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穆流震惊地叫起来,“什么叫整座庙都消失了?”
“就是……就是突然哗啦一下,所有东西都蒸发了,有人冲进去,也消失了……我……我现在在外面,穆总和林总还在庙里面啊!”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发颤,充斥着难抑的恐慌。
穆流听着手机里混乱喧杂的背景音,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任谁刚从那鸟不拉屎的黑暗世界回到现实,又惊闻离奇噩耗,都会大脑宕机的。
“我……我马上过去。”
穆流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话刚出口,他像是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对电话那边的人又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
“怎么了?”白茂揉着眼睛走出房门。
穆流移动眼珠,看向白茂,语调平板得近乎诡异:“谈庄庙……它整座庙都消失了,我爸妈今天去那上香给小曈求平安来着……”
“什么庙,谈庄庙?!”白茂一个激灵,眼睛睁大了,对上穆流的视线,“消失了?”
穆流将手机递给他,屏幕上赫然是一张新鲜出炉的照片,原本坐落在山脚下的庙宇凭空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茂失语地看着照片,鲜红的字眼浮现在他脑海中。
【谈庄庙副本已开启】
【是谁带来的灾难?是谁打开的门?】
【副本已失败】
当初这个副本信息弹出来的时候,白茂没有在意,他正在穆流家里悠哉游哉地啃苹果,心说他已经傍上了一个NPC的大腿了,有吃有喝有玩,什么脑残游戏从此与他无关,勿扰。
虽然NPC的待遇好到让他嫉妒,他们有一个类似于游戏登入点的地方,跟现实保持同步,可以给补红补蓝、修生养息后再战Boss。至于玩家嘛,那当然是自生自灭——自灭得多。
而且谈庄庙在灵兰县,灵兰县在隔壁市,在这个只能用两条腿步行的游戏地图,让隔壁市的玩家前去,现实吗?完全不现实。
所以白茂心安理得地躺平,吃吃喝喝睡大觉,闲着没事就逗小孩玩,猫在家里等着黑暗过去。
但谁能想到呢……
副本失败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么?是谁……是谁导致了这一切?
“末路之门……”白茂轻轻念出游戏的名字,脑中思绪纷纭。
……
“要带小曈吗?”白茂看向穆流,对方正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他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这样问。
“带。”穆流头也不抬地说。
白茂便转身将呼呼大睡的小孩抱了出来,还给她裹上了一圈毯子。
三个人一同上了通往谈庄庙的车,车行驶在阳光下,不知奔向哪个绝望或侥幸的结局。
******
岑镜和明恕神情凝重地刷着社交媒体。
一张又一张谈庄庙的实拍图被明恕用另外一台手机拍下来。
谈庄庙——或许已经不能再这么称呼它了,它已经消失了,连带着里面的所有人。
谈庄庙的灵验之名远扬,每逢周末,都有远道而来的人在这里上香跪拜。
没人能想到,今天为何如此。
岑镜和明恕也想不到。
“灾难?这就是所谓我带来的灾难?现实崩塌?”
岑镜轻声说。
明恕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岑镜深深皱眉:“从前是没有,可是现在……”
现在她们被一个天降馅饼——毒馅饼砸了啊!
虽然岑镜明恕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掌握不了,很想丢掉。
但是形势比人强,事实是她们必须把握住这股力量,以此在那个危险重重的异空间保住自己的小命,以此面对不知何时何处会出现的各种麻烦。
当你不得不依仗一个东西活着,并且这东西还很有可能是给你招致灾厄的罪魁祸首,这滋味别提多糟心了。
“至少不是我们主观造成的。”明恕神情沉静,“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打开现实与异空间的门,虽然门的力量很庞大很恐怖,但这真的跟它有关系吗?”
如果有分类,“门”这种力量应该归属于空间类。
现实坍塌,听起来也跟空间密不可分,但是凭空蒸发这种崩塌方式……着实难说。
或许异空间的确跟现实密不可分,导致那边的“投影”崩塌,现实也跟着归于虚幻。
岑镜揉了揉额角:“那边……那边也是我们在肆无忌惮地打架,别是我们打塌了吧。”
这样想来,跑路才是个正确的选择?
岑镜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算什么事?
算我倒霉?
明恕面无表情:“反正错不在我,这锅我不背。”
岑镜神色倦怠:“你说得对,这锅我不背。”
两人靠坐在一起,脑袋也放松地歪倒在一处,懒洋洋地看着不断滚动的信息。
“这件事很难处理啊。唔,没了。”
明恕看着忽然显示搜索一片空白的页面,伸手叉掉了页面。
“如果是一些宗教国家……这种事就好糊弄很多。”岑镜打了个哈欠。
反正万物皆可上帝作祟,在加上糊弄了事的基层人员,这事很轻易翻篇的,岑镜也不用在这忧心忡忡地想自己跑得够不够快,有没有被天罗地网的监控拍到。
——不说异能什么的,光是沾满血迹的衣服就够她喝一壶了。
明明还没成为法外狂徒了,脑子已经是法外狂徒的形状了。
“可惜这是我国……”明恕幽幽地说。
“要不还是摆烂吧。”岑镜看向天花板,发出了等死宣言。
虽说事与违愿,生活日益糟糕,别说所谓的好日子了,这平淡无奇的日子岑镜都感觉要过到头了。
但是该上的班还是得上。
掉进异空间的时候刚刚好是午饭时间,岑镜偷溜出门吃饭了,才能不受怀疑地跑回家里找明恕。
但下午的班还得上,俩人将什么灾难什么现实坍塌什么游戏压在心底,转而为谁去上班拉扯,谁也不想去,最终岑镜成功把明恕轰出了门。
打打杀杀也是耗力气的。更别提两人最近才开始锻炼身体,捡起以前学的剑术来。
从前谁不是一个下班回家能躺着就不坐着的经典社畜?四肢不勤简直是标配,运动一下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岑镜的医嘱里还有“禁止运动”这一条呢。
而岑镜刚提着剑跟人互相打了一个多小时。
明恕出门后,岑镜将两把剑都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她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剑,思绪蓦然飘远。
记忆深处一个笑容明媚、英姿飒爽的身影浮现出来。
她的母亲是一个武馆教剑术的老师,舞起剑来身姿灵动、意态潇洒,经常把小时候的她迷成星星眼。
于是自然而然的,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学剑术了,学得还很不错,在武馆里打遍同龄人无敌手,一度泡在各种夸赞声中。
只是时光匆匆流淌,流淌过每一个人,让孩童抽条成大人,让大人逐渐崩解枯败,等待着哪一日无常的风,便随风而逝。
在父母都因意外过世后,可能是缺少了某种约束或者期待,岑明恕身上冷漠的特质愈发明显。
她游离于人群之外,对自己以外的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但是年幼的时光回忆起来,似乎仍是一片飘荡着欢快旋律的彩色图画,即使已经泛黄,也不改它的鲜艳色彩。
******
“果果……”
穆曈在白茂怀里醒来,环顾了一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抱了自己一路的大哥哥,向自己的亲哥索要抱抱。
穆流伸手将她抱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腿上。
小孩睡得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蹭了一下穆流,柔软的脸颊也贴在穆流的脸上。
穆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抱紧了自己的哥哥,像是某种不自知的安慰。
“果果抱抱——”
穆流沉默地抱紧了她。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扣黑锅其实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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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末路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