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67章 长记性·魔鬼·同床共枕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天刚蒙蒙亮，神无月星佑就醒了，起床一整个神清气爽，额头也完全不烧了。

天色还早，他去卫生间洗漱收拾了一番，差不多也到医生例行查房的时间了，才去叫醒沈龙杳：“隔壁有动静，医生查房了。”

沈龙杳没有睡醒，半睁着眼看他：“你躲在卫生间里，等下医生进来就动手。”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沈龙杳含糊地应了一声，两名白大褂走进来，询问病患感觉怎么样。

两名医生都站在床边，沈龙杳看到卫生间的门里，神无月星佑探出头。

他一边应付医生的问题，一边等着神无月星佑发难，要是有什么意外，他也能照应，总之别闹出太大动静就行。

可是等了一会儿，那颗脑袋还是探出来看看看的，沈龙杳不免急了，连咳一阵，还是没有反应，急得他都坐起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快啊！”

说完干脆也不等了，趁医生低头的时候，沈龙杳伸手在两人的后颈分别一捏，两名医生顿时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

神无月星佑见状，反而跳出来质问：“你干什么？”

沈龙杳说：“我还想问你，不是赶着要去伦敦？”

神无月星佑哑然：“我……昨晚不是你说不舒服吗？”

沈龙杳一愣：“我没事。你快走吧，顺便帮我把他们拖进卫生间里锁好，我没有力气，好困。”

说完躺下背对着神无月星佑。

神无月星佑还想问沈龙杳的腿疼不疼？显然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于是脱下其中一名医生的白大褂和眼镜，按照沈龙杳说的一切处理妥当。

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熟睡了，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粽子。

车就停在医院门外，山崎见神无月星佑坐进后座，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

“干什么？”神无月星佑脱下白大褂，拿起座位上的文件。

山崎急忙正襟危坐：“没！老大，怎么现在才出来？”

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哎！和沈专员！待了一晚上哎！

神无月星佑翻动文件的手顿了顿：“遇到点突发情况。”

“哦——”待了一晚上的突发情况哎！

神无月星佑没有理会下属古怪的语气，翻着文件，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山崎问：“老大，大家主已经催我好几次了，我们现在是要去机场吧？”

神无月星佑出神：“嗯，去开罗。”

“是——嗯？”山崎转头：“老大？大家主说……”

神无月星佑说：“伦敦的事我知道了，先去一趟开罗。走吧。”

通过那个在驻军团开罗分部的日本人斯托格的关系，神无月星佑再次见到了莫利亚。

莫利亚对他印象深刻，只不过当时他戴着面具，直到出示了沈龙杳的黑卡，对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原来真的是时先生，想不到您这样年轻。”莫利亚略懂茶道，招待神无月星佑喝茶：“怎么今天有空来小地？”

神无月星佑随口说：“我看上去很忙吗？”

莫利亚说：“时先生说笑了，能被总部派来分部视察的执行专员，肯定实力不俗，您是zero专员的助手，当然也是日理万机了。”

“zero……吗？”神无月星佑喃喃：“分部长，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些私事想请教。”

莫利亚笑笑：“您客气了，只要不是组织机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神无月星佑说：“不算机密。您知道军团有位大名鼎鼎的神枪手吗？我想打听关于他的事。”

莫利亚一点都不意外：“时先生，您想知道的，我恐怕不能提供什么，神枪手确实来过，可是我和他本人完全没有交集。”

神无月星佑疑惑：“怎么会？他是军团总部的执行专员，你是分部的执行部长，没有接触怎么交接？”

莫利亚耸耸肩：“时先生，看来您加入军团的时间还是太短，不够了解军团。神枪手在咱们组织里的自由度非常高，他本人我是见过，可是确实没有接触过。

“听说他性格孤僻，从来不和人打交道，如果想知道他的事，你就只能去找Boss了。不过，高层对他的一切都保密过甚，想问出来，不会那么容易。”

神无月星佑问：“他不和别人接触，那怎么交接？”

莫利亚有些吃惊：“他不需要交接啊！如果有任务是连高级专员都无法处理的，高级专员就会递交申请给高层，等高层评估通过后，再下决断派遣神枪手来处理。

“说白了，他就是专门处理别人没办法解决的烂摊子的，而高层的决断一旦下达，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来、用什么方式来，你只需要等待，等事情处理好了，总部偶尔会让我们去收拾残局。”

神无月星佑也很吃惊：“就这样？”

莫利亚嘿嘿一笑：“我头一次听说，也是您这个反应，不过嘛，神枪手入行早，实力又太强，从来没有失手过，不奇怪高层那么重视。”

神无月星佑不禁沉思。像这种实力强劲、自由度极高的执行专员根本就不好控制，不正是组织的大忌吗？难道说神枪手的这次失踪，军团没有什么表示，就是高层下的黑手？

“时先生，您怎么了？”莫利亚看出神无月星佑心事重重。

神无月星佑摇头：“这么说，确实没有我想要的信息。”

莫利亚说：“时先生，其实有一件事我很奇怪，您上次来的时候戴着的那个面具，是神枪手执行任务的时候戴的，我还以为您和神枪手早就认识的。”

