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之后公布叶仁是杀人凶手时,叶仁便被众人用尽恶毒的语言挖苦斥责。
甘冕说:“那个女人活不过两日了。”
杜流光闻言,垂眸盯着桌面上的笔和试卷看了半晌。
他忽地笑了一身,悠悠地叹了口气。
“走吧,没什么好复习的了。”
甘冕微微皱眉:“你的成绩?”
杜流光看着他,笑道:“区区两日,影响不了本少爷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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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张德智吃晚餐时,忽地听到警车的警报声。
别墅在郊区,人烟稀少,土地空旷,一点点声音都会在无限夜色里被放大。
警报声代表着警察的出警行动。
那也就代表着……又有刑事案件发生了。
张德智心头忽地涌上几分不好的预感。
他搁下筷子,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张家骏。
电话响了很久,但是无人接听。
他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盛。
又打算再拨打一个过去时,别墅的门被敲响。
外头萦绕着滔天的警报声,张德智猛地站起身来,放下手机,眼神凶狠地盯着那扇门。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有了些许皱纹的脸在此刻显得有几分可怖。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扇门,看到反锁的门时稍稍松了口气。
张德智只请了一个家政阿姨。
阿姨只需要每个周日过来打扫卫生,张德智也没有给阿姨钥匙,只会在周日上午留个门让阿姨进来。
地下室是他的私人领域,从来都不需要打扫。
所以这栋别墅除了他,也只有张家骏有钥匙开门。
张德智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
未接通的电话也只当作自家儿子在外喝醉了,并没有多想。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突然偏过头去,视线落在楼梯后的地下室入口处。
别墅的灯早就亮起,想要伪装成没有人的迹象自然也不能突然关灯。
他放轻了脚步,一点点朝地下室入口靠近。
门外警察的声音已经通过喇叭放大,传到他的耳边:“劝里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张德智已经走到了餐桌旁。
他看着桌面上的手机,突然改变了主意。
上午他联系潘俞铭删除视频,可是潘俞铭没有删。
下午的时候他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
那个时候他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多么在意。
能摧毁的证据他都已经摧毁了,谁又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定他的罪?
长期暴露在公众眼皮子底下的好处是,只要有段时间没有出现,那必然会引起公众的注意和猜测。
把自己放到明面上来,反而可以成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一分钟后,杜城接到了张德智的电话。
张德智的声音里仿佛还带着笑意:“杜局长,好久不见啊。”
他懒洋洋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您大晚上兴师动众地来我张家,是因为什么事啊?”
杜城看着面前恢宏但又带着几分森然的别墅,面无表情地说道:“接到群众举报,你非法囚.禁、私藏尸.体,现来调查一番。”
听到杜城的话,张德智的眼神暗了暗。
他的手轻轻搭上楼梯的扶手,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讲。”
他低声道,“若是任何人举报一下都能让您这么兴师动众,那你们警局岂不是要忙死?您也知道,很多人嫉妒我。所以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希望杜局长不要被小人蒙骗。”
杜城已经坐上了局长的位置,不是重大案件几乎不用他亲自出警。
张德智上一次看到杜城亲自出警,还是三年前他的发妻死.亡之时。
那时的杜城还是个空降的副局长,跟在当时的局长身后观察学习。
杜城像是好脾气一般听完张德智的话。
视线慢慢地落在跟来的杜流光身上,他眯了眯眼,不为所动。
电话开了扩音,声音足够大,至少方圆一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正明看着杜城这刚正不阿、一脸正气的模样,忽地一肚子气。
从杜城手里夺过手机,李正明笑眯眯地开口:“喂?张老板。”
“是真是假,让我们进去搜一下就好了。”李正明说,“我这些兄弟这么高调地过来,起码得做做样子,让他们搜一搜,这样两边的面子都不会落下,你说是不是?”
