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科幻灵异 > 碎玉投珠 > 第 42 章

碎玉投珠 第 42 章

作者:北南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2-04-18 00:24:41 来源:转码展示1

晴冬,长廊,丁汉白和纪慎语撞上,前者气定神闲,问:“怎么样?是不是画技拔群?”

后者瞠目,将册子一塞,物归原主。“你耍我玩儿,我这次不跟你计较。”纪慎语色厉内荏,“师父师母那么正派,怎么教养出你这样的流氓。”

丁汉白说:“关那二老什么事儿,不是你勾引的我吗?”随手一翻,当着青天白日的面,当着丁香富贵竹的面,“这招叫观音坐莲,好处是入得够深。这招呢,叫——”

纪慎语扑来堵他的嘴,用着蛮力,真不会心疼人。他一把揽住,合上册子,说:“珍珠,我熬了一通宵画的,浓茶根本吊不住精神,我全靠想着你才行。”

纪慎语自持的本事所剩无几,活像只下锅烫毛的兔儿,可逃窜的步子却虚浮不定。他恨不得在院里寻个洞,一头遁了去,如此无状乱跑,又将向来倒霉的富贵竹碰翻了。

他仍是想躲,面对丁汉白,他第二反应就是躲。

而第一反应是看,偷偷的,悄悄的,像个满怀心事的小贼,忍不住看看自己钟意的宝贝。

丁汉白这一剂勾情乱欲的药打下去,成效显著,但离要命的七寸还差一寸。吃过早饭,揣上那做好的方章,他拽着纪慎语去古玩市场。

玳瑁,他们分别来了许多回,但一起来只是第二次。当时他对纪慎语说了一些话,更隐藏了一些话,时至今日,早已敞开心扉。

人渐渐多了,丁汉白寻一处敞亮位置,别人随便用毡布旧衣铺地上,他不行,竟展开一块暗花缎子布。一枚圆卵型印章搁上面,承着日光,将丝缕线条和年岁痕迹都暴露干净。纪慎语立在一旁,捧着瓶热牛奶,静静地不发一言。

丁汉白扭脸瞧他:“怎么不问问我要干吗?”

他答:“你说过石头章要摆在玉销记卖,那今天肯定不是为脱手,估计是为了造势?”

丁汉白笑笑,揣起兜安心等待,他一早仰慕梁师父的高徒,企图和人家结交合作,甚至肖想成为知己。起承兜转,那人如今立在他旁边,真懂他的心思。

他们二位泰然自若又胸有成竹,既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也对这物件儿把握十足,如同等待放榜的才俊,势必要摘得状元与榜眼。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驻足的人也积聚渐多,均想要细看。丁汉白不作说明,任那印章从甲的手中辗转到丁,最后甲乙丙丁凑一块儿嘀咕。

“哎,借个光!”老头声。

纪慎语引颈一瞧,是个戴墨镜的老头,墨镜一摘,瞎着一只眼睛。他忙看丁汉白,丁汉白不动声色地揽他后背,装作无事发生。

张斯年道:“围这么多人,有兵马俑啊?”

其他人哄笑,奉上印章,请他瞎眼张保保眼儿。张斯年接过,背光,指甲轻轻一锵,将那刮下的物质闻一闻。端详个够,抬眼看二位卖家,问:“不介绍介绍?”

丁汉白还未吭声,有人说:“看来是真的,一般假货你老远瞅一眼就够了,精品假货看完立马搁下,这物件儿你看完还问,估计真品没跑。”

又有人说:“我可是第一个来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向来讲究价高者得。气氛愈发火热,丁汉白说:“苍龙教子,适合传家,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意头好。”

张斯年赞一句:“意头好不好另说,雕功是真好。”他平日几乎泡在这儿,没想到遇见自己徒弟摆摊儿,经手一看,确定这印章为赝品,只是不确定乖徒弟需不需要他当托儿。

丁汉白故意引导:“古人的巧手,雕功当然好。”

张斯年明了,立即问价。这一问掀起风波,上年岁的人都知道他瞎眼能断金镶玉,纷纷眼红竞价。哄闹着,此起彼伏的高声充斥耳边,纪慎语肩头一紧,丁汉白对他说:“把另一块也拿出来。”

两方章,一方浅黄,太阳一晒像洒金皮,一方豆青绿,莹着幽幽的光。一下子来两块,群众也都经验老道,必须打听打听来历。不料丁汉白明人不说暗话:“来历就是正儿八经的巴林冻石,我丁汉白一刀一刀雕的。”

满座哗然,当代活人雕的,还姓丁,傻子都会想到玉销记。张斯年极其夸张:“你雕的?!这痕迹透色也是你雕的?!”

