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帝女风华·宫闱篇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年宴

白雪飘落，宫灯闪烁，大红的灯笼布满宫廷，一眼望去一副喜气洋洋之色。

在白日里拜祭了宗庙后，今夜便是君臣同欢。正五品以上的后妃与大臣诰命皆前往年宴，偌大的大殿坐的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杨明月带着儿女踩着点来到大殿，一袭水红色的宫裙配着八支金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李欣也被杨明月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身大红色的服饰穿在小小的团子身上极为喜庆，惹来了不少命妇的恭维。

“淑妃姐姐。” 打扮的极为华贵的阴德妃款款而来，在杨明月面前停了下来。

杨明月抬起头，看到阴德妃那一脸得意的神色，不经意的看到阴德妃故意让出来的如儿的位置，眼眸闪了闪。

“德妃妹妹今儿打扮的真是精致。”

可不是麽？阴德妃为了向杨明月示威让宫女穿着从杨明月那抢来的布料，自个更是珠翠满头，若不是她从小出身世家大族气质不错，否则早被这宝石华光遮掩。

“姐姐看着喜欢就好。” 阴德妃笑了笑，走回了自个的位置。

宝玉在杨明月身后，心里气得发抖，面上却没有从前显示。或许，是宝珠的死让她成长了起来，虽然她还不够稳重，可什么场合该露出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已经铭记在心。

纬锦是大唐初立才兴起的缎子，产量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宫里供应给各位主子。如儿现在穿着它，虽站在阴德妃身后不惹人注意，可若被人指出，这宫里的女子又有谁不认得此物呢？

“德妃姐姐身边的如儿姑娘今儿打扮的也很别致呢，这身料子可比妹妹身边的春梅穿的好多了。”

韦昭容盈盈笑道，一双美眸直直看着如儿，让后者心里发毛。

“如儿跟在本宫身边久了，这大过年的要裁制新衣，本宫索性就赏了她。” 阴德妃带着丝丝挑衅，话里话外都是她待身边的奴才极好。

“德妃姐姐真是大方，妹妹听说这两个月纬锦不多，送进宫的统共就十来匹，妹妹想要，尚宫局都没有了。”

燕贤妃微微一叹，甚是惋惜。她并不知如儿身上的料子本该是杨明月的，若她知道，这会可就不是这么和和气气了。

“可不是么？本宫想给欣儿要两匹尚宫局都拿不出来，只好把皇上之前赏下的织锦拿出来。今儿看到如儿这一身还是觉得可惜，织锦到底是金线制的，难免伤着欣儿的肌肤，等过了年，本宫还得再问问尚宫局。”

杨明月顺着燕贤妃的话接了下去，让阴德妃的脸色微沉，如儿也是一脸凝色。

“咱们嫔妃都要不到的东西都在一个奴才身上，如儿，真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的福气，指不定哪天就跟陆婕妤般一步登天成了主子呢。”

韦昭容这话说得诛心，让如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就是阴德妃也冷着一张脸。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妄想。” 如儿连表忠心，换来韦昭容一身嗤笑。

“如儿自是忠心的，不似杜若背主忘恩，不然德妃妹妹也不会赏了她连咱们都没有的东西。”

杨明月轻柔的声音响起，让阴德妃回想起十年前的往事，脸色越发的难看。

“姐姐，杜若是何人？” 燕贤妃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

杨明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阴德妃，正准备解释，殿外便响起了内侍尖细的通传声。

“皇上，皇后娘娘到。”

不多时，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携手而来，大殿呼啦啦跪了一片，异口同声的行礼问安。

“今日新年，举国同庆，大家都不必拘礼。” 李世民笑道。

帝后落座，算是正式开宴。按部就班的美酒佳肴，莺歌燕舞，杨明月看得平静，倒是一旁的李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拉着杨明月点评着。

原本以为宫宴会一成不变的结束，却没想到中途出了变故。

两把日月扇由四名宫女抬至大殿中央，日月扇看起来巨大，其实并不重，是用十分柔软的孔雀毛制成，否则四名瘦弱的宫女也抬不起来。

众人皆好奇这是要做什么，杨明月也颇有兴致的看着场内，看这下一个表扬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悠扬的琴声响起，一袭桃红色舞衣的女子从天而降，轻盈的落在了扇子上。这一下，场内寂静无声，就是李世民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场内，与以往不同的表演。

