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循环 第6章 不安的梦

超市晚上人流量很大。

秦悦和男人的对峙引来其他人侧目。

秦悦挺直脊背，下巴微抬，顿时比男人还高出一截。

男人看看四周来往不断的人群，又看眼毫不退让盛气凌人的漂亮女人，捏紧拳头，灰溜溜走开。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秦悦的心情。

但是当她回到金裕小区看到高禹玄时却被狠狠影响到了。

高禹玄手上还拿着束鲜艳的黄玫瑰。

销售这份工作增加了秦悦很多五花八门的知识，比如她就知道黄玫瑰的话语是为爱道歉、幸运和关怀。

一大捧金灿灿的玫瑰花确实吸睛，馥郁芬芳，如果不是高禹玄送的看在花的面子上她不介意带回家养几天。

“悦悦”，看到秦悦出现，高禹玄倒是笑逐颜开，连舒展的眉毛都洋溢着喜悦。

半个月不见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脸上新冒出的胡茬也没有修理。

说实话，她知道有人想杀她后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高禹玄，现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怀疑的心思反而消退了点。

要是都恨到想杀她了还会带着花来道歉吗？

当然这个可能性依旧不能排除，万一他就是吃错了药呢。

她决定对高禹玄多点耐性，即使他不是凶手，她也不想把他刺激地发疯。

“花就不用送了”，秦悦好声好气道，“高禹玄，我说真的，我们好聚好散行吗？长得好看的女生那么多，你何必在我这里耗着？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两个美女认识认识”。

俗话说死贫道不死道友。

对，她就是这么没良心。

起码高禹玄对女朋友出手大方，肯定会有人愿意，说不定有的人就好这口。

高禹玄一脸受伤的表情，睫毛轻轻颤动，“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好看吗？”

秦悦：“……”。

她翘了下嘴角，觉得好笑，“不然呢？”

她什么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论内在修养她就是一般本科而已，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性格脾气都不好，道德底线也不高，只能做到不违法乱纪做个守法公民不故意害人。

以前没钱天天坐公交车的时候从来没给老人让过座位。

所以不就只能论外在了吗？

“当然不是”，高禹玄皱着眉头，深情表白爱意，“你在我心里是闪闪发光的唯一的存在，哪怕没有出色的外貌我也照样会喜欢你，宝宝，求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秦悦仿佛受到了精神攻击，一连退三步，离高禹玄一米远才停下。

他真的有病吧，谈恋爱的时候都没听他这么喊过，分手了反而叫起宝宝来了？

她深深吸口气，唇边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你别求我，我求求你行吗？你相信我，出去旅游散散心，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结交些新朋友，不出两个月你就会忘掉我。”

高禹玄边往前走边说，“不会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

这简直就是恐吓。

秦悦忍不住摇头后退，如同面对洪水猛兽。

“你给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娓娓动听的手机铃声自高禹玄裤子口袋里响起，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一眼，之后再看眼秦悦，走到车子边上去接听，“妈……”。

秦悦二话不说提着两大袋吃的走地飞快，进楼道后还特意把门关上。

没事没事，等选好房子搬家高禹玄就找不到她家来了。

被高禹玄分散了注意力，上楼的时候她一不留神脚崴了下，手上一松购物袋敞开一边，一颗黄橙橙的柚子咕噜噜沿着台阶往下滚。

她暗骂声倒霉放下袋子去追。

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捡起柚子，大手的主人朝秦悦憨厚地笑笑，“这是你的柚子吧？”

秦悦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从男人手里接过柚子，敷衍地道声谢。

男人就跟在她身后一起往楼上走。

秦悦抱紧柚子转身看他，眉心紧蹙。

“哦，你不记得我啦？”男人摸摸脑后的头发，眼睛不敢看她，“我就住你对面，我们在小区里见过几次的”。

秦悦的确不记得了，这个男人长得也没什么记忆点，她哪有功夫记住那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我叫方杰”，男人自我介绍道。

秦悦甚至懒得说自己的名字，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不过悄悄把爬楼的速度放慢了些，有意让方杰走到她前面。

方杰跟她走到同一台阶时问道，“你拿的东西看着挺重的，需要我帮你拿吗？”

秦悦道，“不用，也没几步路。”

“哦哦，那好吧。”

方杰超过她先抵达四楼，从双肩背包最外侧的小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门前才又看向秦悦，对她羞涩地笑了下。

秦悦没什么表情。

可能她有职业偏见和固定思维，这个男人穿着打扮就是个经典的工科宅男。

把两个大袋子随手放到桌上后，她揉揉被勒出红痕的掌心，回卧室换了条简约柔软的裙子，然后再把水果和零食大部分填进冰箱和零食车，只留了瓶酸奶和一盒切好的当季新鲜水果拼盘预备晚上吃。