有一鹤发老头说:“瞎眼张,这做旧连你都能唬弄,恐怕是六指儿出山了吧?”年轻的不明渊源,年老的有所耳闻,打趣个不停。

丁汉白说:“不好意思,这后续出自玉销记大师傅之手。”

纪慎语一个激灵,玉销记的师傅分等级,丁汉白以前上班,因此大师傅只有丁延寿。他在这短暂的骗局中满足虚荣心,没人注意他,他便安安静静地心花怒放。

而令他意外的是,既已表明这两方章为仿件儿,大家的兴趣似乎不减反增。周围议论纷纷,丁汉白对他悄声耳语:“仿得好坏决定看客态度,不够好只能引来耻笑,足够好,顶顶好,那就是引发赞叹了。”

纪慎语心热:“你拐着弯儿夸我?”

丁汉白说:“这还拐弯儿?我都把你捧上天了。”

最终印章没有脱手,显摆够便收回,扬言要买就去玉销记。如此这般,市里每个古玩市场都被他们跑遍,到了后头,纪慎语恍然发觉,这是种营销手段。

接下来就要等,一个城市,各行各业自有圈子,教育圈,医药圈,古玩更是,他们要等消息发酵,让那两方章招更多的人惦记。

终于降雪,迎春大道白了一片,玉销记关着门,暂休整顿。丁汉白吩咐伙计重新布货,拿丁延寿当空气,丁延寿倒也配合,堂堂一老板猫在柜台后头剪年画。

纪慎语猫在丁延寿身边,玩儿丁延寿解下的一串钥匙,捏住最小一枚黄铜的,问:“师父,这是不是料库角落那个盒子的?”

那盒子里面据说都是极品玉石,只丁延寿这个大师傅有钥匙。纪慎语拿着不舍得放,丁延寿说:“那么喜欢?等以后给你也配一把。”

纪慎语惊道:“真的?那我不成大师傅了?!”

丁延寿笑言:“你跟你师哥迟早得挑大梁,何况咱们家只看技术,不看资历。”自从知道纪慎语会一手作伪的本事,他想了不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雕刻这行最稳妥。

纪慎语明白丁延寿的为难,夺下剪刀裁剪红纸,边剪边说:“师父,我给你剪个年年有余,明年给你剪满树桃李,后年剪龙腾虎跃……我想当大师傅,也想每年给你剪年画。”

丁延寿扭脸看他,他咧嘴一笑。在扬州家里相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出完殡,下了葬,他孝章都没摘就被赶出家门。丁延寿当时说,跟师父走,他便跟来了。

来前奉着当牛做马的心思,来后才知道那么安逸享福。

纪慎语不禁望向丁汉白,这父子俩一个对他有恩,一个对他有情,他实在进退维谷。怔着神,丁汉白拎外套走近,眉宇间风流潇洒,说:“我要去找小敏姐,晚上不回家吃饭。”

果然是要去潇洒,纪慎语想。

丁延寿说:“去吧,吃完饭再看场电影,别只给自己买这买那,给人家也买点礼物。”

丁汉白本是未雨绸缪,官方纳新向来引领潮流,他想要博物馆明年开春的规划资料。那求人办事嘛,请客作陪是必不可免的。“知道,要不我把她家年货也置办了?”他听出丁延寿的意思,没解释,余光瞄着纪慎语,“反正我们要多待一会儿,许久没见还怪想的。”

说完就走,拎着外套勾着钥匙,明明吹雪寒冬,却一副春风得意。

直到外面引擎轰隆,远了,听不见了,纪慎语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门口,撒了癔症。他搁下红纸剪刀,灰溜溜地去机器房埋首苦干,但愿早日当上大师傅。

他画形,老翁执杖,小儿抱琴,寻思丁汉白开车接到商敏汝没有?又画远山近水,绿树古井,琢磨丁汉白会带商敏汝去吃什么。吃炸酱面?要是商敏汝想吃别的,丁汉白会迁就吗?

