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悠然 第36章 36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基本上没啥活动，洗洗就好睡了。许悠然泡在自己房间的浴缸里，懊恼地把头埋在水下，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么淹死自己算了。

今天的约会本来应该很完美的，就算不能让楚随风立马跟中了邪似的哭天喊地地求着跟她交往，至少也应该怒刷一波好感度吧？

可自己偏偏傻乎乎地说一些有的没的，硬生生地断送了大好前程，简直就是被鬼上身了。

许悠然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傻乎乎地说了那些话。

抹了一把水，许悠然还是起身换衣服了，再这样下去就影响楚随风的睡眠了，她可不想给楚随风机会，让她有理由把自己关在门外，一旦有了第一次，那么接下来她想要再赖在楚随风的房间就不容易了。

回到楚随风的房间，虽然没有把门反锁，但是楚随风已经躺到床上去了，整个房间只是开了一个幽暗的床头灯。

看着闭着眼睛睡觉的楚随风，许悠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躺到一边，然后默默地关上床头灯。

毕竟不是同床共枕了一天两天了，听着呼吸声，许悠然就知道楚随风并没有睡着。

她突然有些气闷，她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确吗？她有些烦躁，有些不值，同时又有些悲伤，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这么不要脸地想要接触一个人，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去追求一个人，结果受到了这么一个待遇。

她许悠然也是小公主一枚，从小锦衣玉食，而且是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父母对她的唯一要求可以说就是要好好保护自己，无论是心还是身体，而她也是这么做的。

也许是家庭因素，许悠然很小就早熟，看待有些问题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小时候，同龄的孩子都会有追星的行为，许悠然虽然会觉得这个明星还不错，但是从来没有成为那种脑残粉，也没有为哪个明星花过大钱，在她看来，支持喜欢的明星一张电影票或是演唱会票就算得上支持了，前提还是不能影响自己的学习生活。

以前的学校里，也有过什么校草校花的评比，她自己就是经常霸屏校花榜，但是她也一直当成是笑话榜，什么校草校花，不过就是一群没长开的小孩罢了，对于一些女同学花痴一般的行为，更是不屑一顾，小孩子懂得什么叫做感情不？女孩子要自爱，如果一段感情可以经得起时间的消磨，那才值得你去要死要活的，连胡子都软绵绵的小男孩，值得你付出什么？

再大一点，去国外上大学的时候，许悠然对自己更加严谨，国外的生活习惯和国内有着很大的区别，特别是那种对于感情的态度以及成年活动的态度让许悠然十分反感。

今天喜欢了就上床，明天分手，哭一场之后换一个？

这在许悠然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片面，但是许悠然是真的理解不了西方的开放，也让她没有办法相信留学时期产生的感情，因此许悠然就这样在整个读书时期保全了自己的初恋。

对于楚随风，她是真的上心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办法笨拙，思想笨拙，许悠然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许悠然越想越委屈，不由地哭出声来。

楚随风并没有睡着，怎么可能听不见旁边许悠然的哭声，哪怕声音很细小，但是在楚随风的耳里却特别的清晰，像针尖一样，一下一下刺痛着楚随风的心。

叹了一口气，楚随风转过身子，把许悠然抱进了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许悠然惊讶地止住了哭声，这是楚随风第一次主动抱她，这让她惊讶的同时又十分地欣喜，感觉自己先前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进一步挤进楚随风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楚随风，委屈地说道：“你还说呢，人家都付出那么多了，你还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人家能不委屈嘛。”

楚随风起了一身鸡皮嘎达，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许悠然，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她眼里的许悠然虽然有时候会像一个普通女孩那样跟林可人打闹，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可都是一副女强人的模样，特别是在员工下属面前，那整个就是活阎王啊！

许悠然这个模样，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这让楚随风不由会想，自己是不是掉陷阱里了？

要是许悠然知道自己在楚随风眼里是这么一个形象，不知道会不会被活活气死，不过她现在肯定不知道，漆黑一片的环境里，让她连楚随风眼里的惊颤都没有看到，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风，你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吗？我真的很爱你，你到底在迟疑一些什么？我可以感受到你对我偶尔的心动，我也可以感受到你稍微的迟疑，只是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可如果你只是用拒绝来表达，那么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不希望这份感情无疾而终。”

听着许悠然动情的言语，说一点都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是楚随风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迟疑了半晌，楚随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应该爱上我，或者说，你可能自己都不明白这份感情到底是不是爱。许悠然，我们之间的横沟不仅仅只是相同的性别，还有身家，地位，能力，样貌，可以说我们就没有一处是合适的。我承认自己对你是有感觉的，毕竟你本身就是那么一个优秀的人，喜欢你才是正常的。可是我有什么？我有的，只是你对我的一时好感，有的只是你对我的好奇，有的只是我现有的全部，而这所谓的全部，抵不过你的冰山一角。早晚有一天，你对我的这份感情会退却，激情会消散，而我，我不确定自己付出的感情是否能够收回，也不知道当你厌倦的那一天到来之后，我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人生。许悠然，你的爱，我要不起，你的尝试，我没有丝毫能力去应对，我很害怕。”

