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凶手 第5章 破旧的面包车（5）

璀璨的灯光照耀着江岸，岸边长椅上坐着退休的漫步老人和年轻的情侣。

江水拍打着堤岸，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一声沉吟。

晚风将韩青的发丝吹起，最终落到了许晟的脸颊上。他走在她的左边，自从两个人在派出所再次遇到后，许晟总觉得她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从私心来说，他确实想要跟韩青复合，毕竟在他看来，他们感情没有问题。当年离婚，也是失去孩子后一时冲动。

但是从自己职业来说，许晟却总觉得林秀萍这件事情韩青牵扯太深了。

根据余小敏带回来的消息，韩青也在跟李春芝有所接触。

“嫁给他，嫁给他……”

江边一群人正围着一对男女，男帅女美，天照地设的一对。

女孩站在中间，幸福抱着手中的玫瑰花，浑身都洋溢着幸福。韩青停住了脚步，站在人群外面看着。

“怎么还凑这热闹。”

许晟跟在韩青后面，看见她停住了脚步，也跟了过去。

在周围人的鼓励下，男孩紧张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戒指，说：“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年轻时候的誓言总是说的轻而易举，或许正是因为还未经历世事，才觉得诺言践行简单又轻易。

韩青跟着周围一起鼓掌，在这一刻，至少是真心的。

等到围观求婚的人散去，韩青站在江边，问许晟：“你知道林秀萍怎么评价王大牛，这个她大半辈子的丈夫吗？”

“她说他不算个坏人，因为她见过比他更坏的人呢。”

那时候韩青还没有注意到林秀萍在额头、挽起胳膊处隐藏在皮肤底下的淤青。

“或许对于林秀萍跟王大牛这种关系来说，更像是搭伙过日子。”许晟在一旁表达自己的看法。

韩青转过身来看她，远处的璀璨灯光，映照着她的身影。

“林秀萍可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韩青说话声音不算大，却语气中却非常笃定说：“她力气很大，而且做事情很有头脑。甚至来说，她才是占据主导那个人。”

可是在之前韩青跟林秀萍采访中，许晟能够感受到林秀萍在这段婚姻关系当中的弱势。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女人直觉。”

听到这里，许晟有些忍俊不禁了，他做事情从来只讲证据，不讲直觉的。直觉这种东西，带有个人强烈的过往经验带来的主观判断的色彩。

韩青倒是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林秀萍这个人很奇怪，她跟整个落水村格格不入，仿佛是外来的闯入者。”

这一点许晟倒是很认同，说：“从殡仪馆的事情来说，她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许晟，考虑下我的之前说的，我们合作。”韩青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说：“我知道你们发现了尸体。林秀萍死了，如果你们想要还愿事情原貌，绕不开我的。”

“难道你怀疑林秀萍死跟我有关系？”

江边晚风有些刺骨，她眼眸明亮，望向他的心底。许晟内心想说，从直觉上来说，我肯定相信不会是你。

可笑，他刚刚还嘲笑她所谓的直觉。

“你没有作案动机的。”

韩青笑了笑，自嘲的说：“或许呢，你就这么了解。或许，她曾经害死过其他人，那个人或许是我什么的亲戚朋友。只是你还查到罢了？”

“韩青！”许晟听到这话，眉眼中带着怒气，“这是案件，不是你可以随口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看到对方被自己的激怒了，韩青踮起脚拍了拍许晟，收起自己的嬉笑的脸来。

“有一半我开玩笑，还有一半没有。”她打开笔记本说，“我怀疑林秀萍就是当年落水村案幕后凶手。”

韩青将自己猜测说了出来，除了王大牛、王钢外，王勇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韩青是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采访的他。

王勇当时躺在床上，看到有记者来采访，还有些慌张。

采访主要内容还是围绕着他中毒来进行的，在采访过程中，他一直在重复着：“还好我没做亏心事，老天眷顾我，活了下来。”

没做亏心事？那死了的人就是做了亏心事，得了应得的报应？

查到自己当年的采访记录后，韩青找到了李春芝，重提了当年落水村旧案的事情。

李春芝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这一切都是林秀萍干的。”

