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99章 前奏11.0

天堂，小花园。

路西法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近耶和华，单膝下跪：“父使。”

“都安排好啦？”耶和华手里捧着一束精心挑选出来的花束，递到路西法眼前：“你看看，是不是很美？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喜欢？你有没有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会的。”路西法说：“他喜欢灰色。”

耶和华震惊：“灰色的花！我做梦都想培育出来！”

“父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由圣光六翼炽天使团负责迎接客人，只是……”路西法忧心忡忡：“我没有找到安基拉。”

“他不想出席就不要勉强了，找其他天使代替吧。哦，千万要注意，别找小米迦勒那样活泼的天使，吓到我们的小客人可不好。”耶和华说：“那位小姑娘会喜欢什么呢？我得想想，上次送她的礼物总不能再送一次……”

“父使。”路西法站起来。

耶和华恍然大悟：“哦！你还得赴约吧？快去吧。在地下城可不比在同族身边，自己一定要小心。那孩子就交给我，放心。”

路西法没有动。

耶和华站定：“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嘛！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我想向您打听地下城王后的事。”路西法有些迟疑。他和父使之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不止是王后，就连魔王都很少提到，说起地下城也都是公事。

马尔马拉海的悬崖上，撒旦对他说了多来加诸在身上所谓“骄傲”的负担、对血统的认知和世界的困惑，就是没有再提关于母亲的话。既然父使和魔王（曾经）是朋友，或许会认识魔王的妻子。

耶和华身影一顿：“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问到她。”

路西法说：“您果然认识她？”

“不止是认识……玛伊雅弥，这是她的名字。”耶和华说：“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和地下城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唉，她是我众多孩子里最明艳活泼的一个，论起旺盛的生命力，就连小米迦勒都不及她。”

路西法过于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使这么低落：“她走后，我和卢奇菲罗也再不复从前了。”

据路西法所知，卢奇菲罗是魔王的名字：“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耶和华说：“她曾经是我们的一员。”

“什——什么？”路西法惊愕：“您是说，她是天使？为什么圣堂里没有关于她的记录？而且，她的孩子好像并不知道，您也没有派遣炽天使团追捕她的记录。”

“是天使，曾经是。”耶和华说：“她和阿撒兹勒不一样。阿撒兹勒是直接离开天堂的，本质上还是天使，会受圣堂「七大律」的约束和月荣树上神力的祝福。

“而玛伊雅弥成为地下城王后的时候，已经是恶魔了。如果她的生命力减退，即将要消亡，则需要像恶魔那样寻找适合的新生躯壳以达到再生的目的，当然也就不再遵循月荣树的规律了。”

一句话接着一句话，让路西法无比震惊：“她是「堕天使」？”

“也可以这么想，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恶魔面前这么说，他们认为这个词是对恶魔的侮辱。”耶和华说：“那孩子没和你说过他的母亲？”

“不多。”路西法摇摇头：“他很在意她。我觉得，那是他的伤心事。”

耶和华重新笑起来：“哎呀呀！小路呀小路！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细腻了？果然还是爱的力量吗？真伟大啊！”

“您说笑了。”路西法微微欠身：“我能知道她为什么会背叛天堂吗？魔王应该不是全部的理由吧。”

“嗯……这要看你怎么想。”耶和华说：“我倒不认为是背叛，只是一种抉择，究其原因只能说是理念和想法的不同。我们三个的生存理念和对世界的看法，都不同。

“在玛伊雅弥看来，我和卢奇菲罗就是她的两个极端，是黑与白的对立，只是存在，没有对错。不过，她对我们的分歧感到十分伤心，两个她最在意的天使和恶魔，其中一个还是她的爱人。我们三个里，最痛苦的就是她。”

路西法问：“她和魔王是怎么认识的？”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也是命中注定。”耶和华说：“她热烈地爱着卢奇菲罗，而卢奇菲罗的性格就注定了她必须要进行抉择，其结果就是和另一方的彻底决裂。”

路西法皱眉：“您会保持这份友谊。”

耶和华说：“哦，当然。即使是现在，我也希望能够挽回——哪怕是一点点——我和卢奇菲罗之间的友谊。你不了解，他很强，也很有才华，还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况且，我认为分歧并不代表哪一方就是错误的，只是一种时局和思想的碰撞吧。当然，也是自我安慰，大家的缘分尽了。而玛伊雅弥，从始至终，我都坚信和她的情谊，无论身在何处。我相信自己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路西法点头：“那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了吗？”

耶和华摊手：“信守诺言是好习惯，况且，根本问题并不在她，甚至不在我和卢奇菲罗，而是在恶魔和天使并不同族的问题上，很难啊！和平……很难。

“玛伊雅弥生下了拥有奇特能力的女儿，和拥有强悍魔力的儿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生命力才会迅速枯竭。我遗憾的只是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这是我犯下的错误。”

路西法安静地等待。

耶和华顿了顿：“……她在生命力减退、决定不再使用新生躯壳的时候，曾经派了信使来找我，说她想要见我一面，可是那个时候，我忙于应付地下城的恶魔领主们——”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她没有告诉任何天使和恶魔自己就要离开的决定，包括卢奇菲罗。我当时因为不想和卢奇菲罗再有误会和冲突，就没有答应赴约。”

“很遗憾。”路西法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觉得父使说起地下城王后的时候，明显苍老了许多。

“她希望我们和好如初，就像最开始的样子，我一直都知道的。我想这些年来，你们也都很好奇我对地下城的态度。”耶和华说：“我怎么能再辜负她……”

路西法微微颔首：“现在我明白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耶和华看向路西法：“我倒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或许，玛伊雅弥的心愿终于有机会实现了，嗯，也说不准……”

“我？”路西法摇头：“我的神力比父使您差了很多。”

耶和华笑道：“机会嘛，可还用不到神力。不过，这事急不来，得顺其自然。”

路西法没听懂，觉得这番话里别有深意，既然父使说了要顺其自然，他也就不再接下去问了：“王后喜欢花？”

“啊，是啊。”耶和华仿佛想到了什么，笑起来：“与其说她是喜欢花，不如说她是喜欢这个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东西。阳光、海潮、云雾……只是地下城都没有。”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路西法就告辞离开了。时间不多，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他走后没过多久，加百列落在小花园里：“父使，地下城的恶魔到了。”

“啊，我们的小客人来啦！走吧，加百列。高兴点，我的孩子，迎接的队伍已经少了安基拉，不能再少了你。”耶和华跃跃欲试：“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要去迎接的不仅仅是魔王一家，更是一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