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36章 第一诫·阿斯莫德2

围坐在长桌边上的众位天使沉默不语，谁都没有先说话，直到门被大力地推开，米迦勒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他显然十分愉悦，哼着小调：“干什么呢？我的几位好哥哥们？”

窗边靠着的安基拉冷声说：“你还知道回来？”

加百列问：“路西法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哥说不放心，要留下盯着。”米迦勒吐舌头：“安基拉，不要老是耸拉着脸嘛！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爱笑多可惜啊？”

安基拉别过头，不想理会他。

“我还是不能相信。”拉斐尔依旧在怀疑人生中：“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是魔王的儿子使用了某种魅惑术？你们也都知道，地下城的那群恶魔最懂这些歪门邪道了。”

加百列说：“可……那不是魔女才会吗？”

拉斐尔说：“难道……”他和加百列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紧张。

魔王之子身负足以操控天气的魔力，有什么不可能也都有可能。如果撒旦真的会魅惑术，那看样子路西法已经中招了，他们必须立刻终止行动，回到天堂，询问父使应该怎么办。

关键是，路西法居然中招了？说出去谁敢信？

“难道撒旦是魔女？”米迦勒磨拳擦掌。

“……”这下，连安基拉都看了过来，随后黑着脸大步走开，摔门离去。

“米迦勒，你上一边儿玩去吧。”拉斐尔扶额：“让我们多活几年，好吗？”

米迦勒笑嘻嘻地答应：“好嘞！那我出门遛达了，有好事可一定要告诉我！”

他离开了，梅塔特隆盯着关闭的门，突然说：“我觉得……米迦勒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随后他又看到拉斐尔和加百列关爱智障一样的目光，耸耸肩：“别介意，只是随口一说。”

笨蛋果然是会被传染的。加百列觉得还是赶紧跳过这个不祥的话题，免得被路西法知道了，那可就不太好了：“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吧？路西法不仅和魔王的儿子站在一起，还……”

“还触碰他。”拉斐尔说：“你还记得那个魔女吗？”

梅塔特隆问：“什么魔女？”

“耶路撒冷的那个魔女，当然记得。”加百列挠挠头：“那天你刚好不在。当时，我们在耶路撒冷执行任务，碰到了一个魔女，她对我们使用了魅惑术，然后靠近过来，那种感觉……唉……”

“只能说，地下城的魔女实在是太可怕了。”拉斐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快速打断：“我们差点就被她杀了，然后，她又靠近了路西法。”

“路西法也被迷惑了？”梅塔特隆不敢相信。别的天使也就算了——路西法？

拉斐尔说：“不，路西法抓住了她。但你也是知道的，父使不允许大家随便处置恶魔，我们就想把她扔回地狱里，可是她被绑起来以后，依旧继续靠近路西法。”

加百列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路西法被她触碰以后，就动手揍了她……”

拉斐尔捂住脸：“嗯……下手是狠了点。”

加百列苦笑：“……我能说她活该吗？”

拉斐尔说：“他回去后还一直洗澡……”

加百列说：“路西法和安基拉一样，对恶魔十分厌恶。安基拉嘛，我们都知道原因，至于路西法……”

路西法一向遵循天堂和最高神使的准则，异常板正克制，除非像在耶路撒冷那种特殊情况下，那是实在忍不住了。

梅塔特隆说：“不管他以前是怎么对待恶魔的，关键是现在。刚才在外面，他甚至想为魔王的儿子说话！要不是被魔王的儿子阻止了，我看他都要当场和安基拉吵起来了！”

拉斐尔耸耸肩：“安基拉也该管管自己的脾气。父使不是说了，希望和地下城友好和睦吗？”

梅塔特隆说：“父使总是希望和所有生命都友好，可是看魔王这些年来的态度，八成是没戏。”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阿撒兹勒还没追上。”加百列想起耶和华临行前的嘱托：“解开恶魔之书……不是当务之急吧？”

“找个天使去和路西法谈谈，实在不行就只能回去找父使了。”拉斐尔说：“梅塔特隆，我看好你。”

梅塔特隆的瞳孔地震了：“……为什么是我？”

拉斐尔义正言辞：“路西法平时对你还算客气，你的话，他有时候还是听的。”

加百列也点头：“你总不能指望让安基拉或者米迦勒去吧。”

“……”

梅塔特隆找到神无月星佑的时候，对方正在和沈龙杳一起看那本恶魔的典籍，撒旦看得懂书里的文字，可沈龙杳看不懂，两人就凑在一起，抱着开拓视野的心态学习学习，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利未安森守在门外，一开始明显是懵然的，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缓过来，尤其是偶尔听到门里的笑声和对话，非常和谐，简直是和谐得离谱。

利未安森也缓缓地打出一个“？”

他只希望莉莉斯能赶快过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那个人形兵器能快点赶来。

梅塔特隆上前说明来意，利未安森敲了敲门，里面的两个人正对着一个古恶魔语言的词语讨论词意、交换意见。

神无月星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说路西法，就是在说他自己，他回过头勉强辨认出门外的天使是梅塔特隆，毕竟以前只在路西法的记忆里见过：“什么事？”

“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你能出来一下吗？”梅塔特隆面无表情地说。

神无月星佑习惯性地看向沈龙杳，得到对方的点头同意才说：“我马上就回来。”

沈龙杳说：“好。”