扇上女子扬起一只水袖，纤腰款摆，身轻如燕。只见她脚尖抬起，单脚立于扇面上，慢慢旋转起来。她举起双手，露出一双如玉的皓腕，她微微抬头，露出了似雪的脖颈。下一刻，她突然弯下腰，单腿抬起，满头青丝垂落，美不胜收。

这一只舞，不少人都看得痴了。当然，看痴了的大部分都是男子，包括那高座上的李世民。

她身旁的长孙皇后虽然对这只舞很是惊讶，可再看到李世民那充满了赞赏与喜欢的神情，她的心一顺变得苦涩。

一舞毕，跳舞的女子上前，向李世民行了大礼。

“妾采女柳氏，愿大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采女？命妇们松了口气。宫女歌姬皇上有时会赏给大臣，但采女却是皇帝的女人，不论是否被临幸，都不会赏赐给旁人。这柳采女生的妖妖娆娆，方才已经吸引了不少大臣，这下知道她是皇帝的女人，命妇们都放心了。

命妇们放心，嫔妃却是不乐意了，不少看着柳采女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恨。

“柳氏？” 李世民微微一愣，离选秀已经过了两个年头，他竟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汉有飞燕能做掌上舞，今有柳氏做扇上舞，让朕大开眼界。传旨，晋柳氏为美人，赐居福安宫。”

“臣妾谢皇上恩典。” 柳美人心中一喜，连忙谢恩。

她为了今天能在年宴上露脸，花光了她的全部银子，更是把所有的首饰拿了出来。若今天她没有得到李世民的青睐，一个没银子，没宠爱的嫔妃，只能一世窝在那不见天日的掖庭，无法出头。

从最卑微的采女连升三级，六宫震撼。美人位分不高，大臣倒是没什么意见，若是封妃，或许还会有劝阻之声。

然而，后宫嫔妃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阴德妃及与柳美人一同进宫的人，双眼都冒出了火光。

上一次选秀，得李世民宠爱的就那么几人，美人之位更是寥寥无几。在座的只有郑婕妤，苏美人，还有年前李世民晋为美人的钟才人，因为李辉晋了陪伴在身侧十年的王才人为美人。余下的嫔妃皆是四妃和韦昭容。这柳美人一脚迈进来，除了杨明月和韦贵妃依旧保持温婉的浅笑，其他人的脸色都有着深浅不一的变化。

“恭喜皇上又获佳人。” 长孙皇后震惊过后，第一个向李世民道喜。

李世民笑着与长孙皇后对饮了一杯，双眼情不自禁的望向嫔妃的坐席。此时柳美人已经在内侍的安排下落了座，看到李世民的目光看过来以为是在看自个，不禁露出娇羞之色。

柳美人偷偷看着李世民，可她发现，李世民并不是在看她。她皱着眉随着李世民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着的竟然是正在喂李欣用汤羹的杨明月。

杨明月一脸平静无波，仿佛方才没有柳美人晋封风波一样。李世民心里有些失落，却又很快将心绪掩盖了起来。他突然记起，不论自己宠爱了谁，杨明月都是这副模样，从来不曾有吃味的时候。

“公主真是玉雪可爱。” 柳美人看着杨明月，心里生出妒忌。明明她今天大出风头，可李世民的目光却没有一直在自个身上。

“柳妹妹一舞倾城，让人羡慕。” 杨明月淡淡道，只是这话让其他嫔妃听到都露出了愤恨之色。

其实杨明月心里也不是滋味。李世民对任何人的宠爱她都可以告诉自个他是为了平衡前朝错综复杂的关系，可换到柳美人身上就不同了。初封采女，证明她出身不高，娘家只是普通百姓，连晋三级，前所未有。

杨明月的心里生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与忧愁，或许这几年李世民对她的宠爱从不间断，那绵延不绝的恩宠羡煞六宫，如今突然杀出来一个柳美人，让她坚定不已的心动摇了。

“淑妃娘娘说的正是，皇上都亲口说柳妹妹能与赵飞燕比肩，臣妾从前那自得的舞艺，以后怕是都拿不出来了。”

苏美人恨恨的看着柳美人，心里的火气不断上涌。

柳美人生得不差，两年未得宠便是这苏美人暗中动的手脚，可她没想到柳美人还能翻身，与自个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