这是许悠然第一次听到楚随风的真心话，今晚有太多的第一次，给了许悠然太多的惊喜，她不害怕楚随风的退却，她害怕的是楚随风的沉默。

“风，我明白了你的害怕，是的，你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可是你真的甘心吗？喜欢一个人，却因为考虑未来有可能的现实然后拒绝这份心意。我认为，未来不是靠臆想的，而是靠自己去把握的，你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无论我现在许下多么深情的山盟海誓，都经不过时间的消磨，只有在时间的见证下坚持不懈，那才是最真实的誓言。我喜欢你，我爱你，正如你所说，我完全不懂这份感情，但是至少在这一刻，这份感情是真挚的，热烈的。未来有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为了一份不知道的未来而放弃现有的一切，那就太愚蠢了。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哪怕真的失败了，至少我们还有这份炽热的回忆，如果没有失败，那么我们就在命运的赌博上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因为我们一次就赌对了人生唯一的伴侣。”

楚随风沉默了，曾经那么坚定地决心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她可以欺骗所有人，甚至欺骗自己，可是她很清楚，自己所为坚定的决心就像是一个玻璃做的城堡，一敲就碎。

每一次自我否决，她都希望有个人来反驳她，来给她坚持的勇气和动力，可是没有，她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只有许悠然在不停地坚持。在她看来，她和许悠然都已经身在棋盘之中，她需要棋盘外的人来告诉她该怎么走，而她唯一能问的人，只有何正清。

当何正清认可了她的做法之后，她就站在了理智的那一方，拼命地压迫自己的情感，可实际上，在许悠然灼热的行为中，自己的做法就像是在火焰旁边安放火药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她对自己的未来从来没有任何期望，除了对人生的绝望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自卑。

她每一天都在拼了命地掩饰着自己的自卑，可是她很清楚，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她知道，这份自卑会成为她和许悠然之间最大的问题，无路她们有多么相爱，早晚有一天，这份自卑会打破这份爱，会让一切美好都回归现实。

楚随风被压抑太久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喜怒哀乐。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楚随风告诉自己，尝试一会吧，放肆一会吧，就这一次，就给自己这一次的机会。

楚随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仿佛要把对方融进自己的怀里，她希望用这样的方法告诉对方，自己的爱并不比她少，自己的感情同样火热，只是那句“我爱你”，对楚随风而言太重太重，甚至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办法拥有。

楚随风的反应让许悠然十分惊喜，她也努力回应着楚随风的怀抱。

“你同意了？你同意了对吗？风，告诉我，告诉我你同意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许悠然努力撑开身体，双手捧着楚随风的脸，哪怕在漆黑的夜里，她也能看到楚随风眼里的光亮。

楚随风微笑着抓住许悠然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是的，是的我同意了，我同意跟你疯狂一次。你说得对，我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我不想再去压抑自己对你的感情了。无论这份感情的新鲜度能够保持多久，我都想就这样陪你疯一次，我也不懂自己的感情，但是我想，我是爱你的，许悠然，我很爱你。”

许悠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等这个答案等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个答案委屈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她就想哭。

看到许悠然在自己的怀里哇哇大哭，楚随风也泪流满面，许悠然纠结难过，她难道就好受了？浓烈的爱只能转换成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怀疑，强烈的自卑一次次否认自己的全部。自己最渴望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不得不一次次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然后独自一人为了没有对方的未来绝望难过。

这段时间，楚随风受得折磨一点也不比许悠然少，甚至比许悠然更加强烈。

黑暗中，楚随风找到了许悠然的脸，然后用手指轻抚许悠然的五官，在找到许悠然的唇瓣的时候，楚随风轻轻地靠近了许悠然，慢慢地吻上了那个她垂涎已久的圣坛。

楚随风的吻很笨拙，也很轻柔，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似乎深怕不小心吓坏了怀里的人儿。

而实际上，许悠然的确吓了一跳，从楚随风吻上她的那一刻，许悠然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的，她完全没有想到楚随风会那么做。

但是随着楚随风的一次次小心翼翼地试探，许悠然突然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她同样小心翼翼地回应起楚随风的每一次亲吻，然后一点点慢慢地加深了这份亲吻，从单纯的唇瓣的碰撞，变成了口齿缠绕，连带着手臂，也在不知不觉中搂上了楚随风的脖颈，好让这个吻变得更加深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慢慢地分开，有些东西，原来真的不需要去学习，在实践中，两人就学会了如何在中途换气，使这个吻变得深远悠长，大有天长地久的趋势。

不过两人还是停下来了，黑暗中，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为了对方的笨拙痴笑，同时也为了心中的那一份甜蜜。

再一次相拥，突然之间感觉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明明在前几个小时，一个人还在为了一份未知的等待苦苦纠结，另一个人也在努力抗拒内心的真实，而这一刻，两人却那么自然地拥有了对方，仿佛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楚随风悄悄地拧了自己一把，强烈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双手环绕着把许悠然抱进自己的怀里，脸颊抵着许悠然的头顶，闻着许悠然身上的发香。

她实际上一直很喜欢许悠然身上的味道，但是可以去闻的话感觉像是一个变态，而偶尔飘过得香味又像猫爪一样骚扰着自己的内心，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自然地享受这份幽香，而这一刻，她希望能够成为永久的日常，等到自己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也没有丝毫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