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科幻灵异 > 碎玉投珠 > 第 23 章

碎玉投珠 第 23 章

作者:北南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2-04-18 00:24:41 来源:转码展示1

丁汉白上班路上偶遇高中同学,闲聊几句别过,令他回忆起学习生涯。转眼到文物局门口,他相比较还是更喜欢工作生涯。

上学嘛,任老师摆置,逃课被告知家长,回家少不了痛骂唠叨。上班就不一样了,旷工也不会被父母知道,身心愉悦又自由。

停好车,他从办公楼侧门走,仰着头看枫藤,发现小部分叶子已经泛黄。局长的红旗轿车挡着门,绕到车尾,见张寅在门口跟一老头说话。

丁汉白仔细看看,那老头不就是张斯年吗?

“你到这儿干什么?”张寅声音很低,“怎么唬弄门卫让你进来的?找我就打电话,我抽空去你那儿,拎着编织袋跑来像什么话。”

张斯年说:“别自作多情,我收废品。”他从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几次递过去,是丁汉白当初写的申请,还有张寅自己的签名。

张寅吃瘪,指桑骂槐:“这个丁汉白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信能这么巧!”

张斯年压低帽檐:“有废品就拿出来,没有就赶紧进楼,你当我愿意跟你浪费口舌?”他扭身往台阶上一坐,整理门卫室收的旧报纸。

丁汉白藏在车后,等张寅离开才露面,他没听清那俩人刚刚说什么,但张寅出了名的势利,估计是瞧不上人便嘴碎几句。

“张大哥?”他笑闹,等张斯年抬头又改口,“原来是我师父啊,几天没见显年轻了。”

张斯年不疾不徐地眨巴眼,干裂的嘴唇张合,却什么都没说。丁汉白以为老头不高兴,也对,被小几十岁的人教训谁能高兴?他二话没说就走,去食堂端回来一杯热豆浆,不再闹,穿着干净的裤子也坐在台阶上。

张斯年润了润:“你不赶紧上班?”

丁汉白说:“不着急,怎么也得陪师父待会儿。”

侧门来往的人不多,主要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和食堂做饭的帮厨经过,这一老一少坐在台阶上休息,不管旁人,神情相当自在。

丁汉白瞄见旧报纸:“一屋子杯碟瓶碗,随便卖个什么不行,尤其是那个百寿纹瓶,以后就装腌豆腐使了?”

张斯年笑说:“做百寿纹瓶的人叫梁鹤乘,听过矛和盾的故事没有?我和他,一个是矛,一个是盾。”

如果市场上有张斯年鉴定错东西,那就是梁鹤乘造的,如果梁鹤乘造的物件儿被判定作伪,那绝对是没逃过张斯年的法眼。

丁汉白记住这个名字,起身上班去了。

一进办公室对上张寅,难免因迟到被嘟囔几句,而这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让他冥思一上午。他肩负传承玉销记的责任,又拜师琢磨古玩,哪还有精力上班呢?

换句话说,上班多耽误时间啊。

同样正冥思的还有一位,此时端坐在教室里听课。纪慎语望着满黑板知识点,支着下巴想,他既要挤时间雕东西,又要找梁师父学本事,哪还有精力学习呢?

下课铃一响,别的同学纷纷起立,他蔫蔫来一句:“上学可真耽误时间。”

老师吹胡子瞪眼,要不是看他考第一名,估计要拉他谈话。

纪慎语厌学一整天,放学回家在刹儿街碰上丁可愈,有点冤家路窄。他一想丁汉白之前揍了对方,那丁可愈会更烦他,还是有点怕他?

丁可愈问:“前院晚上做什么饭?”

语气平淡,听不出感情,纪慎语回答:“应该喝粥吧。”

丁可愈又问:“伤都好利索了?”

纪慎语点点头,和对方并肩朝回走,剩下一截路很安静,直到背后乍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他们同时回头,是厌工一整天的丁汉白。

丁可愈乖乖地笑:“大哥,下班啦。”

这态度区别太鲜明,纪慎语认命了,他可能和二叔一家八字不合。三人一起回家,晚饭时得知丁延寿要出门几天,去西安选料,而且姜漱柳同去。

纪慎语笑言:“师父师母,你们好恩爱啊。”

丁汉白嫌他拍马屁:“纪师父和你妈不恩爱?”

