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6章 古堡·戒指

这次没有再戴南瓜帽了，但沈龙杳还是感到意外，没有想到神无月家的家主亲自来军团总部调研，而且还隐瞒了真实身份。

不过，他也不会多事揭发。

神无月星佑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成熟了很多，要不是长得嫩，还当真会让人觉得是神无月家的哪位高官来了。

会客室里，神无月星佑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一本书，微微低着头的侧脸特别认真，一见沈龙杳进来，他就站起来主动伸出手，脸上是公式化的标准笑容：“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沈龙杳略略点头，眼神瞟向对方伸过来的手，并没有理会，语气礼貌又客气：“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神无月星佑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不过收了手也没有太在意，笑着说：“我来参观军团总部，正好也有一件小事，需要找你当面问清楚。”

沈龙杳说：“请说。”

神无月星佑说：“九阴白骨爪出自作者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及其后的《倚天屠龙记》，为什么告诉我是《天龙八部》？”

沈龙杳也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神无月星佑放在手边的书，竟然是《射雕英雄传》：“你说我们是对立阵营，不存在交流情报和讲真心话。”

不过确实是在胡说八道。沈龙杳说不出来当时的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从第一眼见到神无月星佑开始，他就有些过分地在意这个少年，一言一行、举手投足……神无月星佑的一切都时时刻刻地在他的心里回荡，不管他做什么，都忘不掉那张脸。

他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多年来的专员素养告诉他：这很危险。

神无月星佑耸耸肩：“在罗马尼亚，是我的态度不好，算我们扯平。那就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沈龙杳硬生生地忍住了想要留住对方的荒唐想法，感觉自己时刻都处在失控的边缘，理性完全压不住感性。

神无月星佑问：“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龙杳抬起头：“……”

神无月星佑说：“你知道我能查到，只是为了表示尊重，我想当面询问本人。”

“……沈龙杳。”其实沈龙杳是不想说的，可是就和在城堡里一样，又一次的鬼使神差，居然还是脱口而出，更要命的是：他说了真名。

神无月星佑已经走到门口，下属为他打开了门，听到这个回答，他脚下一顿：“你们……军团有两个沈龙杳？”

“不知道。”这个问题很奇怪。沈龙杳只知道自己，而且，这个名字的重名率应该不大。

神无月星佑耐心地说：“神枪手，你总知道吧？”

“……”这下可把沈龙杳问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了。

神无月星佑皱眉，头一次表现得稍稍符合这个年纪的跳脱，而不是故作老成：“你不是军团的专员？”

沈龙杳说：“是。”

神无月星佑说：“那不可能不知道神枪手。你是因为崇拜神枪手，才特意叫这个名字的？”

沈龙杳摇头：“不崇拜。”他意外于自己的诚实，也的确认为神枪手很普通。

神无月星佑的表情极度诧异：“为什么？他很强。”

即使是在这个异族逐渐崛起、遍地都是异族组织的新世界里，个人能力突出也异常重要。

沈龙杳无言以对。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恭维话，都会因为由不同的人来说，而被赋予不同的意义和感受：“嗯……就……还行吧……”

“还行？哼。”神无月星佑笑了，但是眼神明显很冷：“我收回昨天说过的话，军团的教育部很差劲。”

“……”沈龙杳不太明白。怎么现在的孩子一会儿要和你做朋友，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生气？还有……为什么要生气？

神无月星佑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甘心：“神枪手是你们军团的人，他有多厉害，你一个执行专员不会不知道。”

“你也很厉害。”沈龙杳漫不经心地恭维。

神无月星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和他比，差远了。”

嗯？这熟悉的台词和语气……沈龙杳好像明白了。这孩子大概是小时候听神枪手的故事听多了，产生了某种类似于追星的盲目崇拜感？

神枪手嘛，顾名思义，玩枪的时间肯定非常久，喜欢打游戏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肝帝”，玩家只要有时间就可以肝游戏，可以肝游戏就可以提高游戏的熟练度，而任何事物只要有一定的熟练度，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神枪手”，算是同行的抬举。

有些任务是凶险，但也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是谨慎一点就基本不会出事的活，不然执行部每年要折进去多少执行专员都不够。

不过，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的，离谱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沈龙杳正想委婉地讲述以上这些事实，神无月星佑看上去却厌烦了：“行了，说了这么多，你究竟叫什么？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沈龙杳。”沈龙杳自觉自己已经十足地坦诚了，而且坦诚得很不像话、匪夷所思、人神共愤。

对面的少年表情阴沉地盯了他两秒：“……你开心就好。”

加藤十分有眼力劲儿地重新拉开门，神无月星佑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走了。

这可不像他的风格，难道真的生气了？沈龙杳一边默默地想，一边拿起沙发上被丢下的小说。莫名其妙，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

会客室里安静下来，沈龙杳抚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从身体里传到手上的心脏震颤，缓缓吐出一口气。

既然是莫名其妙，就不要再想了。

一分钟后，沈龙杳回到部长办公室拿文件，沈继饶和苏生还没有回来，他转身走向部长秘书的办公室，在门前停下敲门，里面的蓝熙头也不抬：“请进。”

“我看过了。”沈龙杳把文件放在蓝熙面前。

蓝熙停顿了一下：“你决定接受？”

“否则？”上头的决策一定要推给执行部，沈龙杳总得处理这个烂摊子。

“或许还可以找别人……”看沈龙杳这么爽快，蓝熙反而犹豫了。

沈龙杳说：“如果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找我，怎么自己又后悔了。”

蓝熙叹气：“对不起，zero，其实……自从霖离开以后，除了你和部长，我都不知道执行部还有谁能够让我放心……”

“我知道。”沈龙杳说：“不用担心。”

蓝熙耸耸肩：“你可是咱们执行部的首席，当然不怕了，但是总有人会替你提心吊胆的，毕竟不是人的东西以后会长时间待在你身边。”

沈龙杳皱眉：“蓝熙。异族只是不同于人类。”

“嗯哼，你说的对，毕竟人类也会伤害它们，不是吗？”蓝熙注意到沈龙杳手里的东西：“怎么，你还看小说？”

“……嗯。”沈龙杳不置可否：“签字吧。明天下午和后天上午我都有时间，你来安排见面的事。”

蓝熙一边在文件上签字盖章，一边问：“明天你要去伦敦吧？你说你的新搭档以后和你出有关人鱼族的任务，会不会忍不住？我听说他们非常喜欢人鱼肉。”

沈龙杳说：“这要看他的口味。”

“哟？”蓝熙好奇：“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遇到什么好事了？”

沈龙杳拿着书的手微微收紧：“……思川回来了。”

“哦。”蓝熙用指甲轻轻敲击桌面：“我会继续派人搜寻霖的。”

沈龙杳点头：“多谢。”

蓝熙说：“说起来，你的新搭档也姓路。”

沈龙杳挑挑眉。

“他叫路斯凡。”蓝熙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文件，打开放在桌子上，里面夹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脸色苍白的清秀青年，正神情畏惧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