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感总是很多变的,晴朗的时候万里无云,仿佛恒古如此,但若逢上阴雨连绵又会怀疑这世上可还会好转?
然而东风至,百花开。人间的灿烂繁华是一茬接着一茬,人不会永远陷在某一种情绪里,常常是酸甜苦辣都会经历,起起伏伏中窥得世态面貌,也才真正领悟何为人。
那几日,子鱼一直是闷闷的状态,和江饮寒他们几个说话也像是往水里扔石子一样,扔一块才会有一个噗噜,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的。
“公子,他不会是上次被无问和尚下了蚕蛊还没好全吧?”徐燕儿瞧着子鱼闷葫芦状态持续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凑在江饮寒耳边问道。
江饮寒立在门口抱着胳膊看着背对着他们坐在太阳底下的子鱼并未开口回答,只是将那夜与子鱼一同骑马回家回忆起来。
那时子鱼说完“气”后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抱着他腰的江饮寒的手,语气温和道:“寒儿,以后你眼里只能有我!”
“嗯呢,只有师兄!”江饮寒笑着。
两人当晚也是说说笑笑回了安仁大哥家,可是这夜过后子鱼就愁眉不展起来,整日亦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
江饮寒担忧地关心询问,子鱼却呆滞地望着江饮寒,摇摇头,说:“我就是累了,没什么事。”
搞得江饮寒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麻烦了。
“他啊,一看就是为情所困!”曜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傻大个般站在江饮寒和徐燕儿身后,一面剥花生,一面望着太阳下落寞的子鱼点明。
徐燕儿和江饮寒两人齐刷刷扭过头来盯着曜罗,看他一手端着一盘炒花生,一手捻起一粒花生捏破壳往嘴里倒花生米。
“你哪来的花生?”徐燕儿问道,曜罗笑了笑,道:“阿月嫂听说我们要走了,在给我们准备干粮呢,你要尝一点不尝?”
说罢,他立刻剥好一颗花生放在手心,伸到徐燕儿面前。
江饮寒一把抓过他手心里的花生,还把曜罗端在手里的一整盘花生都夺走,大步向和煦秋阳下的子鱼走去。
“嘿!江饮寒,你可不地道了!”曜罗气道,两臂交叉抱在胸前。
徐燕儿瞧他气得吹胡子瞪眉毛,捂嘴笑了一声,曜罗听着她笑倒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俩这是闹别扭了啊!”曜罗把目光投向院坝里的两人,十分了然道。
徐燕儿多少明白了几分,觉得应当给江饮寒和子鱼一个谈话空间,遂拉着曜罗的衣袖就要走,口内道:“走,咱们去让阿月嫂再给你炒一盘!”
秋天的太阳不烈,只是晒在人身上暖得发痒。子鱼晒了好一会儿,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呲溜溜的痒,他便用手在身上各处抓挠着。
后背却怎么也够太着,挠得不得劲儿。正自个儿苦斗之时,一双手从脖颈衣领处伸进去,抓得他十分舒心爽快。
“师兄,吃炒花生!”江饮寒挠完后绕到子鱼跟前,蹲下身捧着盛花生的盘子,笑盈盈道。
两人四目在盘子上方相对,江饮寒笑嘻嘻道:“小时候听到举案齐眉的故事只当是夫妻间的客套,觉着十分生分,可现下自个儿做了,才晓得把好的东西分享给心上人是如此的甜蜜,”江饮寒笑得更深了,“真真是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子鱼听着也笑了一笑,伸手在江饮寒脸上掐了掐,道:“今天嘴还挺甜!”
“我哪一日不甜?”江饮寒故意笑得很甜,他把手中的盘子放在地上,亲手剥好花生喂给子鱼:“闻着就很香,师兄快尝尝!”
子鱼含笑吃着,忽然看着江饮寒,问道:“你吃没吃?”
江饮寒只是抿着笑并未答话,子鱼遂从盘子里拣了几颗,也剥了喂给江饮寒。
两个人静静的,都能感觉彼此间有层隔膜。
“师兄,你是否还在生我的气?”江饮寒仰面看着子鱼。
子鱼盯着他的脸,半晌方才道:“并没有”
但那段犹豫的时间,让江饮寒很心神不定,他知道问题所在,但那难题仿佛裹在厚厚的面粉里,他再想使力都是无能为力。
“寒儿”子鱼忽然开口,江饮寒听见他的声音,觉得像是黑暗里打火石迸发出的火星子,眼睛里满是希望地向子鱼望去,看到的却是子鱼愀然的神色。
“师兄,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江饮寒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中鼓足勇气道,无论子鱼说什么,他都欣然接受。
人有时候是需要这样的勇气,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可能,或许让人满意、或许尽是失望。但都得迎头去面对,才有前进的可能。
“我这几日都在想我们两人”子鱼缓缓开口,江饮寒诚恳地望着他,听他接着往下说,“我不知道你和师兄曾经是怎样的感情,也不知如今你对师兄是怎样的态度,但我想知道你是否是因为在他那里受了伤,才爱上我的?”
