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40章 杀马特·咒印·冥想灵视

这间办公室不小，神无月星佑坐在沙发上，气氛刚刚好的……尴尬。

沈龙杳站在墙角，没错是墙角，虽然办公室里空间宽敞，可他还是选择离坐在沙发上的人远一点。

没有人说话。一个干坐着，一个低着头，最后还是神无月星佑先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还打算说自己失忆了，不认识我？”

沈龙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也行。”

“沈！龙！杳！”神无月星佑压着声音。

沈龙杳惊讶地抬起头，刚好和少年对视，只有飞快的一秒，他又立刻转过脸，下定了决心不去看对方。

“你的伤……”神无月星佑忍下了那口气，站起来逼近角落里的人，他想问问沈龙杳背上的伤口还疼不疼？对方却突然抬起手，似乎是下意识做出的防御性动作，这反倒把他吓了一跳：“干什么？”

沈龙杳一脸尴尬，放下手：“……没有，没什么。”

“你的伤还疼吗？”神无月星佑很烦躁，他自己的情绪让他烦躁，沈龙杳对他的态度更让他烦躁。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伸出手，却吓得沈龙杳背脊贴墙，提高声音：“别、别过来！”

“别靠墙！”神无月星佑也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自己有伤不知道吗？”

这是开罗事件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大家似乎都觉得尴尬，沈龙杳甚至忽略掉了疼得火辣辣的后背：“……没事。”

神无月星佑小声嘟囔：“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连道声谢都不想听？你躲什么……”

沈龙杳从少年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因为一直低着头，他只看着神无月星佑小腿以下的部分，以防止对方靠近过来，听到这番话再次忍不住抬起头。

神无月星佑正色道：“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就，你应该懂吧。”

懂什么？沈龙杳茫然：“嗯，谢谢你帮我。”

“别客气。”神无月星佑说完，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有神枪手的消息吗？”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沈龙杳只能问点别的，转移一下话题。

神无月星佑耸耸肩：“这件事我会尽力，你已经帮了我不少。”

言下之意就是不再需要他费心了。沈龙杳既觉得轻松，又觉得怅然，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古怪的感受。

“既然你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那再见。”沈龙杳拉开门想走，山崎和加藤守在门外，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沈专员？”

办公室里传来神无月星佑愤怒的声音：“给我回来！”

两个守门员迅速把门关上。

沈龙杳既无奈又困惑：“……还有什么事？”

“你——”神无月星佑发觉自己的语气严厉又指责，于是及时刹车，缓了语气，改了用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副哀怨口是什么情况？

神无月星佑撇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沈龙杳哑然。一直以来，他所面对的这个少年都是一副作为家主的样子，所以他也就自动忽略掉了其普通人的样子，忘了对方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而且还很年轻。

如果换做是他被人无缘无故地这样对待，也会很郁闷，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被讨厌了。

然而，他不仅不讨厌，甚至和神无月星佑在一起的时候，超出了正常阈值的开心，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待在神无月星佑身边，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笑。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有理由为了神无月星佑付出生命，至今他都不能解释自己在开罗的行为。

所以很危险。神无月星佑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存在。

沈龙杳一向不在人际交往方面花太多的心思，如果是麻烦事，那就直接不想了，这是最简单快捷的解决办法：“我不是那个意思。”

神无月星佑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讨厌你，你也没有得罪我……”这样说，反而更不好解释之前躲避的行为了。

“讨厌我？”神无月星佑愣了愣：“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因为讨厌我才躲着我。”

讨厌这种情绪，是能被察觉出来的。

“……嗯。”沈龙杳的声音像蚊子在哼哼。

又是一阵沉默。神无月星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你这一头红毛是上哪里染的？”

沈龙杳抚平额前的呆毛，希望它们不要引人注意：“是真的。”

“基因药物？他们应该能查出来。”神无月星佑仔细打量沈龙杳，鲜艳的红发衬得其皮肤更加白皙，脸颊上泛着健康的血色，看上去软软的很好捏，非常可爱。

可爱。神无月星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沈龙杳含糊不清地说：“差不多，不过更先进，我已经通过身份测试了。”

“这么强？”神无月星佑略微吃惊：“你们科研部确实优秀。”

其实不是科研部优秀，而是沈龙杳另有其他办法，只是他不作解释，点头结束了话题：“我在执行任务，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谢家主大人没有拆穿我。”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虽然沈龙杳很不想承认，他不想离开眼前的人。

神无月星佑急忙说：“你的伤还没好！执行任务的话，我可以帮你啊，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了。”最后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

沈龙杳说：“不用了，谢谢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行，一定要还。”神无月星佑严肃地说。

“真的不用……”沈龙杳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越逃避什么，就越被什么找上门。

神无月星佑很执着：“克莱尔没那么容易突破，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只带了一个小队，五个人。”沈龙杳说：“我是来劫狱的。”

“‘我是来劫狱的。’你还真敢说啊。”神无月星佑失笑：“也行，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欠你太多。囚犯叫什么名字？”

密码和虹膜的破译都还没有成功，也许神无月星佑能够马上得到一些有效的情报，而且就算不能帮到忙，等还了所谓的人情，他们也就有正儿八经的理由不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沈龙杳决定还是救人要紧：“他叫霖，是异火族的圣主。”

神无月星佑愣了：“你要劫异火族圣主的狱？”

“有什么问题吗？”沈龙杳好奇。

神无月星佑觉得沈龙杳疯了，而已经相信沈龙杳的自己更是早就疯了：“你能确定就是异火族的圣主？”

沈龙杳肯定地点头。他和霖之间的咒印联系绝对不会出错：“家主大人没有必要参与，只要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还人情了。”

