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深秋的凛风已经刮起来了,寒冷的夜色下,韩越脱了身上沾血的大衣,从后备箱里又摸了一件干净的换上。
四周窸窸窣窣都是雇佣兵缠绷带换衣服的声音,韩越侧耳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大都是在痛骂缅甸政府的废柴与龌龊,他讥讽地摇摇头,并没有打断他们的高谈阔论。
就在刚刚,他们在元龙峡经历了一场鏖战,对方似乎是早有准备,利用对于地形的熟悉,险些将他们差点活活围困在了这里,不过幸好辛泰带足了人手,韩越的应战经验也足够老到,他们在损失了一些人手后,硬是带着二百公斤货从战火里逃脱了出来。
而这会儿他们已经摆脱了身后政府军的追击,暂时停驻在了一条背阴的溪流旁。
秦川拿着一瓶水晃晃悠悠走到了韩越的身旁,他拧开瓶子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将剩下的尽数都倒到了韩越还沾满鲜血的手上。
韩越抬起眼皮,无声地望了对方一眼。他先将嘴里叼着的烟别在了耳后,然后伸手接了这一汪清水,将满手的血污洗净了。
自从通过秦川将楚慈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后,他们二人之间便维持着极为微妙的和谐关系,而辛泰大概也很并不很希望见到他们二人交好,在他严密的审视之下,韩越和秦川二人总是清清冷冷地来往着,并不过分疏远,也不十分密切。不过这会儿大多忙着修整,辛泰本人也在刚刚的伏击中不巧被子弹擦伤了手臂,估计正自顾不暇,也没什么时间来关注他俩了。
秦川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刚刚来的那群人不是缅甸军方的,你看出来了吧。”
“嗯,”韩越仍是面上淡淡的,他甩着手上的水珠,一双眼睛却望向了奔腾流淌的溪水尽头,“是中**方的吧,来的人我大概还很熟悉。”
“嗯,来的人我也很熟悉,”秦川叼着根烟撇嘴,“而且八成还是那位我很讨厌的。”
“哦?”难得能在八面玲珑的秦川口中听到一个讨厌,韩越忍不住挑眉,“是打过,还是合作过?”
秦川想了想:“算是合作吧。”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视着眼前这另外一位合作者,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后来我就发现,合作还是要找那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心思的人,这种心机多得往外溢的,永远不能当盟友。”
“当然,”他笑着拍了拍韩越的肩,“韩中校我还是非常放心的,你和那个姓江的,并不是一路人。”
“………”韩越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笑嘻嘻的这人,良久,硬邦邦地说道:“唔,秦先生过誉了。”
秦川向他挑挑眉,转身潇洒地往车队那边去了。韩越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摘下搁置在耳朵上的那根烟,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唇角的烟丝。
他站在扑面而来的寒风里,垂下眸子,狠狠吐出了一口浓稠的烟雾。
其实刚刚秦川言下的每一句警告他都听懂了,韩中校三个字一出,便将他明明白白地钉死在了服从的地位上,再也挣扎不得。
此事说来也怪他自己,自从确认了楚慈彻底安全后,他便兑现承诺将蓝金合成方法交给了秦川,但从此往后,手中却也再没有了可以威胁到对方的筹码。
然而对方显然是胜券在握,他隐藏了整整三年的身份都被这人私下里抖了个掉底,曾经一度销毁了的蛛丝马迹也被秦川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挖掘出铺张在了明面上。
可偏偏他就是这样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对方再三放肆。韩越扔掉了手里的烟头,用脚尖在地上捻灭,刹那间,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既然楚慈已经安全离开,那么接下来无论他做出什么都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做事要杀伐果断,这是他在缅甸三年唯一学会的生存道理。
“老六……老六!”