梅塔特隆缓缓地打出一个“？”

他没看错吧？他们的团长、圣光炽天使长、弥赛亚的大天使长路西法，对一个恶魔……言听计从？

带着神无月星佑来到房间外的拐角处，梅塔特隆委婉地转达了拉斐尔等天使的意思，询问关于阿撒兹勒的事应该怎么办。

神无月星佑已经完全忘记了，路西法这次到人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捕叛逃的天使：“不如你们几个去？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梅塔特隆心说啊？谁啊？我们吗？什么更重要的事？看恶魔之书吗？还是规划恶魔王女的洗礼仪式？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好吧。我们几个去没有问题，不过路西法，我还是想说，虽然父使不反对我们和恶魔来往，但你还是要注意影响，而且也要清楚，魔王很讨厌我们。”

神无月星佑满满的不屑：“他讨厌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梅塔特隆觉得不对劲：“……我记得你很讨厌恶魔？”

神无月星佑问：“我说过？”

梅塔特隆回忆了一下，路西法确实没有明确地说过“讨厌恶魔”之类的话，但行动上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原来……你不讨厌吗？”

现在根本就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得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吧！！

“怎么会？”神无月星佑说：“不过也谈不上喜欢，天使和恶魔都没差，我只是喜欢他。”

梅塔特隆愣了：“谁？”

神无月星佑指了指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

梅塔特隆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听力和视力都出现了问题。对！没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这是什么魔幻的发言：“那可是魔王的儿子……再说，你们这是第一天见面吧？”

“管他第几天。”神无月星佑懒得再废话，眼前的梅塔特隆和游戏里的NPC没有区别，他有什么好跟NPC解释的：“就是喜欢。”

可以，这很路西法。梅塔特隆沉默了。

神无月星佑说：“你还有事没？”

“没了。”梅塔特隆转身准备离开。

“……”神无月星佑迟疑了一下：“喂，梅塔特隆。”

“嗯？”梅塔特隆还没缓过神来。

“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我说……关于阿撒兹勒的事。”好歹也有路西法的记忆，虽然路西法在面上从不表示，可心里还是在意这些同僚的。

梅塔特隆点点头：“哦，好的。”

另一边，神无月星佑出门后，撒拉也恰巧地来找弟弟并展开了对话，或者应该说是盘问。

“你怎么会和天使长……”她一时还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弟弟现在的状态。

沈龙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顺着神无月星佑的说法：“朋友。心地善良。特意来帮忙。”

撒拉摇头：“你知道姐姐问的不是这个，还有，你是当姐姐的眼睛瞎了吗？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可他看你的眼神……！”

沈龙杳有气无力：“……什么眼神？”

撒拉似乎是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所以非常无奈的样子：“撒旦，姐姐不会阻止你的选择，也不是不同意你和天使交朋友，可父亲是不会答应的，他要是知道了，你的下场会怎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沈龙杳就不高兴。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什么时候轮到魔王答应不答应了。

但是，他还不想迁怒于撒拉：“我心里有数，姐姐不要为我担心。”

撒拉说：“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能不为你担心。”

沈龙杳感觉心上划过一阵温流，看着撒拉健全的双腿，想着她在圣战后的结局，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阻止她和利未安森回到地下城，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虽然按照逻辑来说，过去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幻境里即使有什么改变也都是假象，不会影响现实里的时间线的发展。

他们的这场争论没有结果，神无月星佑回来了，撒拉也就不再说话了。

“王女殿下。”神无月星佑打了招呼，回到沈龙杳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沈龙杳说：“没事，你那边呢？”

神无月星佑摇头：“小事。”

有恶魔一众看着，他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索性就继续研究恶魔典籍，直到傍晚，和撒拉一起吃过饭，沈龙杳也没有找到机会再和神无月星佑独处，商议一下他们现在的处境。

白天，他们和撒拉还有利未安森在一起，下午，是因为莉莉斯来了。

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神无月星佑实在不能再跟着沈龙杳了，这才被迫分开。好在住的地方都在教廷里，一栋建筑，不算太远。

神无月星佑不愿意放沈龙杳离开，但是沈龙杳不想为难撒拉，所以劝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闹脾气的神无月星佑给哄好了。

“别让她进你的房间。”神无月星佑想起在路西法的记忆里，撒旦睡觉的时候，莉莉斯就瞪着眼睛站在床头。

她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更不是人类，她只是一件外表神似人类的兵器，即使在后来的几个世纪里，她对她的少主产生了莫名的感情，终究也只是一件兵器。

如果她自己愿意，甚至都可以变成男性、动物或者植物。

但即使是一件兵器，神无月星佑也不爽她有目的地靠近自己的人。

沈龙杳答应，然后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很有礼貌地请莉莉斯离开了房间。

撒旦能忍受的事，他可忍不下去。半夜醒过来看到床头站着一个人，还要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太容易被吓出病了，更何况，会惹神无月星佑不高兴的事，他也不愿意做。

夜幕降临，沈龙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月光从窗子外照进来，叫他看着月亮发起了呆。

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觉了，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突然，一片万籁俱寂里，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沈龙杳五感过人，立刻觉察并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餐刀，蹑手蹑脚地摸黑走到门边，屏息凝神地静静等待。

来人打开门走进来，又轻手轻脚地关上，转身的时候，仿佛知道有人躲在门后似的，动作迅速地捂住了沈龙杳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