“等等。”见沈龙杳又想走，神无月星佑几步上前挡在门前：“我相信你。我帮你。”

“什么？”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沈龙杳一时有些怔忡。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依靠自己。

“我说我帮你。”神无月星佑淡淡地说：“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沈龙杳大概能猜出来神无月星佑这次造访克莱尔是为了什么，所以也明白对方这是在家族利益和帮自己的忙之间选择了后者，即使知道是在还那份所谓的人情，他也很感激：“好吧，那谢谢你。”

“别忙着道谢。”神无月星佑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有一个小要求。”

“……”沈龙杳沉默不语地盯了神无月星佑两秒钟，然后转身去扭门把手：“我还是走吧。”

神无月星佑抓住他的手腕：“喂！你都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要求！把人安全救出来以后，我想和异火族圣主单独谈话。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只是一会儿说要还人情，一会儿又要提要求，到底是想干什么？沈龙杳不懂，挣脱开被握住的手腕。

“……”神无月星佑看着自己被挣脱开的手，有些愣：“总之，这之后的事就一码归一码，怎么样？”

真是怕什么就偏来什么，越想疏远就越是产生羁绊。沈龙杳无可奈何，霖的时间不多，他耗不下去了：“好吧，成交。”

神无月星佑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说吧，什么计划？”

沈龙杳说：“没有。”

神无月星佑顿时有些迷茫：“……我要是卖你，刚刚直接揭穿你不是更简单？不用这么信不过我吧？”

“不是信不过你，是真的没有。我手上有关克莱尔的资料太少了，根本没办法确定里面的地形和建筑结构，也就没办法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我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沈龙杳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还救个鬼？”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神无月星佑还是立刻开始盘算起来。

“我能确定他大致在什么地方。”沈龙杳指指脚下：“就在这座监狱里第一监区的正下方。”

神无月星佑好奇：“你怎么知道？不是说没有情报？”

“解释起来太复杂，总之就是我们之间有感应这样……差不多的样子。”沈龙杳吞吞吐吐的，不想多说关于被刻上咒印的事，随便应付了两句：“家主大人有什么好主意吗？”

听起来这么扯的话，难得神无月星佑也能立刻接受并相信：“既然对这里不熟悉，那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想想。”

沈龙杳表示拒绝：“已经耽误太久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觉得我会放任你一个伤员——”神无月星佑上下打量沈龙杳：“在这里胡闹？我不管你有多着急，也不管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至少，你必须要好好的。”

没等沈龙杳回应，他又低声自言自语，表情显然已经是在想别的事了：“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事情变得更加诡异了，发展得令人匪夷所思。果然！沈龙杳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个孩子果然不好惹！

他刚要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签得卖身契，神无月星佑又说：“这样吧，我先熟悉熟悉这座监狱，最多半天时间，你不要着急。我以前不怎么离开家里，家族和盛宴又一向不对付，早知道上次叔叔来的时候也跟着就好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沈龙杳焦虑得不行：“算了。最多半天，明天之前，我一定要开始行动。”

“没问题，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神无月星佑勾起嘴角：“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我打过招呼，天大的事都有山崎他们在。还有你的伤，等下我会叫医生来。真的不疼吗？”

沈龙杳摇头：“不用叫医生。”

神无月星佑了然：“知道你怕被人看出来，外面的人都是我的亲信，不用担心。”

居然这么体贴。沈龙杳也就接受了好意：“不用我帮忙吗？”

“……”神无月星佑的神情略显犹豫：“两次。一次在海底，一次在开罗。我发现只要有你在，就总是会出事，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我的衰神。”

沈龙杳呼吸一滞，胸膛里的一颗心加速地怦怦直跳。

他掩饰得很好，神无月星佑并没有注意到：“行了，越危险的事越不能着急，越着急就越会出差错。你放心，我一定尽我的全力帮你交差。”

“我不是为了组织。”沈龙杳说。

神无月星佑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沈龙杳郑重地说：“如果有必要，我会放弃我的一切救霖出去。”

“看来是很重要的人。”神无月星佑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你，无论结果怎么样。”沈龙杳说。

神无月星佑没有回答，只是在拉开门的一瞬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门外，山崎赶紧收起贴在门上的耳朵，挺直身体：“老大！”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居然没有引起怀疑，神无月星佑低着头发呆。

“……老大？”山崎惊疑不定。

神无月星佑甩甩头，仿佛想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甩出去：“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是！”神无月星佑离开了，山崎又贴到门上去听办公室里的动静：“加藤君，你说老大和沈专员在里面做什么了？”

加藤目不斜视：“当然是做他们爱做的事。”

“你刚才也听到了吧？里面有争吵声！可是老大出来的时候，分明是在笑啊……”山崎满腹狐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太惊悚了！”

“我在书上看到过，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有些人不能有争执，一旦发生争执，关系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加藤一板一眼地解释：“而有些人则需要争执，表面看上去不和谐的争执，反而能让双方的感情变得更好。”

山崎都听傻了，顺着他的话问：“好深奥啊！那是为什么？”

“不同的意见能让彼此更加了解，也就能更加深刻地认识自己，如果性格契合，就会促使双方互相理解。”加藤说。

山崎不禁佩服：“你这成天都看的什么书啊？这么有道理，改天我也去看看。”

加藤说：“《夫妻相处的艺术》。”

山崎无语：“……”这TMD是什么书？？

他不想知道加藤一个单身汪为什么一天天的在看这种书，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也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比喻，但是：“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说给老大听。”

加藤胸有成竹：“废话。我还想多活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