是辛泰在那边略带焦灼地喊他。
“大哥。”韩越拔腿快步走了过去,他恭恭敬敬地垂首,温顺得一如往前那般。
辛泰这个原本目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也沧桑了不少,他的左臂在战火纷飞中被子弹碎片擦伤,现已经用绷带吊起来了,脸上还沾着不少烟灰,让这个说一不二的雇佣兵老大看起来也有一丝狼狈得可笑。
“老六,为什么我们会在元龙峡受伏,你心里有什么猜测吗………”辛泰半眯着眼缓缓问道。
韩越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我不好随意乱猜,但我觉得对方像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辛泰在嘴里反复咂摸着这几个字,他转动着手里的枪,脸色一点点阴鸷了下来,“我们和缅甸政府也算交手那么多次了…但今天来的这一批,绝对不是那帮酒囊饭桶,而是别的什么人。”
韩越眉心抽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含含糊糊地附和道:“那大哥觉得是………”
“中国警方。”辛泰的神色依旧不虞,他不动声色地瞥视了远方的秦川一眼,手中的枪口悄然变了方向:“这里面谁最可能是卧底你心里也清楚,条子出身的人永远都不可信。”
“他能背叛主顾一次就能再背叛第二次,等这批货脱手之后,把他做掉。”
“是。”韩越依旧是别无二话,低头服从命令。
辛泰满意地打量了自己这位六弟一会,良久,他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可以准备启程了。
雇佣兵们零零散散地集合了起来,偌大的溪河边,只凌乱地丢弃了些许沾了血的破衣和绷带。韩越掐灭最后一根烟和秦川对视了一眼,转身各自钻进了车内。
车队浩浩荡荡,谨慎而沉默地向着远方的夜色中驶去。
在暮色另一端的孟邦山上,严峫带人将那座小佛寺前前后后地查看了一遍,除了大路和两条林荫小道之外,其他的路都提前设计封住了。
魏副局还在那边远程语音布控着,特警大队的同志们也已经早早就位。严峫站在树林交错的阴影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江停那边发来的信息,他无声地默念了几个数字,预计再过几个小时辛泰可能就要到这里了。
“江教授那边来信息了?”楚慈正穿着防弹衣窸窸窣窣地向他走过来。
“嗯,放心,你家韩中校好得很!这种小打小闹伤不到他。”严峫又拨弄了几下手机,他脸上笑嘻嘻的,似乎是在调戏刚刚结束任务的江停。
“嗯,那我去那边车里待着了。”
楚慈懒得看这两人在他面前隔空散德行,转身便想走远点讨个清静。
“哎楚慈!”
刚走出两步,严峫却在背后突然叫住了他:“你一会给我老老实实待山下听见没,我派了专门的警员来保护你。连个枪都不会用的小崽子别想上一线和那些亡命徒火拼,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别给我添乱。”
“我不给你们添乱的,”楚慈侧过头来遥遥望着严峫,“还有,我虽然不会用枪,但我的刀用得或许不必你们的枪差。”
“什么?”严峫愣怔。
话音未落,眼前寒光乍现!楚慈的手里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把刺刀,刀身细窄,尾端却微微弯曲,楚慈骤然手起刀落,严峫甚至还没有看清动作,旁边手腕粗的枫树枝子便簌然落了一地。
严峫一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两个人面面相觑,五秒钟内,谁都没有再作声。
楚慈歪头对他轻轻笑了一下,入秋后的夜风有些发凉,吹拂起楚慈额前的黑发,发丝飞舞,纷飞这墨染的黑夜中。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楚慈利落地收了刀。
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严峫站在一片碎得七七八八的木枝子里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楚慈刚才并没有答应他老老实实待着!
小崽子………严峫被熊孩子气得咬牙切齿,他火速拨通了山下警员的电话,警告他们一会一定把楚慈给看好!一步都不要离开!
然而就在他喋喋不休抱怨着这年头的小年轻不服管教时,耳麦里魏副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五号突入组隐藏准备!目标距离只有不到五公里了!”
“卧槽?来得这么快?!”严峫一边回复收到,一边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辛泰是不是疯了上赶着送死吗?”他还忍不住嘟嘟囔囔的。
“一号狙击组已就位!”
