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血灯店?为什么这么叫?”
前台摆了摆手说道:“也是封建迷信。”
云开:“我有些好奇,你可以和我说说这是什么吗?”
前台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奇的?也不是什么特色店,没什么新奇玩意,就是那种封建糟粕,早就应该消失的垃圾。就是因为这里的人少和外面的世界交流,才会留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前台话语中的不满,云开问到:“这里不是民风淳朴?”
前台嗤笑了一声:“我们大城市里来的,潜意识里都觉得农村是民风淳朴好像很有人情味,它确实一个村里的人都互相认识,但可算不上民风淳朴,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这里私底下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多着。”
云开:“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觉得?”
面对云开的问题,前台却避而不言,只是转移话题:“你不是问血灯店吗?就是买灯笼的地方。”
云开:“只是卖灯笼吗?”
前台:“他们卖的灯笼比较特别,是辟邪驱鬼的那种,一般就是村子里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撞邪了还是最近比较倒霉了,都会去他家买个灯笼。买回家之后,让家里的女人用血在上面写字,再把灯笼烧了,晦气就会被驱散了。”
云开问道:“什么血?”
前台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女人的血。”
云开:“为什么是女人的血?”
这个问题把前台的问住了,为什么是女人的血?从来都是用女人的血,一直都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
于是这个问题,云开问了写灯店的老板。
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鹰钩鼻,细长眼睛,看着就不好相处。
面对云开的问题,老板不想理会,连说话都没说一句。
云开想了想递出了一个红包:“我没别的意思,在其他地方没看见这种店,有些好奇。”
老板斜眼看了她一眼:“要买灯?”
云开摇了摇头:“不买,就是想听听故事。”
老板厌恶的转身:“没什么好说的,滚开。”
老板的妻子见状走了过来,边笑着边接过了云开手中的红包,手摸了摸厚度笑得越发开了,她招呼云开坐下,说道:“别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去年也有个年轻人过来问这问那的,问完之后非说我们是封建迷信,说要报警把我们都抓了,他可能觉得你们是一类人。”
老板妻子将红包塞进衣服里,拉着云开的手亲切道:“但阿姨我一看你这小姑娘就知道不一样,你好奇什么?姨给你说说。”
云开从善如流的笑道:“谢谢姨,我就是普通的好奇。就这写灯店是有什么讲究吗?”
“以前出来旅游的时候,也经常买个香包五帝钱的带回家,不为别的,就是为求个安心。”
云开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个树女娘娘很准,每个月还有树女夜这种特殊的民俗活动就想来看看,结果看到好几个人家都有挂着这种灯笼,就想着是不是祈福之类的。”
听了云开这单纯的话语,老板妻子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就遮掩了过去:“是是,我们这树女娘娘很灵验的,也有很多小姑娘来求姻缘,你上山的时候也可以买个红丝带挂树上,一个丝带一百块,但是很灵验的,挂上去很快就能找到好对象。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不就是嫁个好人吗?你可别舍不得这一百块。”
老板妻子:“姨这里也有红丝带,是庙里开过光的,看和你有缘,就收你五十块,送你了。”
云开心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却说:“好啊,那给我两条。”
说着从钱包里又递给了老板妻子一张百元大钞。
成功把一块钱一大把的红丝带卖出了高价,老板妻子十分高兴,笑容都真心了几分:“刚才丫头你说好奇我们店是吗?不然姨带你进去看看。”
云开:“可以吗?”
老板妻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问题,也没啥,就是做灯笼,谁来看都可以。”
跟着领路的老板妻子,两人走到了后院,老板正坐在马扎上编着竹条,地板上散着十几个已经做好的灯笼。
从后院的场景上看,和普通的灯笼制作倒没有什么区别,只是......
云开的眼神看着角落的几只红色的灯笼。
老板妻子顺着云开的眼神看了过去:“那几个是别人订做的。”
云开:“怎么是红色的,闻起来还有点味道。”
老板妻子理所当然的说:“老富他们家定做的,他儿子过几天祭日了,给他烧两个灯笼超度超度。”
过几天祭日?