虽然对林秀萍带了一些偏见，却也给了韩青一些关键信息，当年林秀萍带着女儿王玉汝回到落水村后，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林秀萍一个人在操持，而王大牛则常常喝的酩酊大醉，而王勇则经常来王大牛家里，帮忙修修灯泡，帮些忙。这事情在村里也是惹了闲话。

“狐狸精变得似的。”李春芝总结说：“看着这女人就不检点，也不知道王大牛怎么了，也不像李诚那事一样管管自己媳妇。”

而另外一个关键信息就是当年来王大牛来买老鼠药是林秀萍的意思，李春芝说：“那个店老板是我表姑家的，我问过，王大牛那天说的清清楚楚，家里闹耗子来了，林秀萍让他来买老鼠药。”

如果真是林秀萍干的，一切也可以说得通。杀人动机，也具备，那就是要杀夫后跟王勇在一起。她完全有时间，可以把老鼠药下到饭里面。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是为了跟王勇在一起，那为什么不趁着王大牛在家的时候，单独杀了王大牛。而要在婚宴上下毒？”许晟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对这件事情很疑惑？”

“不过许警官，你也应该要给我点线索吧？”

许晟摊开手说：“我们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你说这种猜想，我也想过。但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我不了解落水村案件，但是从目前来看，林秀萍确有作案嫌疑。”

“不过不是落水村案的作案嫌疑，而是在湖中抛尸。”

韩青皱眉说：“你们有查到尸体是谁吗？”

“目前来看尸体不是王勇的，但是尸体是谁，目前还不知道。”

“或许，我们还自己去一趟落水村？”

“余小敏和陈鸣安他们已经去了落水村了，目前还在走访中。”许晟觉得韩青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有一种倔劲。他知道她这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越是不让她查，她越是会查到底。

两个倔脾气的人在一起，总得有人先低头，之前婚姻里他并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

……

鉴定科的电话是凌晨打来的

“晟哥，查到了！根据DNA的匹配，尸体是一个叫李诚的男人。”

李诚？那不是林秀萍的初恋情人吗？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敲响了楼下韩青的门。韩青穿着睡衣，松松垮垮的给他开了门。

“当年落水村案的时候，李诚在落水村吗？”

李诚？韩青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说：“他们一早就搬走到江城市区了吗？”

“尸体是李诚的！”

韩青这时候困意全无了，林秀萍在殡仪馆假借王勇的名义放置的尸体竟然是李诚的？

“而且，最关键是李诚家人并没有报案记录。”

韩青迅速拉上窗帘，正要脱下自己的睡衣。然后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走进了卧室，说：“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起去派出所。”

到达派出所后，许晟见到了被通知来认领尸体的李诚儿子—李议平。

看到这个名字，韩青心想着李诚还挺长情的，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忘记林秀萍，连名字都是回忆秀萍的谐音。

李议平是请假过来的，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沮丧，甚至说是什么没有情感的表达。

这个看上去二十多人的男人，看上去仿佛是机械的木偶，眼神没有什么神采。

除了李议平，她还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女人带着墨镜，坐在派出所里面的角落里。

“您好，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您是来认领尸体的吗？”

韩青走了过去，跟这个女人搭了话。她猜测对方应该是李诚的妻子。

“你好。”女人声音很苍老。

女人并不排斥记者，相反她很有倾诉的**。她说：“没想到，他死了。我还以为他只是失踪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

杜艳一边说话，一边低声的啜泣。

韩青赶紧从自己的包中，将纸巾递给了女人。

女人隔着墨镜擦拭自己的眼泪说：“记者，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太惨了。他有余辜呀他，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死了这条心。他就是要去找那个女人，还说什么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当年我就不应该嫁给他。”

听到女人哭泣声，李议平赶紧走过来，拽着韩青说：“你是什么人？”

“你好，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

李议平看了看韩青说：“我管你什么记者，你别打扰我妈。”

韩青不方便再继续问下。

此时李议平的手机响了。

“老板，我没事，你放心，要签字的合同我已经给林秘书了。”

男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下来。

韩青打开电脑，在屏幕搜索了“李议平”。然后，网页上显示了一条条的新闻信息。

她转过头打量着这对奇怪的母子。

手机那头，王玉汝正在苏木集团的十八层的办公室，眺望着整座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