“三号突入组已就位!”
“四号组随时待命!”
耳机里纷杂的汇报声一一响起,严峫抬眼望向山顶那座小小的寺庙,沉声说道:“五号组,已就位。”
一只鸦雀掠过山树林的树梢飞过,“嘎”的一声鸣叫,惊起林间鸟儿无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僧站在寺口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着,过了片刻,直到四周恢复到了一片万籁俱寂,他才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去了。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架小巧的无人机却悄然无声地停落在了寺庙的房顶,附在那残破的砖瓦上,紧密监视着庙内的环境。
“好了,无人机也到位了。”山下的指挥帐里,技术人员飞速调试着设备,临时搭建的监视屏上,寺庙内部的画面正在一点点清晰。
楚慈抱着胳膊站在警员的周围,他冷眼瞧着那寺庙里那尊已经俨然蒙了尘的佛像,和那三四个百无聊赖正聊着天的“高僧”,内心里思绪流转得飞快,脸上却是依旧面不改色的样子。
“这几个看着可不像僧人啊……”旁边的警员正在低声分析着,“看着倒像是………”
“在看管什么东西的人。”魏副局接道,他拿起对讲器,对山上已经埋伏好的警员低声吩咐:“目标距离只剩最后两公里,现场画面已就位,目前寺庙内共四人,各组随时待命,随时待命。”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严峫轻轻拨开了配枪的保险栓。他平静地望向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光亮的道路,心却不知为何一点点沉了下来。
良久,他沉声说:“五组收到。”
前面的路好像过不去了,一号车的雇佣兵叽叽哇哇地说了一大通不得不绕路的废话,韩越一边听着,一边疲惫至极地捏了捏眉心,他打开对讲机向后面车里的驾驶员解释了两句,下达了换条路的指令。
然而半晌过去,最后一辆车的驾驶却还是没有分毫挪动的意思,韩越不禁微微蹙眉,打开对讲机问道:“什么情况。”
对讲机里滋哇的电流声响起,过了一会,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传来。
“老六,前面是为什么过不去了。”是辛泰的声音。
“大哥,前面的路被巨石给堵住了,看样子像是最近刚堵住的,但四周没什么可疑的痕迹,应该没什么大事。”
“唔……”辛泰若有所思地应着,韩越的眼皮突得一跳,他抬起眼,定定望向后视镜里身后越野车的车头。
“都下来吧,”辛泰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秦先生说的有道理,警察能摸到元龙峡,保不齐孟邦山的其他路上也会有埋伏,我们小心行事,就从这条路徒步上山。”
“大哥………是,大哥。”韩越也大概猜到了这条路八成是让警方堵住的,但眼下依旧不是能够暴露的时机,他没有多言,只是迅速应下声,将车队小心泊在了山脚下。
这条山路并没有什么灯光,茂密的林子里漆黑一片,怪石嶙峋的路上极为难走,一行人沉默地走在林间,皮靴踩过落叶吱嘎作响,时而一声鸟鸣也会引得辛泰风声鹤唳。
自从走上山路,辛泰便一直绷着脸,他令秦川和阿莫带人走在了最前面,又令韩越走在最后,自己却谨慎小心地选在了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被四五个雇佣兵包围着快步前进。
沿途的路虽并不好走,结果却意外得顺利,一行人不费一兵一卒,几乎是毫无阻拦地在两个小时内就登上了山顶,站在山口处望去,不远处的佛寺里透出隐隐约约的光,寺庙内人影绰绰,一切都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问题。
辛泰阴沉了一路的脸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他向身后挥手示意,一队人无声无息地涌入了寺庙里。
这伙人刚刚踏入监控视线范围内第一步,山下的指挥帐内便瞬间一片哗然,魏副局险些连手边的玻璃杯都摔个稀碎,他抓起对讲机,几乎飞速般低吼道:“全体小组注意,计划有变!目标未按计划道路上山,现已经抵达寺内。三组立刻撤回,四组和五组联合行动,一号狙击组准备,观察对方武装力量如何,手中是否有人质,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对讲机滋滋啦啦响了一会,片刻后,一组队长汇报:“嫌疑人总共约二十位,确认辛泰和秦川均在列,目前没有发现人质,没有发现人质!”
