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祖宗体重起码超过180,健硕的腱子肉差点给人压窒息。燕司朝被压得头昏,喘着粗气,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满头冷灰色的头发炸得像刚摸过高压电线,一脸懵逼/样的痴傻。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快速伸了过来,强行帮他整理好了仪容仪表。直到大手摸向脸,被砸迷糊的燕司朝才反应过来,往后挪了挪,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看这,诶呦,误会!”
那人诶呦连声,嘴里的道歉就没停过,态度极好的伸手帮忙拽平衣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长了一张如花滴露的俊美脸蛋,似乎20出头,眉如墨描,窄长的脸蛋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浮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一双桃花眼里蓄着一层占断春/光的温柔缱绻——就是头发因为剧烈运动,被汗水糊得蓬乱炸毛,实在有点毁坏他“帅气渣男”的形象。
这位帅气渣男正点头哈腰,双手合十:“诶,哥们,真对不住,我们不是故——”
他瞳孔剧烈一缩,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燕司朝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刚才还带着春/意的眼神儿乱飞,这会儿轮到他变成个痴傻样儿了。
“没事,”燕司朝揉了揉摔疼的背。他本来想着扶起椅子,赶紧坐下,却没想自己往前一步,青年却半点没动,反而又凑近了过来。
嗯?
燕司朝有些不喜,自己站直了身子,拉开了距离,礼貌地笑了笑:“麻烦,我坐这您让一下。”
没想到如此平常的对话却让那人瞳孔一缩,眉头微微上扬——燕司朝眨眨眼,看着那人极快地做出一个“悲伤”的微表情。
他主修油画,曾经有一段时间画了“几百年”模特的脸,对于各种微表情如数家珍……他正疑惑,就看到那个帅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带上了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伸出手:“我怎么感觉我们曾经见过?嗨,你好,请问你叫什么?”
……
哦天,这搭话,绝对能上《XXXX年度最欠揍搭讪语句》十强。
燕司朝无语地扯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身侧传来几声咳嗽。
女老师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们,沉声说到:“请回到自己的座位,没有报道的学生立刻来领取名牌和学生守则。”
年轻男子看上去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老师发了话,只能按下不表,扶起桌椅,和那小姑娘一起坐去了中间。女老师又看了看表,说到:“八点零二分,任何未至教室和没有报道的学生……”
她的声音原本是清冽的,带着一点冰渣似的刺人,可越说到后面,背影阴暗处似乎有什么更低沉、更漠然、更遥远的声音在融入这句语言。燕司朝只觉得胳膊上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呼吸都被压制,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
“……全部算作任务失败。”
两股声音合在一起,带着一种悠远的回音,像是远古时候的神明冷漠地宣判着灭绝,血腥味几乎要沾染上神经,女老师重重地合上花名册,开口道:“清理。”
“额啊啊啊啊啊!!!”
她的话语像是发令枪,燕司朝后背一凉,渗人的尖叫声带着回响差点震碎了楼道玻璃。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走廊眨眼间落入黑夜,燕司朝看到地面下翻涌的黑色粘稠雾气里好像闪过几个人体。
腐臭味丝丝缕缕,透过关严实的窗户泄露几分,燕司朝被熏的胃部痉挛,干呕几声,差点没把胃酸吐出来。
他赶紧往里挪了挪,使劲掐住了鼻子。
玻璃窗上滋啦飞溅鲜血,哀嚎从遥远的操场而来。悠远的吼叫声似乎是吃饱喝足时候愉悦的叹息,“嘭”的一声,一只被拆得七七八八的大腿撞在了玻璃窗上。
那个男子只是瞟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燕司朝不敢再看,收回目光,颤/抖着手点开了“我的”界面——
新手存活,目前10/50。
燕司朝心里透过一阵冷风,冻得他手脚冰冷:刚刚的那一下直接带走了一半的人。
新手与老手也一眼分明:刚才从玻璃窗跳进来的两个人对杀/戮视若无睹,面前摊着学生守则,似乎在交谈什么;旁边的三个女生吓得抱成一团,抖得桌椅都跟着晃动。
其余的学生则写作业的写作业,看书的看书,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那个小姑娘和渣男应该是老手,该干嘛干嘛的估计是学校里本来的学生,那几个快合并同类项的女孩子们应该就是存活的十分之三人了。
去掉他,去掉那三个女生,目前新手还有7个存活。
这存活率开场就是20%,简直没法想象通关的时候还有几个能站着。
外面的天忽然又变回了晴朗,一直在燕司朝鼻端萦绕的腐臭味消失了。他扭头一看,一切又变回了那个“正常”的校园。
“新生明天开始正式上课,将对月考进行复习。请遵守学生规则。”
女老师凌厉地扫了学生们一眼,拿起花名册,哒哒哒地离开了。
她高跟鞋的脆响刚消失,那三个女生呼啦啦地把那高大男人围成了一圈,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带带我带带我”“太可怕了哥!求带”之类的。
其中有个女孩子长相颇有几分像女明星,看到男生相貌,脸蛋一红,反而矜持了些,往两个姐妹后面缩了缩。
男生伸手挡开了那些惊慌失措的女孩子,不着痕迹地往后拉了拉椅子,还是那副笑模样:“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人数满了。每个人都任务可能都不一样,建议尽量找任务相同的人来哦~”
其中大胆的女生直接往人身边一坐,热情地说道:“我们什么都能干,什么都能做!我们——”
那个短卷发的小姑娘却忽然抬起头,精致可爱的脸蛋看着那几个女生,忽然来了一句:“你们……就这么随意和别人说自己的**?”
