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联盟 第13章 人鱼国·宫殿·废弃沉船

闪避。这对于一个职业是枪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只是微微前倾身体，沈龙杳整个人就脱离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家伙能够触碰到的地方，保持出相对安全的距离。

再转头一看，倒是有些意外了，眼前居然是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神无月星佑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不解：“你紧张什么？鬼鬼祟祟的。”

沈龙杳皱眉：“嘘！小声一点。”

跟做贼似的。神无月星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想要恶作剧般地提高嗓门，问沈龙杳为什么要小声？

不过，眼前的人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假的，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还不如不问，况且，在人鱼国的宫殿前大喊大叫多少有些不礼貌，所以神无月星佑并没有发作。

“你来这里做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沈龙杳语塞，本来不想太在意突然出现的少年，这下也不得不在意了，看了两眼，发觉神无月星佑好像很开心：“捡着钱了？怎么要笑不笑的。”

神无月星佑虽然精通中文，可毕竟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实在没有听懂这句“要笑不笑”是什么意思，之前又被沈龙杳戏弄过一回，免不了小心应对：“……什么意思？”

“算了。”沈龙杳摆摆手，出于私心且好心地提醒：“现在这里很危险，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马上离开。”

“哦？”神无月星佑挑起一边的眉毛：“有意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沈龙杳总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家主，神无月星佑习惯戴着假面社交，好歹是彬彬有礼的。

难道这个也是假的？沈龙杳不禁朝神无月星佑身后看去，并没有看见蜈蚣的腿。

神无月星佑不耐烦地说：“我有重要的事，你少管我。把话说清楚，怎么就危险了？你不会是没有通行证，偷偷潜入人鱼国的吧？”

沈龙杳的一门心思都在半面蚣身上：“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红白条纹的狐狸脸面具的人？”

现在，路斯凡的安危是他最担心的事，从沉船一路过来，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那些驻守的人鱼士兵和美丽的人鱼姬们，无一不是半面蚣变的。

半面蚣不狩猎的时候，一般不会主动攻击猎物，可是如果路斯凡不熟悉这种异族，出手被它反击了，那下场还不如被人鱼抓住。

沈龙杳对神无月星佑并没有抱希望，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少年反问：“你找他干什么？”

沈龙杳很吃惊：“你见过他？！”

神无月星佑勾起嘴角，神情得意：“家族秘辛，无可奉告。”

“……？”沈龙杳疑惑：“他是军团的人。”

“……？”神无月星佑蹙眉：“你才是军团的人。”

“我是。”沈龙杳认真地点头。

“……”神无月星佑愣了一下，随即烦躁地直挠头发。

沈龙杳耐心地解释：“我和他都隶属于军团总部执行部——”

“够了。”神无月星佑毫不留情地打断：“上次在你们总部，你说你不认识神枪手。”

这次轮到沈龙杳愣了，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那张红白条纹的狐狸脸面具，是他以“沈龙杳”这个名字作为赏金猎人在外活动的时候，最经常佩戴的标志性物品之一，后来他有意抹掉旧日的身份，就不再使用了。

前几天，神无月星佑到总部找他问神枪手的时候，他确实不知道组织里还有另外的沈龙杳，因为他就是神枪手沈龙杳，同时也是执行部专员zero。

他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执着于自己这个本该“死去”的人。

所以，这孩子是把路斯凡错认成神枪手了吗？沈龙杳心情复杂。

神无月星佑说：“他很安全。倒是你，我有事要问你。”

“带我见他。”情况危机，沈龙杳说完就要先一步离开，结果被抓住胳膊，他感觉对方下了狠力：“……？”

“我问你！”神无月星佑的神色认真又严肃：“埃及任务以后，神枪手为什么会失去消息？军团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沈龙杳根本就没有认真听，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脸上，还有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局促。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突然靠近他，哪怕是他熟悉的朋友，也会让他下意识地去摸腰后别着的手枪，可是刚才神无月星佑突然靠近过来，他全身上下的零部件也就只有心脏加快了跳动。

太奇怪了。沈龙杳盯着眼前的人，仿佛想要看透一个魅魔的本质，自己如果不是被魅惑了，那就是最近太累了，状态不对。

神无月星佑皱眉道：“说！话！”

沈龙杳说：“家主大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底层成员，卖命的而已，连中层都算不上。像我这种专员在军团里一抓一大把，我怎么会知道。”