为了保持身材，除非有饭局应酬的必要，她晚上六点以后都少吃甚至不吃东西，超过八点就不会再进食，饿了就喝水。

享用过晚餐秦悦便去泡澡。

家里的洋甘菊精油和香薰蜡烛放在浴室里沉灰将近半年，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泡在冷热适中的水里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爽地张开，红唇里露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没多久她拿起平板接着看房子。

有个新小区她还挺中意的，安保严格，交通便利，那套房的主人急着出手，价格压得偏低，跟中介多聊了几句她才知道还有个原因，那家有个老人上半年在屋子里过世了，有些人比较忌讳这点。

秦悦非但不忌讳，还想着面谈的时候正好可以再讲讲价。

依然是风平浪静的一晚。

泡完澡看几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时针就不知不觉走到接近11的位置。

大概是泡完澡身体放松很多，秦悦的睡意比以往来的要早，于是关掉电视机回房睡觉，不需要放白噪音助眠她也很快进入梦乡。

但是梦里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自己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灯火通明的街道猝然变成阴暗狭窄的小路。

小路两旁是用砖瓦堆砌的围墙，每隔五米就有个老路灯沉默地耸立着，或者说注视着她，世界安静到落针可闻，她哆嗦了一下，脱掉碍事的高跟鞋，提着长长的裙摆，在幽静的小路上大步奔跑。

“你跑不掉的。”

她扭头一看，是个看不清的黑影，他指尖夹着个什么，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出光芒。

她浑身血液沸腾，手脚发麻，拼命想跑，可脚上像灌了铅，越来越沉。

那道黑影悠悠追上她，在她耳边轻笑声，“你跑不掉的”。

她终于看到他手上的东西，一块锃亮的刀片，刀片很锋利。

“啊！”

秦悦忍不住在梦里喊出声，清醒过来。

兔子小夜灯乖巧地趴在柜子上散发着淡淡的橘光，眼睛是闭着的形状，脸颊上还有两坨可爱的红晕。

她还在自己的房间，这次真的只是个梦。

秦悦解开手机锁屏，现在是凌晨4点多，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她却如何都睡不着了，放半小时白噪音也不管用。

夜深人静的时刻，总是控制不住东想西想，emo的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绝大多数时她是享受孤独的，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谈恋爱也全看心情，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手，闲下来时也没兴趣主动找人聊天，虽然她空闲的时间也不多。

不过此刻她有种想给人发消息的强烈冲动。

她打开微信通讯录，从A划到Z，上下划拉两次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要不发消息骂她爸两句好了。

她找到她爸的名字，忽然发现他换了头像，把一套茶具换成了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不认识，中间的孩子还是个小baby。

这畜生竟然又跟人生了个孩子？

照片上那个微胖的女人眼睛被牛屎糊了吧，跟这种人生孩子？

秦悦静静在床上躺了半晌，手机屏幕都自动熄灭了好一会儿，她又打开微信给女代驾小陈发了个红包。

秦悦：国庆节快乐！

她以为这个点小陈肯定睡着了，没想到微信最上方却显示正在输入中。

一分钟后她看到小陈的消息。

小陈：【撒花.jpg】谢谢秦悦姐，秦悦姐大气！国庆节快乐哦！

秦悦精神一振：你怎么还没睡？

小陈：我在打游戏啊，好不容易抱到大神的大腿，不舍得去睡，今晚不上个十五六七八颗星我誓不罢休！反正明天放假嘛。

小陈：秦悦姐你怎么也没睡，失眠了吗？

秦悦：嗯。

过了五分钟小陈才回。

小陈：姐我游戏开了诶，只能等死掉以后再跟你聊，这个大神真的好厉害，你玩手游不？

秦悦当然是不玩的，有那时间她宁愿多睡会儿觉，熬夜打游戏她更是从来没体验过。

秦悦：不玩，没空。

小陈：好吧，我猜也是，姐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去找个那种演讲宣传视频听听，我每次听两分钟就睡着，我又复活啦。

秦悦竟然觉得小陈的建议不错。

她在短视频APP里搜索关键词，一个几百万播放量的视频排在第一，主题关于反诈宣传，貌似还是直播的录频，时长两小时。

视频封面是穿着警服的一男一女，男俊女靓，十分养眼，两人桌前和身后放了十来个套着警服的毛绒小熊公仔。

“大家好，我是周朗。”

“我是朱珊珊，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直播间参与全民反诈，直播过程中与我们互动有机会收到限量小熊公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