“好。”魏副局死死盯着监视器屏幕——辛泰等人已经将那四个假僧人抓起来了,应该是在逼问他们加工厂的入口处在哪。四个人皆是战战兢兢,大概是才恍惚明白外面早已经变了天,而说一不二的老大吴盛连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良木择禽而栖,几人几乎是立刻地选择了倒戈,其中一个殷勤地将众人指引到了佛像前,他在佛寺的底座上摸索了片刻,一道墙上隐蔽的石门便轰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画质不高的监控视频里,辛泰似是满意地笑了。他拔出腰间的枪,将剩下那三个还在发着抖的僧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击倒在了血泊里。
当第一个被击倒时,其余两个还在下意识地爬动着想要逃离,然而随即子弹便从不同角度刁钻地打进他们的四肢和头颅里,一点点被钉死在地面上的剧痛让他们像断了线的木偶,跌跌撞撞,支零破碎。屏幕前的刑警忍不住抽气,原本暗淡的画面瞬间被大片的血迹给染就,猩红得惨烈,几乎让人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恶臭的腥味。
几秒钟过后,尸身在鲜血里挣扎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始作俑者飘飘然收了枪,在假僧人崩溃的目光里毫不在意地擦去了脸上飞溅起的血迹。辛泰挥挥手,两个雇佣兵便上前将剩下那个吓得已经瘫软成一团的假僧人一边一个架起,一同走进了幽暗的石门里。
无声的画面前,指挥帐内的刑警们都死一般沉寂着,一直到整个画面里只剩下两个看守的小兵,那只仿佛掐住了他们喉咙的手才算是彻底放开。
众人一个个满面菜色,止不住地想要干呕。
——许久没有出过如此大型外勤的他们都忘记了,凶案现场的尸体往往才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亲自造成现场的人。
“目标已进入地下,地面上只剩余同伙两人,”一片嘈杂声中,魏副局冷着脸向对讲机吩咐,“一组撤回,和三组包围孟邦山,排查可能的其他出口 ; 四组五组五分钟后突入,二组在外支援。”
“是。”耳机里纷纷响起各组队长的声音。
楚慈悄悄瞥视了屋里忙得人仰马翻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慢慢蹭到了帐子的边缘。
帐外的寒风吹过,帘子被轻轻掀起,谁也没有发现,那个苍白的年轻人,已经眨眼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另一边,孟邦山佛寺下。
一行人小心谨慎地拾阶而下,韩越拎着强光手电慢慢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吴盛的加工厂显然也已经上了年纪,幽暗的石板路上坑坑洼洼,时不时的小凸起便能绊人一个趔趄,道路的尽头黑不可见,只能偶尔听到滴滴答答漏水的声音,四周湿漉漉的墙壁上散发出潮湿阴暗的味道,气味腐朽,闻着就让人止不住地犯恶心。
“吴盛的加工厂也有些时候没用了,”秦川懒洋洋在前面踱着步子,仿佛他不是来干活而且来度假的,“辛泰兄不瞒你说,吴盛还真没骗你,那两百公斤货的确不是上上品,加工出来后囤这有些时候了,都是他的存货。”
“哦?”辛泰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随着越走越远,前方的岔路口也看得愈发的清晰,“秦老板来过这里?”
