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1日,8:20am,古堡三层]
“你的房间哎,小晴,进去看看呗,”莫小奇猫着身子地凑过来,在若晴身后小声咕哝道,“不过,你可得准备好了,搞不好里面还有什么吓唬人的东西。”
阴郁的空间内,紧紧拉着窗帘的走廊尽头,那扇深色的木门幽幽地闭着,门上贴着的名字仿佛一双半睁半合和眼睛,正似有似无地打量着名字的主人。
望着那三个加粗的黑色字体,若晴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冷飕飕的感觉。
从前天晚上收到邀请函,昨天晚上登上船,到今天早上上岛,在这栋偏僻的古堡里陌生的一扇门上见到自己的名字,一切仿佛在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人提早串联好了一般。
她莫名的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被安排好的,见不到的主办方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游戏?
直觉告诉她,只要扳下面前的门把手进入房间,一切就会有个答案。
若晴又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个人一眼,深吸了口气,抬手握在门把手上。
不意外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然而,扑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干净明亮的套间,淡紫色的壁纸,青白色的地面砖,墙边立着红木书柜和电暖壁炉,房中央摆了两个灰色的布艺沙发与矮脚茶几,门前铺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白绒地毯。
拉开的窗帘规规矩矩地束在窗边,整个客厅宽敞明亮,全然不似身后昏暗的走廊那般狭窄压抑,倒给人一种在生活起居中的朴实味道。
“想不到,还挺温馨的嘛,适合女孩子呢。”宋天璘轻轻耸了下肩,叹道。
“诶,真的……外面那么荒凉,房间里却布置得挺用心的样子。”若晴探头往房间里看去,绷着心弦小心地踏进了门内,招呼身后的两个男生跟上。
“那……主办方的意思就是让咱们这儿住着呗,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事儿,”莫小奇也探着头反复确认门后没有恶作剧机关后,才跟着进了房间,东瞅瞅西看看,“别说,这房间不错呀,有点儿星级酒店的感觉……哎,不过主办方到底哪儿去了?”
“很奇怪吧,所以别放松的太早,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呢。”宋天璘摇摇头说。
若晴嗯了一声,抱着既好奇又不安的心情,谨慎地往房间更里面走去。房内还有一扇门,推门进去就是卧房,墙纸换成了浅色,地砖的质感也换成了柔软的羊毛地毯,米白色的床单和被褥软蓬蓬的,被整理得一尘不染。
磨砂顶灯,连通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的门,衣柜,收纳架,梳妆台,椭圆的雕花框镜子,写字桌与红木椅子,还有个漂亮的小阳台……
“这种地方还有电脑呀。”看到写字桌上的电脑,若晴好奇地走过去,摸了摸液晶屏与一边连接着的打印机。
然而,目光又扫到另一边的桌角时,她一下子愣住了。
“啊!这个是——”
木纹理的桌面赫然是放了一个信封,与之前收到的那个信封一模一样,牛皮纸的纸面,金丝镶边,暗红色的古典蜡封……只是,这个信封比原来的那个整个大了一圈。
若晴心下一惊,想都不想地伸手拿过来。
信封沉甸甸的,蜡封一揭开,一枚精致的金属钥匙从信封口滑了出来,落到她的手心。
信封打开,里面还有一张漂亮的,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信纸。
“致 江若晴小姐:
恭喜您已经成功解破了谜题,世界上最难的推理游戏派对欢迎您。
在这里,只有一个游戏,它的名字叫做生存游戏,游戏玩家为岛上的所有人,游戏地图为这整座小岛。
下面,请允许我来介绍它的规则:
1.这场游戏中只能产生一个赢家,您的游戏对手为其他任何游戏玩家。
2.每个人只有一次生存的机会,失败的人将失去生命,视为淘汰出局。
3.游戏由玩家独立或玩家之间合作完成,不得请求外援。
4.在游戏结束之前,任何玩家不得试图退出,否则将视作出局处理。
5.岛上的食物只提供三十天,三十天结束后,若没有玩家取胜,则剩余玩家将面临食物匮乏。
6.玩家可利用一切手段生存下来并取得胜利,生存到最后的人即是赢家。
随信附上的此房门钥匙,钥匙没有备份,请小心保存。
房间内有随机提供的游戏道具,请注意观察。
退出游戏即为放弃生存的权利,您已经没有退路,请尽力生存下去!