女生们愣了愣,那小姑娘直接爬到桌子上,好奇似的探头看向人家,嘴角微微撇着,口吻听起来非常嫌弃:“上来就直接求带,我们是你爹吗?遇到危险就往后一躲?技能卡是什么?技能等级是什么?要是遇到危险我们没能保护好你们,你们该不会要出去嚷嚷‘不是说好会带你们,你们怎么能让我们受伤’?”
她像是想起来某件事,活灵活现、手舞足蹈地演出悲伤嘶吼,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女生。孩子的皮肤白嫩,眼珠也是黑白分明,盯人盯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燕司朝想到了那个眼里带着疯狂的学生会长。
他有些好奇,用余光瞄着他们,假装自己正看着学生守则。
“哦别在意,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不是说你们就是这样的人。”小姑娘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无所谓似的,又从桌子上跳下来,脖子一歪,笑得两排大牙森亮:“遇到了危险,咔嚓,你们水平差的统统都得死,脑袋分家,肢体破碎,内脏哪儿都是——”
八/九岁的小姑娘阴测测地说着,声音里似乎还带血淋淋的腥气,黑洞洞的眼神像是马上就能把人魂儿吸走。那几个女生吓得直接又往远处挪了挪,再不敢往他们俩身边蹭,几个人缩得更紧了。
不过,这小姑娘话虽吓人,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游戏里自保都做不到,却将生命托付于所谓的“老手”,她们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吗?
“就这么撕碎,到最后被吃的魂儿都没剩下,”小姑娘猛地凑进,几乎要和女生脸贴脸,吓得后者一声惊叫:“哈哈哈哈哈哈!”
“有病吧有病吧!”
几个女生气呼呼的背对着几个人,你拉我我拉你,相携走出了门。
燕司朝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眼神,准备继续研究学生守则——一只大手就“嘭”一下摁在上面。
大手骨节分明,修长柔韧,手背上带着一小节浅浅的疤痕。燕司朝眉梢微微一动,仰起头,正好对上那男人灿烂的笑容。
这人笑起来活泼开朗,感觉头上要支棱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来。
燕司朝微微眯了眯眼,保护了一下差点被闪瞎的眼。
“兄弟,我们这儿正好缺个人,”青年笑出两行大白牙:“要和我们组队吗?”
刚才还拒绝人拒绝的毫不留情地人转眼对他发出邀请,好像刚才纵容小姑娘吓唬人家的不是他一样。
燕司朝面皮有些抖,眼神默默往刚才那三个女生那里撇了一下,才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笑了笑:“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行动。”
“出门靠朋友嘛,别这么害羞。”
那男人自来熟似的倒着坐在前桌椅子上,一张俊脸笑得开花:“初次见面,叫我雕哥就行。她,”
他顺手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小姑娘:“她叫谢云驰,你叫她小谢就行。”
这人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开始套近乎,笑容懒散,眨巴着一双桃花眼。雕哥拖着腮帮子,高大的身躯微微凑近,燕司朝闻到了轻微的檀香味道,掀起眼皮,雕哥的笑容要多阳光又多阳光,像个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大金毛。
这让人心驰神往的美/色半点没有诱惑到燕司朝,他眉梢轻轻动了动,心里起了几分戒备。
“考虑考虑呗,小哥。”雕哥又往前凑了凑,趴在了桌子上,深棕色的眼睛笑微微的看着燕司朝,些微带着一点点侵略性:“人多力量大,况且这学校可危险了,多一个人,多一个——”
“谢谢雕哥,”燕司朝乍然绽开一个笑颜,圣洁精致的眉眼弯弯,笑得雕哥表情一呆,后续的话没能说出口:“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不客气,但是组队就算了,我可不确定我是那个遇到危险会不会只知道怨队友的人。”
年轻人笑得温柔,像是晨光浸、透的森林,雕哥顿了顿,也跟着笑了笑,那些继续游说的话就这么没了音儿。
小姑娘谢云驰“噗嗤”一声,撇开头憋笑,惹来雕哥一击窝心拳。燕司朝冲几位友好的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他看了半天学生守则,心里有了些想法,想去试试看。明天才才正式开学,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到处转一转。
有什么地方可以最快速度的了解学院?比如……图书馆。
学生守则上写到“禁止打听任何校园奇闻”,却没说人是否可以自己主动去看。燕司朝一直在想,为什么早上自己装病,那些BaLin小团队的人就放过了他,结合学生守则,也许是因为“禁止公共场合打闹”?当时他还猜测,说不定BaLin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燕司朝用手摸了摸下巴,微微点了点头:目前只要不违反规则,那些怪物不会找上门来……但是问题是现在唯一清楚的只有学生守则,只怕还有很多其他的规则在,但是需要人去找!
越简单的命题,题目越难。但是找到了出题人的逻辑,一切就会重新变得简单。
“天,”燕司朝感觉自从进了游戏,叹气的频率格外的高:“算了,我这算是……摸到规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