桌上静得突然又必然,丁延寿和姜漱柳同时觑丁汉白,要不是圆桌大离得远,姜采薇还要在桌下踢丁汉白一脚。丁汉白自己也很后悔,他刚才真忘了,纪慎语是纪芳许的私生子,成分复杂。

瓷勺碰在碗沿上,清脆一响,没那么静了。

大家加快速度吃,心照不宣地想尽快结束这顿饭。丁汉白夹一片鲜蘑赔礼道歉,侧身放入纪慎语碗里,正巧对上人家的眼睛。

纪慎语端碗看着他,用勺子接住那片鲜蘑。

丁汉白居然笑起来,干坏事儿没受罚,洋洋得意又讨厌:“还吃什么,我直接把盘子给你拽过来。”

纪慎语却回答:“恩爱,不然怎么会有我。”

远在他乡,日日看着别人家父母举案齐眉,丁汉白恍然懂个透透彻彻,纪慎语哪是拍马屁,是羡慕得忍不住说出口。而纪慎语刚才那句回答,与其说是回答给他,不如说是骗着自己。

他觉得索然无味,撂下筷子。

离席回房间,一股脑嚼了六七颗八宝糖。

丁汉白甜得嗓子疼,就在这股甜滋味儿里感受出纪慎语心里的苦滋味儿。他大手抓一把糖,一把不够,干脆端起整盒。隔壁没人,他去大客厅找,经过走廊看见纪慎语和姜采薇并坐着聊天。

姜采薇给纪慎语吃巧克力,纪慎语看上去很高兴。

丁汉白端着糖站立片刻,放下心回去了,路途一半身后刮来阵轻风。他急转身,和跑到面前的纪慎语奋力一撞,八宝糖盒子彻底打翻。

两个人蹲下捡糖,纪慎语翻开手掌:“小姨给的巧克力,我给你带的。”

丁汉白没接:“你喜欢吃的话都吃了吧。”

纪慎语问:“你端着一盒子糖干什么?”

丁汉白没答,捡完往回走,其实他想问问纪慎语是否生气,转念觉得问也没有意义。如果不生气,自己心安?只怕以后讲话更肆无忌惮;如果生气,他也拉不下脸去哄,没准儿问来问去更添尴尬。

他乐观地想,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院里的灯泡那么亮,两间卧室齐齐黑掉,纪慎语下意识摸索枕头旁的位置,寻找系着铃铛的细绳。倏地想起,他伤好了,铃铛已经摘下。

手轻握成拳,埋被子里睡着。

一家之主外出,丁汉白迅速篡位,光明正大地不上班,美其名曰看管玉销记。纪慎语好生羡慕,等到中午彻底按捺不住,谎称胃疼向老师请假。

他溜回家收拾盆栽,一并带去找梁鹤乘。

仍是那方小院,纪慎语把绿植摆好,培土浇水,忙完拿一根毛笔蘸上白漆,把锈迹斑斑的门牌号重描一遍。屋内飘出白烟袅袅,梁鹤乘煮了一锅嫩玉米,招呼他趁热吃。

关着门,师徒凑在一处,玉米烫手又烫嘴,叫他们俩吃得很热闹。“师父,我什么时候做东西?”纪慎语问,“我每天都要抽空雕东西,生怕退步甚至荒废,这边也一样。”

梁鹤乘说:“你瞧瞧这屋里,再想想古玩市场上,什么物件儿最多?”

最多的就是瓷器,中国还以瓷器闻名,纪慎语立即明白,各式器型、颜色、款识等等,基础是瓷器本身。瓷不烧不得,要有瓷,一定要先有窑。

梁鹤乘既然是干这个的,他必定有了解的瓷窑。一根煮玉米吃完,他拿笔在本子上写起来,刚写完一行,第六根小指被纪慎语捏住。

纪慎语轻轻的:“师父,有感觉吗?”

梁鹤乘回答:“有啊,这又不是废的。”

纪慎语一点点笑起来,随后笑出声,他看那根小指翘着,虽然畸形但又有趣,忍不住想摸一摸。刺啦,梁鹤乘写完撕下纸,那上面是两行地址。

很远,离开市区还有几十公里,是个村子中的小瓷窑,老板叫佟沛帆,是梁鹤乘的朋友。纪慎语问:“师父,我自己去?”