最后,我在这里宣布:游戏开始。
祝您玩得愉快。
M 敬上
信纸上一行行小字此刻字字如雷贯耳,霎那间与脑中的可怕猜想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吸了一口冷气,手一颤,握着的钥匙摔落在地毯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却被毛绒地毯化尽数解掉了。
什么意思?生存游戏是什么意思?
这个M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所谓的推理游戏吗?与之前的度假不一样啊……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吧,明明邀请函的形式都是一模一样的,邀请的人也是,连信封都是,内容也……
被骗了!
念头一瞬间飞入脑海,她不由得咬着唇攥紧了拳。
不知来向的邀请函,没有招待者,不知去向的渡轮,夜晚的航线,空寂无人的孤岛,现在想来,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巨大圈套!
而一直以来,关于度假的猜想,都只是她凭着过去经历的主观臆断而已!
究竟是谁做的,又是怎么做到的,而这封信的内容……
“喂,小晴,怎么回事?”
见到若晴手里的信封,莫小奇立马一步冲上前,把信纸抢了去。
“哇,这个M也实在太恶趣味了吧,怎么开这种玩笑。”莫小奇只看了一眼,就一脸嫌弃地把信纸塞到了刚刚赶来的宋天璘的手里,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但开玩笑的声音却不似平常那般平稳有底气,反而话语里有一丝发虚。
天璘皱着眉头把信认真地从头读到了尾,末了,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信上说的是真的,那可就不妙了……不过,先别着急,这种事没法提前预料,就算真发生了,也总有处理办法的。”
“嗯……没关系,我知道,”若晴强作镇定地点头,极力克制着发慌的内心,咬咬牙说,“这封信内容的真假还很难判断,或许只是在吓唬人呢,或许是像刚刚那样的恶作剧呢,毕竟信上也只说是个游戏而已。”
不能慌,不论信里说的是真是假,她一定不能在这种时候自乱阵脚,必须以最清醒冷静的头脑面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未知事件。
“怎么说都过分了,我觉得不像玩笑……”宋天璘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一瞬,却又移开了视线。
“那也太离谱了!这不明摆着让咱们自相残杀吗?小说里写的的东西,哪有可能真发生在现实里,得有多大本事才能弄出来?”莫小奇忿忿地抱起胳膊,在房间里边踱步边嘟哝着,又把手一摊,“肯定是个恶趣味的玩笑吧,咱们又没犯什么事,也没被什么仇家惦记上,啊?”
“对,而且我们都是朋友,也绝对不可能互相加害呀,”若晴又点点头,拾起钥匙,调整好心态,努力拉出一个笑容,“没事,现在还没有证据,不要听它胡说就好,我先去找加尔商量一下……”
正在此时,一声沉闷的巨响震透玻璃窗,刹那间传彻了整个小岛,三个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冲到窗口往外看去。
东北方向的森林与海岸交界处,大片灰黑色的浓烟滚滚翻向天际,隐约还能看到黑烟里橙红的火光;尽管隔得很远,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热浪和余震。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那个方向,是……”若晴呆呆地望着黑烟的源头,忽地回想到什么,后背一凉,心登时揪到了嗓子眼。
“——是我们来时的码头!”
没有任何迟疑,若晴转头冲出门外;宋天璘紧跟着跑了出去;莫小奇又往窗外瞟了眼,狠跺了下脚,也快步跟了上去。
若晴奔跑着,心脏随着加快的脚步急促地跳动。
这已经不是闹着玩了吧,不是恶作剧了吧,刚刚的声音,黑烟和火光,是货真价实的爆炸吧?不会……有人受伤,有人死掉吧……
楼上下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她无暇去顾及,迅速跑下阴暗的楼梯,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跑出了老旧而庄严的古堡。
森林还如来时那般阴冷幽深,褪色的木板小路也依旧曲折蜿蜒,空气中却多了一丝呛鼻的烟味。他们顺着来时的路,一口气跑到刚才爆炸声和浓烟的起源地,驻足在布满沙土和石板残屑的矮崖前。
若晴这才发现,空荡荡的海面上已经再见不到船的影子;而原本下船时走过的码头此刻也断成了几节,碎裂的水泥里露出了钢筋,断口处的木头还在燃着熊熊烈火,散发一股着让人鼻腔很不舒服的焦糊味。
而远远看去,那碎石散落的岸边,还站了两个男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