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 第67章 来处

屋子里盘腿坐着一个男人，人的形态，但屁股后面有一个尾巴，黑色的尾巴中间有一绺白毛，就跟他的头发一样。

而那个臭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长泽还没搞清楚那是什么，就听见越城的传音：那是臭鼬，别过去了赶紧出来。

长泽依言退了出去。他走遍了所有的房子，发现这里的妖都千奇百怪且有些说不清的阴郁。

出来之后，他听到了一些嬉笑的声音。

长泽顺着声音过去，那是一个与刚才的巷子相反方向的地方。

而眼前的场景，也让长泽有些意外。

黄发垂髫嬉戏游乐，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场景。

像狐族那个街市一样热闹，摆摊的，叫卖的，采买的，玩乐的……各种类型的妖都有，但都难得的其乐融融。

长泽穿过这条街，在尽头看到一个十分豪华的阁楼。门口有守卫把手，应该是族长所居的地方。

长泽进到里面，发现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待客厅，二楼是几个卧房，而三楼，则是一个围了一圈楼墙的露天庭院，庭院中间无土却长出一颗枝叶繁茂的榕树。可见外面的高楼瓴瓦只是个迷惑人的障眼法。

十人粗的树干，无数的气根，铺天盖地的绿叶，将这一层占据了大半！

更让人惊讶的是，擎天大伞一样的榕树，数以万计的枝桠，每一个都有一条红色的绢布，绢布下挂着一个哑声铃铛，红绿交错，碰撞作响，一眼望去尽是震撼。

长泽走进了看，发现树上还坐了一个人。是一个白衣红边的少年，他坐在其中的一个枝桠上小憩，一只腿在树上，另一只腿耷拉在空中。长泽又走近些，才发现这个少年面色惨白，但面容却是少有的精致，眼角下有一颗熟悉的泪痣。

……熟悉的？

那个狐族的少女眼角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痣，长泽这才发现他与沐颜有几分相像。难道就是她的哥哥？

转遍了整个阁楼，也没有看见所谓的族长，也许是经过了长泽没认出来。

总之长泽从晟昊族出来后，越城还坐在原处。

越城的目光在镜子上没离开过，他看到从远处的一小点，到越来越近，再到他旁边，那面镜子上都只有一个人。

直到长泽出言叫他，他才低头，看到那个站在地面上仰头看他的少年。

黑发蓝瞳，眉眼如画，意气风发。

越城收回目光，心情有些复杂。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两人一起往回走着，长泽开口问他。

越城摇摇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越城开口，“你知道我在狐族的时候听说了什么吗？”

长泽等着他的下文。

越城道：“那个沐颜，喜欢她哥哥。狐族不允许近亲婚嫁，所以就将他哥哥赶出了狐族。”

长泽有些意外，“那酒楼的那个……”

越城叹了口气，看向远处，“随他吧，他既然都知道还那么一厢情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长泽也在思考什么，过了良久，他才说：“可能是真的喜欢吧。”

越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小屁孩懂什么。”

长泽暗暗握紧了手，他觉得，越城在暗示自己什么。从这次来西北到现在，他一直在强调他们之间的年纪。这样是在表明他对自己的态度么？

思及如此，长泽心里有些忐忑，他掩饰性地笑了一下，“我看画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听到这话，越城却没声音了。

他想：我何德何能……

越城说：“别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长泽应下了，但心情有些低落。抬起头时，刚好看见旁边的一座山，他戛然停住了脚步，愣愣的盯着那个地方。

见他忽然不动了，越城扭头问他，“怎么了？”

长泽有些出神地问：“这里，是青要山？”

越城也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错。”

长泽似喃喃道：“上古大神盘古的埋骨之地，封印了无数地魔的地方……”

“怎么了？”越城看他面色不太好，便掰过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长泽！”

长泽这才回过神，他皱起了眉，“抱歉，我走神了。”

“到底怎么了？”

长泽摇摇头，“就是觉得有些…熟悉。没事，走吧。”

越城面上看似没什么波澜，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长泽…他跟青要山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为什么要牵扯到他？！

越城的袖中的手臂已经青筋爆出。

里叶村二十几条性命已经够了！若是再牵扯到其他人……

“长泽。”越城忽然停了下来。

“嗯？”长泽也停下看着他。

“我有事离开，别跟着我。”说着手中结印，眨眼便不见了。

长泽站在原地，心里有些不安。

他抬起头，再次看到旁边的那座高山。伸手抚上心口，缓缓闭了眼。没多久，他就猛地睁开，胸膛在上下起伏。

他伸出手，一个带胳膊腿儿的小水团子蹦到他手心，动作很欢快，但声音有些尖利，它叫他：“大人！大人有什么事吗？”

长泽问他：“是这里吗？”

小水人仰起脑袋，嘿嘿的笑声有些诡异，“是不是，让我试试就知道啦！”

然后它在长泽掌心蹦了几下，猛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长泽闭上眼眉头微蹙，又是这样，又是这个声音。

