血让他极度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