神无月星佑想起上次在金字塔里和斯托格的对话，当时斯托格认为他是由于崇拜神枪手才加入军团的，他也没有反驳，毕竟不用找别的借口肯定轻松，于是就顺着斯托格话默认了，现在莫利亚这样问，大概是斯托格说的。

“个人崇拜而已。”神无月星佑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笑容。

莫利亚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您戴着神枪手本人的面具，我以为你们一定是熟人，不然他不会把常用的东西随便给人。”

神无月星佑愣了一下：“什么？”

莫利亚也愣了：“时先生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那张面具还觉得奇怪呢！您居然戴着神枪手的东西。”

“你怎么认定那是真品？”面具放在车里，也就是还在中国没有带过来，无法让莫利亚当场辨认。

莫利亚说：“那张面具的仿品很多，可是神枪手本人的那一个也很好辨认。他早年间眼睛受过伤，就是在开罗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的意外。面具的左眼眶口子要比平常的面具大一些，很容易就能认出来，那个口子就是他自己划出来的。”

神无月星佑说：“这你都知道？”

莫利亚说：“说来也是凑巧，当年他来开罗抓一个叛徒，都快把我这分部给掀翻了，我那天就在场，亲眼看到他在打斗的时候大概是觉得碍事，就拿匕首在面具上随便划了一道。

“其实您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您说说，这要是仿品，能有这个细节吗？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神无月星佑想问神枪手为什么不干脆换一副面具戴，不过，他估计莫利亚也不知道：“可能是巧合吧。”

“这个，我倒不认为。”莫利亚摸着下巴：“毕竟只是用来遮脸的东西，谁会这么用心，特意费细致的力气呢？弄不好还会毁坏面具，得不偿失。”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神无月星佑努力回想自己拿到的面具和照片上的面具，可惜没有什么记忆。不错，那么小的细节，连他都没有注意到。

沈龙杳说自己和神枪手曾经做过搭档，还说那副面具是真品，只是他当时压根就不信。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沈龙杳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认为都是在撒谎的那些话，竟然全是真的？

莫利亚挥挥手：“时先生，您没事吧？”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神无月星佑站起来：“那天和我一起来的专员，你以前认识他吗？”

莫利亚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不认识。虽然像他那样年轻的执行专员，军团不多，但是因为这些年来，神枪手接的任务越来越少了，新加入的执行专员也就越来越多了，倒是不奇怪了。不过，他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二十多年前，开罗分部正在肃清，当时的沈部长还是一位专员，被派来开罗负责整顿，他带了一个人过来，据说是他的徒弟。

“那孩子的年纪比时先生您要小一点，人很内向，听部长说是专门从事考古工作的，由总部从科研部拨来的专业人士。

“部长和那孩子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那孩子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往金字塔和古遗迹里跑，也不太和人接触。

“整顿结束后，那孩子就跟着部长回国了，我也逐渐淡忘了他，直到见到zero专员，我觉得他和那孩子很像。”

神无月星佑皱眉：“那你还能记起来那个人的样子吗？”

莫利亚摇头：“这么多年了，当年那孩子就很少在人前走动，基本都在古遗迹里考古，晚上也裹个睡袋睡在里面。”

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却让神无月星佑心里生出了一个疑影。

略做寒暄过后，神无月星佑告辞离开。

目送他离开，莫利亚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把刚才对话都说给对面：“老沈啊，我都按照你的吩咐给他说了，我看这事迟早瞒不住，你可得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的沈继饶笑道：“没事，如果他真想知道，就会自己想方设法地查，况且，他总会知道的。”

莫利亚急了：“老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万一他把事情捅出去，那龙杳还能不能活了？全世界不得疯了一样抓他去研究？”

沈继饶说：“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那孩子会把事情说出去？”

莫利亚一愣。

“好啦，别担心啦。”电话那头的语气轻松得不得了，莫利亚满腔的说辞都在震惊中给忘了，不禁看了一眼号码，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打错给收发室的看门老大爷。

当然，神无月星佑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情，除了心里疑虑，通过和莫利亚的交谈，他还发觉自己以前寻找神枪手的方法可能有错。

如果一个组织想要竭力隐藏一个人的踪迹，那么再想要找到这个人，单凭一己之力就很难做到了。

甚至有另外的组织干涉，也会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事情反而明朗起来了。神枪手这样的角色，无论是哪个组织都不会轻易放弃的，没有出过差错就凭空消失了，很大程度上就是军团高层想要抹掉其存在的痕迹，而和外界原因关系不大。

这样做不仅可以制造组织内部力量被削弱的假象，还可以切断外部势力拉拢、收买神枪手的手段，保证人才为己所用，不对外流失。

神枪手很大概率就是被自己的组织给雪藏的。

难道是他这些年来的暗中调查被军团给发觉了，以为神无月家想要抢夺神枪手？神无月星佑越想越烦躁，尤其是莫利亚给他讲的那个二十多年的人，总觉得烟雾弹越来越多，他就像在奋力拨开浓雾一样，越想用力，越无力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