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8章 水族箱·密室·遗传厄运

密室的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沈龙杳把面具摘下来：“你不能跟过来。”

黑衣人的身影“倏”地一下出现在身旁：“老大命令我跟着。”

沈龙杳说：“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黑衣人执拗地说：“老大命令我跟着。”

沈龙杳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和这些小孩子们讲道理，有些好笑：“你是复读机吗？”

这次黑衣人没有说话。

沈龙杳耐心地说：“听着，这位先生，不管你是自己做老大还是替别人卖命，都要懂得分寸。你走进的是军团的总部，如果不是我提前打了招呼，你已经被扣留了。”

黑衣人倔强地说：“老大命令我跟着！”

沈龙杳累了：“那你可以在外面等，我总不会再也不出来了吧？”

“……”黑衣人皱眉。

“听老大的话是个好习惯。”沈龙杳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倒是会训鹰。”

黑衣人立刻说：“你说的话不能听！”

沈龙杳愣了一下：“……什么？”

黑衣人盯着沈龙杳，仿佛在看一个狡猾的惯犯小偷，盯梢一不留神就会被偷走财物：“老大说过！如果有人笑着叫我先生，给我所谓的建议，那他就是不怀好意！他说的话就不能听！”

沈龙杳忍俊不禁：“……你们老大真有意思。”

黑衣人别过脸：“拍马屁也没有用！”

算了。沈龙杳认命了。还是见好就收，别等下惹认真的家伙较真：“那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吧？”

黑衣人看着一脸严肃、雷厉风行的样子，反应却慢得很，甚至愣住了。

沈龙杳表示理解，毕竟他们家老大交代的任务只有：跟着zero那个家伙。

两人一起走出总部大门，黑衣人朝马路对面一指：“老大就住在那里。”

沈龙杳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大厦：“你总得带我……”再回头，黑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神无月星佑住在军团对面的酒店里赤|裸|裸地挑衅，倒也没事，恰好这几天路景泉不在总部，可是不说神无月星佑住在哪一间，是让他到楼下喊吗？沈龙杳郁闷。

这是附近档次最高的酒店了，门口的服务人员不放稀奇古怪的人进去，沈龙杳站在外面踌躇，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喊一下、喊的话是用日语还是其他语言的时候，里面神色匆匆地走出来一个黑衣人。

神无月星佑的下属标配黑衣，沈龙杳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么巧。”

“是沈专员吧？老大请您进去。”黑衣人言简意赅，直接把人往酒店里请。

刚刚走进大厅，沈龙杳就看见神无月星佑翘着二郎腿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正在细细品尝里面的红酒。

他站在神无月星佑面前，对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说你在外边傻站着——”

话没能说完，神无月星佑就愣住了，慢慢抬起头看向沈龙杳……和被沈龙杳抢过去的酒杯。

在场的黑衣人也都愣住了，随即纷纷拔出随身的匕首——在中国，他们没有办法大摇大摆地携带刀剑。

“你想喝，我叫人给你倒一杯……”神无月星佑被这种不按套路的出牌方式给整懵了。

沈龙杳看看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小孩子不要喝酒。”

小。孩。子。

神无月星佑眉梢抽搐，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让周围的黑衣人们放下匕首并退开。

“我已经成年了。”隐忍过后，神无月星佑一字一句地说：“七个月后，二十岁。”

“那也很小。”沈龙杳举起酒杯，把酒尽数倒进自己嘴里，看得在场的黑衣人愣的愣，倒抽气的倒抽气。

那可是老大的酒！！来人啊！！造反了！！山崎都要气疯了。在日本，如果有人胆敢这样没规矩，早就被拖进富士山监狱了！

沈龙杳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但是作为执行专员，他经常出差，对烟和酒这种上流社会里的社交必备物品了如指掌，可以如数家珍，这杯红酒入口不用细品就知道价格不菲：“有品味。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家主大人如果想知道关于神枪手的线索，就得跟我去趟埃及。”

神无月星佑活像一只惊弓之鸟，仔细思索一番才敢接话，生怕又是什么坑跳进去，唯恐被沈龙杳占了便宜：“我走了，由你们军团接手神无月家吗？”

沈龙杳一笑：“话可不能乱说，没有根据的事，小心军团告家主大人诽谤，况且，再退一步说，我想神无月家还没到非家主大人不可的地步吧。”

山崎目光一凛，杀意骤起：“你——！”

“好。”神无月星佑不怒反笑，一边制止山崎，一边站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我跟你去。”

“多谢家主大人肯配合，希望家主大人能尽早找到想要找的人。”沈龙杳转身要走，想起来还没有问清楚：“家主大人住哪层？”

神无月星佑却问：“他还活着吗？”