已经调查过他的神无月星佑当然知道他在撒谎，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是军团的现役王牌！而且你上次还说自己叫沈龙杳！”

沈龙杳很后悔。鬼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如果是平时，他肯定更习惯介绍自己的专员代号。

其实，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用“沈龙杳”这个名字了，时代发展得又这么快，就算神枪手再厉害，“死了”的人也只会被当做“过去的传奇”，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才对。

而且，现在的zero和过去的神枪手所生活的时间跨度，足足相差了几十年，谁会把他们联系成同一个人？再退一步，谁又能想到神无月星佑小小的年纪，会对他感兴趣。

沈龙杳为这个想法感到惊讶，还有一丝被自己隐藏起来、又不愿意承认的开心：“……那是，开玩笑的。”

神无月星佑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哼。算你识相，现在总能说了吧？”

干嘛要对名字耿耿于怀。沈龙杳搞不懂：“执行部的专员没有名字，我在军团的代号是zero，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这次他可没有再撒谎了，就拿执行部长来举例，“沈继饶”说是真名，档案里并没有记录；说是假名，周遭的熟人都是这样叫的。

神无月星佑斟酌：“zero？”

沈龙杳点点头：“嗯，零号。至于你说的神枪手，我记得组织内部有资料记录，埃及任务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上头的人还在调查。如果有消息，我很乐意告诉你。”

神无月星佑赶紧拒绝：“用不着。”

“其实……”沈龙杳犹豫了一下：“家主大人想找神枪手，应该去埃及才对。”

神无月星佑没有回答，放开抓沈龙杳的那只手，似乎松了口气。

“那走吧？”沈龙杳没有见后面的人跟上来：“家主大人？”

神无月星佑似乎有点走神：“……干嘛？”

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和小孩子有代沟，交流有点困难。沈龙杳直叹气：“家主大人知道神枪手在埃及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是什么吗？”

“半面蚣。”不等回答，沈龙杳说：“半面蚣的危害性，家主大人不会不知道，神枪手在埃及的失踪和半面蚣事件有密切联系，涉及组织**，我就只能说到这里。”

神无月星佑神色狐疑：“半面蚣十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我说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家主大人。”沈龙杳严肃地说：“请认真观察一下这片水域，不觉得奇怪吗？水底弥漫着恶臭，鱼类大范围减少，从刚才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到一尾人鱼。我是说：完整的人鱼。”

神无月星佑刚想说自己不久前还见过人鱼皇，又不自觉地顺着沈龙杳的思路想：宫殿里的确恶臭难忍，不然他也不会找借口出来透气，现在这股味道已经散发到外面来了；人鱼皇迎接作为陆地上的异族组织首领的他，居然是不带亲兵护卫队、亲自坐着暗礁来的。

他不喜欢深海，心头烦躁，所以没有在意这些礼节问题，倒是山崎觉得人鱼皇不尊重他，当场沉着脸质问。

人鱼皇仅携带的两名外交大臣解释说，初次和人类见面，鱼尾不方便外露，这就是人鱼族的最高礼仪。

他也不在乎这些，当时就一笑了之，后来又在尽力忍耐宫殿里的熏天恶臭，更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

鱼尾……好像是看到了，但也只是人鱼皇藏在暗礁里的一抹银色，而且，从暗洞回到宫殿的这一路上，那些人鱼士兵和人鱼姬们都像昙花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是说——”

沈龙杳看话题终于到正事上了，赶紧问：“戴面具的人在哪里？”

“在里面……等等，你确定要进去？”神无月星佑的内心一万个拒绝，里面实在是太难闻了。

沈龙杳问：“他在里面做什么？”

神无月星佑问：“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这孩子怎么这么执着。沈龙杳无奈：“他不是神枪手，神枪手没有这么年轻，家主大人用大腿想都能猜到。”

“……”果然不是，但还是免不了心存希望，于是自然失落。

看这个原本明媚的少年一脸受伤的表情，沈龙杳于心不忍：“……等上了岸，我介绍他给你认识。走吧。”

神无月星佑转过脸：“不用。没兴趣。去哪里——哎！你别拉我！！”

“嘘。”沈龙杳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盟友了，当然要一起闯龙潭虎穴。”

神无月星佑一脸诧异，下意识也压低声音：“谁跟你是盟友？！我才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