他是外地人,时至今日只认得几条路,怎么找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梁鹤乘以身体原因推辞,丝毫没有帮助他的意味。

纪慎语看破不说破,出难题也好,磨炼人也罢,过来人办事儿肯定自有道理。

他消磨完一个午后,背上书包要回家,梁鹤乘佝偻着身躯目送,朝着巷口,最后一米时梁鹤乘又喊他。

“别自己去,叫个人陪着。”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纪慎语冲回去:“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梁鹤乘说:“我都风烛残年了,能带你多长时间?这活儿是个孤独的活儿,门一锁悄么声地干,恨不得没人知道自己。”

纪慎语忽觉酸得慌,鼻子,眼,七窍都发酸。

他想问,那为什么还让他找个人陪着?万一被知道呢?

梁鹤乘拍他的肩:“我怕你和我一样,捂得太严,最后只剩自己,我有幸遇见你这么个孩子,可你未必有幸再遇见另一个。找个信得过的人,哪怕瞒着,就当去郊外玩儿一趟。”

纪慎语重新走了,再不走怕让老头瞧见他失态。

他边走边回想,对方总说缘分,他只觉得老年人迷信罢了。可万事以缘分开头,他们成为师徒,那三四盆花草,那一锅香甜的玉米,他轻轻捏住老头的小指,此刻老头在他身后默默的目送……悄悄的,缘分成了情分。

也许梁鹤乘把纪慎语当成依傍,纪慎语也只把梁鹤乘当作纪芳许的投射,但谁也说不准以后。真心一点点渗透,最初的私心终将磨光。

走出巷口天高路阔,却仿佛没巷子里暖和。

纪慎语开始思考新的问题,他该求谁陪他走一趟?

池王府站下车时他没有想好,走完刹儿街时他仍未想好,迈入大门绕过影壁时愈发迷茫。拱门四周清扫得干干净净,只躺着一颗八宝糖,昨晚天黑遗落的。纪慎语捡起来,剥开丢嘴里,甜丝丝,最外层的糖霜化开,脑海的画面也变得清晰。

他想到丁汉白,他一早就想到丁汉白。可丁汉白最不好惹,如果他这点秘密不小心曝光,不知道得掀多大风浪。

但这颗糖太甜了,能融化那层防备。

纪慎语乱跑,喊叫:“师哥!在哪儿?!”

丁汉白从玉销记带回一块桃红色碧玺,此刻正在机器房架着刀浮雕,被这脆脆响响的一嗓子点名,险些削一道口子。

他听着那开心劲儿,猜测又考第一了?

不应该啊,还没到期中考试,他又猜,姜采薇的手套织好了?

丁汉白还没猜到原因,纪慎语已经跑进来,豁开门,一边脸颊鼓个圆球,明显在吃糖。他继续刻,表面装得一派平静,等着听因由。

纪慎语激动完露怯:“师哥,我想约你。”

丁汉白吞咽一口空气:“约我干吗?”

纪慎语只说想出去玩儿,还说同学家在市区外的潼村,那儿风景漂亮,他想看看。说着走到操作台旁边,俯下身,小臂支撑台面,距对方近得像要讲悄悄话。

桃红色碧玺,他问:“不是嫌花开富贵俗吗?”

丁汉白说:“客人喜欢。”

纪慎语安静一会儿,轻轻地:“那,去不去啊?”拐回原来的话题,小心翼翼地看着丁汉白,预想遭拒要怎么办,答应要怎么谢。

真的太近,呼吸相拂,糖球化掉的甜味儿丁汉白都能闻见。他生平第一次握不稳刻刀,收紧手指与虎口,倒像把心也一并攥紧了。

这时北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丁汉白心神渐稳,放下刀跑去接。纪慎语还没听见答案,跟着一起跑回去。

“喂?”丁汉白接听皱眉,“胃疼?”

撂下电话,丁汉白的神情好比严父发威,一步步走到门边,吓得树上小鸟都噤声。纪慎语背靠门框无路可走,终于反应过来电话是杜老师打的。

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可是丁汉白自己都旷班,应该不会怪他逃学吧……

纪慎语想想还是先服软,然而认错的话还未出声,丁汉白忽然问:“八宝糖好吃还是巧克力好吃?”

清了嗓子,撇了目光,那语气中,甚至有一点难以察觉的不好意思。

纪慎语审时度势:“你的糖好吃。”

丁汉白得意道:“盒子里还有,吃多了治胃疼。”他大步流星回南屋,既说着荒唐的话,又没追究逃学的事儿,却好像一身凛然正气。

这人好生奇怪,纪慎语喊:“师哥,那你愿意带我去潼村吗?!”

丁汉白难得扭捏,半晌丢出一句“我愿意”。

好家伙,树上小鸟臊白人似的,竟吱哇了个惊天动地。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