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休 第19章 斩霜雪

子鱼在一旁看见，笑道：“阿寒，苏老板是上古神族之后，自然可幻化无边。”

江饮寒立刻明白过来，忙点点头，道：“问苏老板好。”

那苏老板笑了笑，道：“可别，在下不过是条小蛟龙！”末了又道，“你二位且慢慢吃”，说罢便回去了。

子鱼这时候用湿帕子取了烧酒，替江饮寒倒了一杯，道：“苏老板人顶好！”

江饮寒细问：“怎么个好法？”

子鱼自有深意地笑了一笑，才道“赊账从不追要！”

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苏老板在酒月城等一个人，”子鱼又道。

“什么人？”江饮寒来了兴致，想起那苏如意雌雄不定。

“这倒不知了，我也是往日听师兄说的，”子鱼回想着说，“应当是顶重要的人！”

——

一夜很快过了一大半，那酒楼里油灯添了好几回油，苏如意在柜台前坐着，男身女身切换了好几个来回，把手托腮撑在柜台上打了好几回呵欠，却见一屋人仍旧僵持似的坐着，最后苏如意究竟忍不住了，大声道了一句：“诸位自个儿便意，在下先上楼歇息去了！”

子鱼听说，回头向那苏如意笑问：“羊肉可也随意加？”

“厨房里有，自个儿切！”苏如意说时已上了二楼，拐过一个弯，便在那二楼消失不见了。

江饮寒却抬眼冷瞧了一瞧左角处那位黑衣男人，又把右边两桌人扫了一扫。

屋内静得出奇，窗户缝挤进风，给油灯灯焰吹得摇摇晃晃。

外头更夫敲起梆子过，才晓得是四更天了。那更夫双手插在袖笼，左手手臂上挂悬着铜锣，右手胳肢窝插着敲锣的木棍，左臂腋下夹着油纸灯笼，这时候路过醉仙阁外头，见里头还亮着灯，把脑袋偏过来，凑着眼睛瞧了以瞧里头的各色人物。

子鱼这时也看见更夫，忙抬手要把更夫招进来，道：“老人家，天气如此冷，进来吃点羊肉，喝点烧酒！”

更夫听说，脸上倒一喜，把脸向油纸灯笼一凑，用嘴一口气吹灭那灯笼，几步便小跑似得奔进来。

进了屋子直向子鱼他们这一桌走来，江饮寒忙起身让座，一时瞧见那更夫两块脸颊的颧骨处冻得红彤彤的，倒像是吃过酒一般。

更夫一坐下来江饮寒便觉得一股寒气扑体，连忙把那烫酒的火炉向更夫身旁移了一移。

“老人家，吃些羊肉！”子鱼从锅内夹起几大筷子羊肉在一只陶土碗内，然后送到那更夫面前。

江饮寒见势去倒酒，在老更夫的手旁放定。

“这么大的雪老人家还打更呀？！”子鱼惊叹问道，脸上眉头皱了一皱。

“唉！”那老更夫吃了一筷子羊肉，端起烧酒就唇，一时道，“近来妖邪出来了！”

“妖邪？”子鱼和江饮寒异口同声。

江饮寒立得腿软，子鱼瞧见，让出一点空位，拉过江饮寒坐下。

江饮寒道：“那边也可以坐……”

还没说完，子鱼道：“那边没有火炉，你同我坐一处也一样。”

更夫点了一点头，道：“可不是！”

“怎样的妖邪？”子鱼追问。

“请了道士也没抓住，和尚来了也无用，便是七日前山上德高望重的天宝宗也有弟子来，倒也没能处理掉！”

“七日前？！天宝宗的弟子也来过？！”子鱼惊讶道。

老更夫忙忙点头，吃了一口烧酒，那烧酒立刻见底了，江饮寒忙提他又倒一碗。

“可不是，竟也什么也没发现！”老更夫摇摇头。

江饮寒瞧子鱼神色凝重，小声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不妥？”

“凡下山弟子皆须记录于案，我今日回宗门翻查过近一个月出山门记录，并未发现宗内有弟子下山来酒月城！”子鱼轻悄悄向江饮寒道。

“可是看漏掉了？”江饮寒思量道。

子鱼摇了一摇头，又向老更夫问道：“可知那妖物是何模样？”

更夫只摇头，说：“这竟是不知的……”

顿了一顿，想着补充道：“倒是新近下葬的好几处坟给人掘开，尸体皆消失不见了！”

“掘坟？！”江饮寒震惊道，蓦然想起在砚瑶城内，他也是从坟内挖出沈影山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下道：“难道老更夫说的那天宝宗弟子是他？”

子鱼见江饮寒出神想什么，以为江饮寒有线索，遂朝江饮寒问道：“阿寒？你想到什么了？！”

江饮寒被唤回过神，脸色泄露出去又立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可还有其他怪状？”子鱼向那老更夫问，“有活人遇害嚜？”

“便是有啊！”老更夫神色紧张，“还是精壮男子呢！”

“遇害的都是男人？”江饮寒也问道。

那老更夫点一点头，道：“便是这个原因如今打更这个事就是我们几个老头子轮着来呢，家里凡是有年轻男人的都在家内不敢出门呢！”

“老人家你可知道那被掘的坟是葬于何处的？”子鱼眼神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四旭山！”老更夫说时也震惊不已，“年轻人，你不问还不打紧，一问却怪渗人，这时候细想一下，尽都是掘的四旭山的坟！”

“怎么都把坟葬在四旭山？！”江饮寒觉到奇怪，难道是那个地方风水好？

“四旭山，秋家老宅！”子鱼立时脸色严肃。

江饮寒听了心内一震，立刻意识到什么，迟疑问道：“秋家老宅？”

子鱼点一点头，根本不知道江饮寒母亲是秋家嫡女，便解释道：“酒月城旭阳峰冷剑山庄秋家！当年斩霜雪一出世，秋家老爷横扫天下，偏偏这把冷剑太过威风竟引得武林人忌惮，武林各宗派联手把秋家屠了门！听说当年秋家老爷一对儿女，儿子只因武学才华江湖闻名便给斩了头，女儿因生得倾国倾城虽免于一死却充了妓……”

江饮寒听着手中不觉攥进拳头，紧咬着牙，眼眶泛起红。

他盯着子鱼，见子鱼要扭头来看他，他立刻盛一碗汤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