“师兄?!”江饮寒语气里透着伤心。
可子鱼不等他说完,接着说道:“寒儿,如果是受伤才和我在一起,那你可会对我心动?!”
“师兄,”江饮寒一把抓住子鱼的手,看着他,言辞恳切:“我从未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另眼看待你!从始至终,在我眼中你就是你!”
“谈及感情,”江饮寒吸了吸鼻子,“这普天之下,我早已是茕茕一人了,感情对我而言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无可停泊、无可依托,甚至我曾经唯一的感情只是复仇!”
江饮寒紧了紧握着子鱼的手:“可是你闯进了我的生命里,你一心在我身上,你处处留心我的安危,你将我看得比什么都重,我怎能不心动!”
“在我,从不是他沈影山伤害了我,我便需要一个寄托!而是你让我感觉到了爱,感觉到了和这个世间联系的力量!你,让我觉得爱是至纯至真!”
“师兄,我爱你!”江饮寒一股脑说完,最后一句,语气轻柔。
子鱼听了,心中的石头早已落地,眼中也是只有柔情。
“可是……”子鱼的声音忽然小得如同蚊呐。
“什么?”江饮寒仔细去听。
“你都不愿意同我肌肤之亲……”子鱼一说完,江饮寒立刻觉得某处一紧,他定定地望着子鱼。
在江饮寒心中,他总觉着子鱼兴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因而两人虽也有耳鬃撕磨,却从未水乳交融。
他也担心子鱼并不喜欢男子与男子的情爱,一则也害怕有一天子鱼后悔了,两人间掺杂许多,回不了头。
“我并没有不愿意……”江饮寒略微低下了头,脸上羞红。
子鱼忽然蜻蜓点水一般,在江饮寒面颊上一吻。
“三日后,临江客栈见”子鱼在江饮寒耳边轻声道,那话里好似有无穷魔力,勾得江饮寒心头搔痒。
没等江饮寒反应过来,子鱼走出院门,骑着马奔远了。
到了安民镇内,随处可见街上刀客剑侠的身影,子鱼便下了马,步行在街上,行至临江客栈,一店小二热络地迎了出来。
子鱼将马匹交给他,口内问道:“可有天宝宗弟子,住在此处?”
“二楼最左手边那间房”小二道,“那位客官也正在等着少侠呢!”
子鱼把头一点,反手摸了摸背上背的佩剑,方抬步走进了客栈内。
原来这几日,子鱼之所以闷闷不乐,一是迟疑江饮寒对他的感情,二则是沈影山送来的飞鸽传书邀他一见。
子鱼明白,此次见面他是彻底要与天宝宗决裂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沈影山冷着脸,抬起眼皮,看着推开门走进来的子鱼。
“就是师兄不邀我一见,我也是想同师兄谈一谈的!”子鱼走到屋子中央站定,双手抱拳向沈影山行礼。
“二位长老召你回天宝宗的命令下了多时了,却迟迟不见你回山,如若这次不是我为霜华剑下山来,怕是也见不到你了,想来子鱼师弟是想违抗师门命令了?!”沈影山一面说一面走到子鱼身前,杀气腾腾地盯着他。
“我本无心修仙以及剑法,如今的本领够我闯江湖的了,便不再回宗,忝列各位英雄之间了!”子鱼笑道。
“倘或你子鱼都觉得自己是个庸才,那天宝宗怕是没几个出挑的弟子了!”沈影山步步紧逼:“我看你是为了他江饮寒吧!”
“我意已决!”子鱼再次抱拳俯身,过后又看着沈影山:“与师兄相见,我也是要谈一谈寒儿的!”
沈影山面色铁青:“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称他为寒儿,我同你说过,他是我的人!”
“寒儿他不是谁的人!他是他自己!”子鱼顿了顿,凝视着沈影山,“从前我问过你可爱他不爱,你答不爱,答得斩钉截铁!我只当你果真不爱罢,如今我索性坦率说了,我同寒儿两情相悦,已是互定终身,往后烦请师兄还是不要再介入我二人之间!”
“你敢!”沈影山目眦尽裂,死死瞪着子鱼,“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师兄觉得你杀得了我嚜?!”子鱼挑衅地看着沈影山,反手已经抓住佩剑剑柄。
两人间杀气满罩,已是箭在弦上,今日必定要一生一死的!
沈影山听了,急步到床边,拔出悬在床上的宝剑,直面子鱼刺过来,子鱼立刻踢起地上的圆凳,抽出背后的长剑朝这沈影山杀去。
只听见“劈啦——”一声,那凳子顷刻间被沈影山劈成两半,子鱼迅速斩过去一剑,沈影山侧身险躲,那剑刃锋利地贴着沈影山的面划出去。
沈影山脚步在地面快速转了一圈,手中反刺向子鱼的后腰,子鱼见势用剑刃挡下,抬手用力把沈影山的剑刃挥开。
子鱼见身影山刀刀致命,也不再手下留情,同样拿出了看家本领同沈影山搏斗。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吼道:“住手!”
加班到家太晚了,码完字,睡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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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霜华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