在那个昏天黑地的地方，他耳朵边都是尖叫声，凄惨的，怨愤的，不平的，悲伤的……一声声穿透耳膜，扎在心里。

他想跑，可是根本动不了，只能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叫声。

这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可他就是能感受到那种煎熬和绝望。

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猛地睁开眼，像是忽然摆脱了什么桎梏一般，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那个小水人从他身体里出来了，蹦着笑道：“就是这里啦！”说完之后就化成泡沫消失了。

而这句话对长泽的打击，似乎比刚才闭眼看到的还要大，他一时间脸色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这里？

什么意思？

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领子，用力大到骨节泛白，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脑子里的那根线仿佛到这里就断了，只留下那句——就是这里。

怎么可能……是这里？

青要山？

他的……来处？

那他……是什么？

地魔？

东海。

海底龙宫处尽是守卫把守。东海近乎将四个海域可调遣的守卫都被派到了这里！

结界破损，越城第一次来告诫龙王不要外传，因为怕引起骚动。但是四海龙王都精的跟什么似的，渊兮将敖双一带走，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

虽说四海龙王没事都爱翻个花作个浪什么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同气连枝的。这些关乎三界存亡之事，他们自然不会胡来，也不会外传。

越城穿过龙宫外层，进到了最深处。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漩涡一般的大洞！

东海龙王听到他来，即刻便去了那个地方，他看见越城站在洞前，叹了口气背着手走过去。

越城问他：“上天庭的人都给你派来了，到底查没查清楚这个结界是什么应该怎么破？！”

龙王在旁边摇摇头，“没用，查不出来，什么办法也都用过了，破不了。”

越城背手站着，目光阴沉晦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王对越城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感觉，他心胸开阔地呵呵笑，“你说说你，既然这结界不破，那地魔也就没法出来，你不也就不用进去冒这个险么？那么心急开它做什么？”

他眯起了眼，“有人逼着我开。”

“他的目的就在此处啊。”龙王砸吧咂吧嘴，一脸八卦的表情，“你这小子不是说等得起么，现在怎么又着急了？”

“哼。”越城半开玩笑似的瞪了他一眼，“被你女儿闹的不行了，脾气跟个炮仗似的。再放在水宫就要把我的地界炸了！”

龙王一听就老父亲一般笑出了声，而且脸上还很是骄傲，“我们双儿这脾气直爽，随她娘，我就喜欢这样的。”

越城无语了，“家里面养一窝炮仗，炸着你你还高兴，是不是把火神请来你们这儿就更热闹了？”

龙王摸着胡须笑：“老夫不介意多来几个。”

“你内人在后面呢。”

“老夫有她一人就够了，水君不要强求。”变脸变得都没有缓冲。

说完之后扭头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哎呦！”龙王捂住胸口，非常平静地拉着声音，“吓到老夫了。”

站着的人丝毫没有要道歉的意思，他只是对越城稍微低了一下头，便没任何动作了。

龙王不满地看着他摇摇头，似乎是看不上他这个高冷的风格和太过个性化的造型。极像年龄差了几十年的爷爷和非主流孙子的见面。

“乌沐，来看看这个结界。”越城来东海时就给乌沐传音了，一来是因为这个结界，二来就是他弟弟的事。

乌沐一言不发地蹲下检查结界，越城退到旁边撞了龙王一下，“盯着人家看什么？”

“哎。”龙王叹了口气，十分杞人忧天，“时代变了，我们老一辈的还热爱生活呢，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活泼呢。”

话虽然酸腐，但不是没有道理，龙王被关在海底几万年，也是一身重担，连为什么是自己都不清楚，但还是活的像个憨憨。

既然闭上眼能快乐，又何必要睁开呢？

不过……越城笑了一下，“你可未必是他老一辈。”

龙王顺着胡子笑，“你们水宫这些人啊，我还真不敢妄测。不过你这小子又想做什么呢？”

越城笑的一脸无辜，“有人要害我啊，我就是自保而已。”

“哈哈哈哈，若是说你来这一趟之前这么说，我倒真有可能相信，但这次能主动过来，想必是惹到你了吧。估计有些人可是要遭殃了。”

越城斜了他一眼，“我可是受害者，我很被动的。”

龙王摇着头笑了，“你这小子疯起来，可是跟你娘没差。”

闻言，越城拉下来脸，瞪了他一眼。

“哎哎哎！”龙王见乌沐收集了一瓶结界上的灵气，然后放在鼻子下深吸了一口，“这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清你怎么能乱吸呢？！”

说着就要伸手拦住他。

乌沐避开他走到越城旁边，说了一个字，“血。”

“什么血？”越城立即追问。龙王就被他们暂时遗忘在了旁边。

乌沐摇头。

越城立即想到了那些侯爷府的那些女子，“跟我来。”

“老夫……还在呢。”龙王摇头叹气，“这年轻人。”

看来六十五章不配有标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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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