秦川脚步微顿,“怎么可能?”他无辜地眨眨眼,“吴盛再怎么拿我当信任的合作伙伴也不至于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给我……辛泰兄你多虑了。”
“唔,”辛泰微笑着点点头,他松了已经暗暗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随口敷衍道,“是秦老板多虑了。”
秦川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七七八八的脚步声在石洞内空荡荡响起,又零零散散地落下。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岔路口,一左一右两个洞口像黑暗中的两张巨嘴,正静静等待着来人的选择。
“该往哪边去?”秦川问道。
“………”哆哆嗦嗦的假僧人佝偻着不断后退。秦川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阿莫便立刻上前,将假僧人一脚踹出了满脸的血。
“咳咳咳………”那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吐出混了碎牙的血沫,阿莫见他仍是不说话,不耐烦地摸了刀出来。
刀尖的光泽在昏暗的洞口处一闪而过,阿莫利落地抬手刺下,刀刃瞬间刺穿了假僧人的掌心,血肉被搅动的噗噗声混杂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在这座幽暗无光的地下工厂里此起彼伏地回荡着,久久不能息。
“行了秦老板,让他收手吧,”韩越蹙着眉说道,“底下不安全,万一再招来什么人就不好了。”
“能招来什么人,条子么?”秦川慢条斯理地擦去了衣摆上飞溅的血肉,在韩越沁了杀意的眸光里,他蓦地嗤笑了一声。
“韩先生,我有些搞不懂,”他手里的枪一点点从衣兜里拿了出来,“你是在紧张些什么吗?”
“紧张?我当然紧张。”韩越闻声也笑了:“能不能和我大哥干成一番新事业就看今天了,别说以后能不能在蓝金这条路上分一杯羹,今天就算出一点差池都可能丧命,你说我为什么会不紧张。”
“倒是你,秦先生,”韩越那如同画上去的笑容一点点被剥落了,他没有温度的目光冷冷扫视着眼前的人,“我想请问,你让你这位叫波莫的小兄弟把这人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惨叫,究竟是想要刑讯逼供出一个不一定真假的答案呢,还是想要给什么人发出信号,指引着告诉他们,我们就在这里呢?!”
“报告指挥中心,四号五号组申请突入!”
“批准突入!”
“收到!”
下一秒,严峫一脚踹开了寺庙已经歪歪斜斜的破木门,两个正在里面坐着打瞌睡的雇佣兵瞬间惊醒,然而还没来得及摸出枪,便被蜂拥而入的警察摁倒在地上,挨个缴了械。
“!”体型看着更健硕一点的那个像被踩了尾巴嗷嗷大叫起来。
“他说什么?”严峫歪头问向身边会缅甸语的那位特警。
“呃,他在问候你和你的全家。”特警委婉地翻译道。
“………”严峫无语地踢了那傻大个一脚,转身跟着四组队长打算下地支援。然而都走到门口了,他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那个还在吱哇乱叫的雇佣兵大声吼道:“还问候我全家!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我媳妇一次都能打俩!”
警察们:…………
雇佣兵:………?
周围所有人包括那位被摁倒的雇佣兵脸上都出现了一片麻木的空白,到底是四组特警大队长康师傅看不下去了,飞起一脚,把严峫踹进了那道石门里。
与此同时,岔路口处的众人仍在对峙。
“滴滴,滴滴!”辛泰蹙眉掏出手机,屏幕上一片红光大作,光暗交错间,所有人都脸色乍变——上面的人出事了,恐怕情况有变,警察马上突入进来了!
“看来今天在场的各位,总有一位是没法活着走进加工厂了啊!”辛泰关上屏幕,食指却又摸上了□□扳机。
他目光平静地扫视过在场每一张或惊恐或紧张的面庞,继而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了,有没有哪位主动地站出来说说啊?”
韩越和秦川快速对视了一眼,他们利落地拔出枪,枪口直指对方的眉心。
“没有人?”辛泰却仿佛看不见面前的剑拔弩张,他挂着受伤的胳膊摇摇晃晃走到了韩越面前,一如往常那般亲昵地站在了他的身侧。
“大哥,让我杀了这个叛徒。”韩越目不斜视,枪口仍死死指着秦川。
“叛徒?”辛泰俯下身,像在说什么体己话般凑近他的耳畔,“真正的叛徒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中国中央第四军区指挥中校,韩越。”
啊,这一章可太长了,修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