杜城的办案能力和侦查能力不容置否。
但让李正明无奈的是,杜城从来都不会说这些绕绕弯弯的话。
有时候就像是个呆板的木头栓子。
乍一下听到陌生的声音,张德智愣了愣。
他抿了抿唇,声音又沉了下去:“我和你们局长说话,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张德智和杜城接触过那一次之后,就知道杜城是那种不会说漂亮话的人。
而这种人,最容易被人用语言带过去。
因为他的心底可能是清楚的,但是他也找不到理由来说服。
行动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
李正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杜城一眼,语气也没再那么友善:“张老板,我们这边呢,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毕竟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只能采取非正常的强硬手段了。”
话音刚落,他隐隐约约听到对方隔着屏幕的一声怒啐后,手机里便传来了忙音。
电话被挂断,李正明对着杜城无奈地耸了耸肩,态度里却没有任何的歉意在。
杜城看了他一眼,转头扬声道:“包围这栋别墅!剩下的人和我进别墅搜查!”
另一边的张德智挂断电话后又尝试性地给张家骏打了个电话。
又听到无人接听的提醒后,他小声地痛骂几声,然后跑下了楼梯,朝着地下室走。
张德智曾经很喜欢这条狭窄幽长的过道。
因为每次当他想起地下室里有什么之后,他就会激动,开始难耐。
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在行走的过程中感受得更加明显,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心理上的刺.激。
可是此时此刻,在这条过道里,任何情绪都被放大。
他越是心慌地往里面跑,越是觉得自己心头那未知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过道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静到能够听到他清晰的脚步声,甚至是不小心踢到的小石子滚撞的声音。
张德智压抑住自己心头的心慌,估摸着自己马上就要进地下室里了。
可是在他的手刚刚触碰上那扇门上的锁——
锁眼突然涌出鲜红色的液体,将他的手掌包裹,蔓延……
张德智脸上的欣喜神色甚至都未曾来得及变化,就被滔天的血色席卷。
他像是沉溺在粘稠的血液里,眼中只有一片红色。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绝望,寂静中好似只听得到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突然之间,脖子和四肢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越发地收紧。
张德智浑身冰冷,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脖子上给他的触感分明是人的手掌。
有人想让他死,可是他看不到。
他不甘地挣扎,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去。
忽然好像有无边的白蔓延过来,褪去了一切血色。
张德智感受到束缚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小,最后他被松开,跌坐在地上。
他止不住地低低咳嗽,疯狂呼吸新鲜空气。
他就像死了一次。
可等他彻底缓过来后,他还是置身于无边的白色里。
没有幽暗狭窄的过道,没有锈迹斑斑的铁锁,没有他熟悉的地下室的光景。
张德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甚至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除了白,还是白。
只有白。
他……就这么死了?
张德智怔愣着,倏然一巴掌拍向自己。
耳边听到的仿若炸开的声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痛,都在告诉他——
他还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是这是哪儿?
张德智向来是个无神论者。
他不信神佛,也不信鬼怪。
所以他从来不会在乎自己身上有没有罪孽,因为他不相信恶有恶报。
他盯着自己颤抖发红的手掌,怔怔出神。
可又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忽地抬起头,朝前方望去。
无边的白色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身形颀长,临立于半空中,兜帽遮住了那人大半的脸庞,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和殷红的唇。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冷白如玉,剔透得仿佛没有一丝瑕疵。
就像是墨渍滴入水中泛起层层被浸染的涟漪,那人也搅动了这无边白光。
不过几个瞬间,张德智就看到那人距离自己只还剩十米远。
那临立于空中的姿态,像是睥睨众生的神,俯瞰低贱的蝼蚁。
张德智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情不自禁退后半步,警惕地看着那人。
空气都像是凝结了一般,张德智下意识地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而在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好似从未知的远方传来,飘渺又真实。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他看着那张殷红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就像给他下达最后的死神通牒。
快要开学了,三次元比较忙,事情有点多,更新不能很稳定,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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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死神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