商敏汝嘴上沾了酱,丁汉白会伸手擦吗?

纪慎语及至午后画完,浅浅出胚,听伙计们说雪下大了。再大的雪也不及内蒙古的雪原壮观,他擦着钻刀停下,怎么能不想起骑马那天。

丁汉白此时在干什么?和商敏汝在公园赏雪谈天?要是商敏汝不慎跌倒,丁汉白会不会就势抱着一同倒下?扭脸对上,丁汉白又会有一套怎样的说辞?纪慎语不受控制,接天莲叶般设想许多,钻刀出溜一截,才发觉手心竟出了些细汗。

天黑打烊,出胚堪堪完成三分之一,他下车后沿着刹儿街走,望见门口没有丁汉白的车。雪厚,他踽踽前行很是温吞,突然后肩一痛被雪球砸中。

姜廷恩跑来:“你走路真慢,小王八似的。”

纪慎语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连做王八都认了。姜廷恩絮叨:“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我砸你,你也没反应,咱们等会儿去砸老二老三吧。我得先找双手套,小姑花一冬天给大哥织了副,女人都是偏心眼儿。”

纪慎语总算有反应:“小姨给我织了一双,借你戴一只。”

姜廷恩嘟囔姜采薇一路,左右是什么不疼亲侄子,等见到纪慎语所谓的手套,吃惊道:“怎么是给你的?这明明是给大哥织的!”

纪慎语否认,说是给他织的。

姜廷恩满屋子嚷嚷:“小姑买毛线的时候就说了,大哥喜欢灰色,到时候再缀一圈灰兔毛,给他上班骑车子戴。”凑近,比对一番,“这尺寸明显是大哥的手,你戴着不大吗?”

纪慎语兀自挣扎:“大是因为要多塞棉花,塞好就合适了。”

姜廷恩嘀咕:“是塞了不少,手都没法打弯儿了。”

手套被借走,纪慎语迷茫地坐在床边,姜廷恩的话信誓旦旦,叫他不得不信。但无论初衷是给谁的,最终都给了他,他依旧感激姜采薇。

这场雪没完没了地下,丁汉白携商敏汝出入餐厅百货,也没完没了地逛。其实商敏汝踩着高跟鞋早累了,三番五次提出散伙回家,均被他驳回。

好不容易有机会刺激那狠心人,他可不能放过。

一顿夜宵吃完,商敏汝哈欠连连:“资料答应给你了,我再附赠你几本宣传册,能结束了吗?”

丁汉白看看手表:“嚯,都十点多了,明天上班迟到别恨我啊。”他送商敏汝回家,到了门口仍锁着车门,“姐,你用的什么香水?”

商敏汝从包里掏出来:“松木茉莉的。”

丁汉白夺过,装模作样地看,猛喷一下,沾了半身。商敏汝古怪地问:“你干什么……为什么大晚上喷我的香水?”

丁汉白说:“小姨快过生日了,我准备送她一瓶,参考参考。”

这累人的约会终于结束,商敏汝进门才反应过来,姜采薇是盛夏出生的,寒冬腊月过哪门子生日?

丁汉白染着一身香水味儿,磨蹭到家已经十一点,装着醉,放轻步伐走到拱门外。咳嗽一声,立即听见院里脚步声急促,躲他似的。

纪慎语飞奔进屋,他从八点就开始等,足足等到眼下。雪地叫他踩满脚印,石桌叫他按满手印,丁汉白那一声咳得他魂飞魄散。

丁汉白立了片刻,进院见灯光俱灭,黑黢黢一片。“珍珠——”他拖长音,扮起醉态,“睡了?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讲——”

门开吱呀,纪慎语捂在被子里听那脚步声迫近,他屏息眯眼,像遇见狗熊装死。丁汉白停在床边,拧开台灯,自顾自地说:“回来晚了些,不过约会嘛,难免的。”

纪慎语将眼睛睁开,不想听这人胡吣。

丁汉白不疾不徐:“我知道你没睡,所以就不等到明天说了。”瞄一眼,沉沉嗓子,“这些日子我一直纠缠你,估计是越得不到就越想要,魔怔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那么不可自拔,还让你困扰,对不起了。”

纪慎语陡然心慌……丁汉白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师兄师弟好好的,我再不闹你。”丁汉白说,“估计我那根本也不是喜欢,我还是比较喜欢小敏姐吧。”

纪慎语脑中空白,他惦记一个晚上,等来了这样的“好消息”。又听到丁汉白说晚安,脚步声渐渐离开……他揪着被子,揪着心,揪着亿万根神经,唯独不用再纠结这情意。

因为他此刻已经失去了。

“丁汉白!”他钻出被窝大喊。

还不够,冲到门边拦住人家去路。丁汉白平静地看他,眨眨眼,等着他发问。他有些腿软,恍惚道:“你身上好香。”

丁汉白说:“嗯,香水。”

他问:“离多近才能蹭上这么浓的香气?”