“……”沈龙杳怔了怔，耸耸肩：“或许吧。搭档一场，我知道的线索也就只有埃及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有一刹那，沈龙杳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睛里隐藏着诸多情绪，只是转瞬即逝，随后换了一副随意的口气：“这里我一个人住。”

早该想到的，神无月家的家主，出手怎么会不阔绰。沈龙杳说：“告辞。”

山崎给暗处的黑衣人打手势，示意其继续跟着，转头迫不及待地说：“老大，难道您真的要跟他去埃及？这家伙看上去很不靠谱！万一军团使诈怎么办？这太危险了！”

神无月星佑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若有所思：“山崎，你觉不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山崎一惊：“老大是说……关于大家主回来了的事？”

“没道理啊。”神无月星佑盯着那只空了的酒杯出神。

当晚，沈家。

沈继饶帮忙整理了行李：“随身携带的东西就是这些了，其他能邮寄的，我都已经提前寄过去了。开罗的分部会有资源供给，我给你报备了总部巡查，有事你就联系那边的分部，部长还是莫利亚，记着随时和我联系。”

“好。”沈龙杳把几个金属探测仪分别调试了一遍，确认无误：“爷爷，盛宴那边的交涉不能停，我会尽快回来。”

“嗯，你先别操心霖了，这次要一切小心，千万护着那孩子，别让他出事。”沈继饶欲言又止，一会儿只是拍了拍沈龙杳的肩膀：“无论如何，你们都必须活着回来，哪怕让那孩子知道你的身份，也要保护他。”

沈龙杳觉察到这番话里的过分强调，大概是怕神无月星佑出事，神无月家会找麻烦吧，反正他都一一答应下来，也会做到的。

沈继饶对着角落招手：“孩子，我看你在那里站了好久，累了吧？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从哪里走出来。沈龙杳说：“随他吧。爷爷，我得走了。”

“好，到那边第一时间联系莫利亚。”沈继饶目送沈龙杳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黑影一闪，另一边的车门被拉开，如影随形的黑衣人灵敏地钻了进来。

沈龙杳说：“开车吧。”

这边刚送走沈龙杳，那边蓝熙就来了电话：“部长，老板回来了。”

沈继饶赶回总部，推开某扇沉重的大门，走进一间不小的会议室，室内的两扇窗户都大开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厚重的黑色窗帘却紧紧拉着，微风不时吹拂进来。

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沈继饶进门却反手把门关上，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一道低沉的男声轻轻响起：“爷爷。”

“景泉啊，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沈继饶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和沈龙杳说话，自然又亲近。

“我被‘他’的人跟踪了，不敢直接去神泉，周旋了一番才把他们甩开。”黑影回答。

“这么快……”沈继饶皱眉。

黑影说：“是莉莉斯。”

朦胧的月光下，沈继饶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那你还好吗？自从跟了‘他’，莉莉斯的实力也大大增强了。”

黑影摇头：“没事。她似乎有急事，我们没有交手太久。”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办公桌上的蜡烛被点燃了。

沈继饶就着火光仔细看了一眼，那是一个脸色不太好的青年，拥有一对极黑的眼瞳，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沉默地靠在桌边，似乎很疲惫，神色倦怠。

沈继饶叹道：“景泉，我本来打算明天启程去冰岛，我在那里联系到了一位研究上古历史的教授，或许能找出一些关于变异的历史线索。不过，霖被困在了芬兰，龙杳已经决定这次任务回来以后就去救他。”

青年愣了愣，抬起头勉强微笑了一下，声音里透出温和与疲惫：“霖是一定要救的，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进展，不必急于一时。”

沈继饶问：“她还好吗？”

青年回答：“老样子。”

沈继饶走上前，安慰性拍着青年的肩膀：“很快了……”

青年看样子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听说……龙杳见到他了？”

沈继饶的眼睛亮了：“是啊！龙杳似乎很喜欢他，真是太好了，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青年薄唇微抿，有些犹豫地说：“爷爷，我曾经想过不让他们再见面了。”

“我不意外，孩子，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在罗马尼亚的相遇并非人力，而是命运的力量。”

青年神色疑惑：“命运？不是您安排龙杳去罗马尼亚的？”

“我的确是想安排龙杳和他见面，可并不是在罗马尼亚。按照我的计划，原本他们应该在法国相遇，在浪漫之都上演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沈继饶得意洋洋：“我并不知道他当时也在罗马尼亚，让龙杳去，不过只是一项平常的任务而已。”

“是吗……”说不清青年的语气和神情是什么意思，他整个人就像一汪深潭，望不见底。

沈继饶的声音也说不出的低沉，带着一丝无奈：“无论如何，景泉，命运的齿轮早就在几个世纪前就开始转动了，我们也不再是曾经的……现在的我们无法干预。既然如此，不妨就这样走走看吧。”

青年颔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