丁汉白答:“抱着自然近。”

纪慎语霎时抬眼,底气卸掉一半,温香软玉肯定比抱着他舒坦。他又灰溜溜地去钻被窝,丁汉白却不饶人,说:“过两年我和小敏姐结婚,你住这院子就不方便了——”

纪慎语终于忍耐不住:“现在又没结婚,你说得太早了!”他折返冲到丁汉白面前,仰着头,都要拧断两条眉毛,“真到了那一天,我还能赖着不走吗?你当这是金窝还是银窝?你放心,我不但搬得利索,我还给你们雕一座游龙戏凤!”

丁汉白说:“游龙戏凤也好,早生贵子也罢,你送什么我摆什么。”

纪慎语溃败,他每回都辩不过,索性不辩了,但他想低声求一句慰藉:“你之前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吗?”

这一问等于将心豁道口子,既然无法复原,不妨人也豁出去。他捡起气势:“不管真假,你说了就是说了,送什么摆什么?去你的早生贵子……我送你老婆一顶绿帽子!”

丁汉白神经剧震,强忍下冲动。只见纪慎语薄唇一抿凑上来,攀他肩膀,拱他颈窝,一张嘴巴絮絮叨叨地说:“浑蛋,表白的话叫你反复说尽,怕我疼,保护我,连以后的产业都要给我一份,你告诉你老婆了吗?”

“一盏月亮送我,一块枣花酥留给我,一地玫瑰换个印章,你老婆知道吗?”

“你亲我摸我,嘴巴舌头被你搅弄个遍,要害地方叫你锁着门窗检查,那春宫图都给我画了!你敢对你老婆坦白吗?!”

再忍就要立地成佛,丁汉白将纪慎语一把抱起,发了狠似的:“我这浑蛋原来干了这么多坏事儿?但今天可是你招惹的我,再一口一个老婆,我今晚就跟你行夫妻之实!”

纪慎语惊愕难当,转眼已经被丁汉白抱上了床。欲擒故纵?!他霎时明白,羞得朝床里爬。丁汉白攥住他的脚腕,擒住他纠缠,天地翻覆,那一米灯光都不够遮羞。

丁汉白压着对方:“不把你刺激透了,你要缩头到明年是不是?”

他做不到默默喜欢和无言付出,更做不到为着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他那么喜欢纪慎语,当然也要让纪慎语喜欢他。狠话说了一箩筐,软硬兼施地等到此刻,终于实打实地逼急对方。去他妈的师兄弟,他只要举案齐眉!

“珍珠。”他问,“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纪慎语偏头,没勇气面对这份背德的情爱,师兄弟,恩师养父的亲儿子……层峦叠嶂挡在前头。倏地,他又将头转来,圈着丁汉白的脖子,注视丁汉白的眼睛。飞蛾尚敢扑火,他还胆怯什么?

哪怕栽得头破血流,他认了,日后辜负师父遭报应,他也认了。

纪慎语说:“师哥,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你。”

丁汉白发起狂来,拥着他,用力揉捻着他,落下密实的亲吻。好一声师哥,这师哥由夏做到冬,往后他要做良人爱侣了。

心意他要,身体他要,这一辈子他都要。

纪慎语藤蔓缠枝似的抱着他,献祭的姿态,情切的话语,被他逼至悬崖处却把他视作一线生机。他可真坏啊,可坏成这样怨谁?怨天怨地,怨这南蛮子总往他心口撞,就怨不着他自己!

丁汉白说:“许了我,就再没得后悔。”

纪慎语应:“我都给你。”

红眼轻叹,哽咽低回。

待一觉梦醒,就可依傍着看一场大雪纷飞。

作者有话要说:没开车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