云开记得,尚家发的死亡时间就是四月十二日。
云开试探的问道:“我之前听人说去年四月多的时候有人从山上掉了下来......”
老板妻子诧异的看着她:“小姑娘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没错,就是他,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在外面当大老板赚了好多钱,还带了个漂亮老婆回家,结果就掉下去摔死了,那场面太惨了,人都串在树上了,肚子上老大一个洞,肠子流了一地。”
云开:“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
老板妻子有些得意:“我当然知道,那天我都看到了,挂的老高了,还是把树给锯了人才弄下来的。那身上一股子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是这些马尿喝多了才出的事,男人就不能天天喝酒,不然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老板听了冷哼了一声拿着手里扎的灯笼进了房间里。
老板妻子提高了声音:“也是老富儿子做事不行,五六十岁找了个二十多的小老婆,就算没有喝酒死了,迟早也死在这些贱蹄子身上,成天想着年轻小姑娘搂搂抱抱,能有什么好下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几个钱就出去找,别让我抓到!”
“自家有老婆有孩子,钱花别的地方去了!成天做这种事情,就是没有好下场。”
见场面有些失控,云开赶紧将话题转了回来:“姨,那这老富儿子后来怎么了?”
老板妻子声音尖利:“还能怎么了?就埋了。”
云开:“死的这么惨,警察没来查吗?”
老板妻子:“查了啊,我们村的警察当天就去了,也是他们把人从树上弄下来的。”
云开:“那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按理说这事情也挺大的,为什么没有上报公安局,让他们派人来?”
老板妻子满不在乎的说:“我们这里的警察就行了,咋还要外面来人?外面的警察都不靠谱,他们来了事情太多了,以前还有警察把村子整个围起来,不然我们出去了,都是穿了一身狗皮来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王八羔子。”
云开:“可是村里的警察不才五六个人吗?查案子够吗?”
老板妻子:“够啊,都是我们的好青年,还有一个是我大侄子。我们这里都是亲戚,平常也没啥事,不用那么多警察。”
云开继续问道:“那要是发生命案怎么办?”
老板妻子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命案,最多也就是老富儿子这种倒霉自己掉下山的,其他的都没了。”
“你不用怕,我们要是不安全还能当旅游景区吗?小姑娘你就放心玩,之后也介绍朋友过来玩,让他们要买红丝带都来姨这里买,全部便宜卖你们。”
云开指了指角落的红灯笼:“这灯笼上的也是血吗?女人血?”
老板妻子:“这不是废话,不然还是男人的血。”
云开:“都是血,为什么一定要女人的。”
老板妻子:“男人血金贵,不能随便流,女人血阴气,能引不干净的东西来,一起烧了除晦气。”
云开微皱眉头:“这几个灯笼要不少血,血是从哪里来的。”
老板妻子:“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富家送来了,八成是克死丈夫的小老婆的。”
云开:“这么多血真的没问题吗?”
老板妻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女人的血不值钱,每个月流了都不止这么点了,何况还是烧给她男人的,她也愿意着呢。”
云开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只觉得一阵难受。
又套了一阵子话,到了晚饭时间,云开回到了酒店。
天渐渐黑了,村里人吃完饭在路上悠闲的散步,清凉的晚风,鸟鸣蛙声,没有一丝城市的喧嚣,也没有汽车尾气工业污染,只有风吹麦浪,蔬果生长。
朝上看去,是很漂亮的景色,粉色的云,蓝色的天空,和几根稀稀落落的电线杆,一眼望去像是动漫一般。
明明是治愈系的场景,云开却始终觉得压抑。
草草吃了点东西,房门响了起来。
此时天已全暗了。
云开将门打开,门开的一瞬间,尚宏达就像做贼一样溜了进来。
云开奇怪的看着他。
尚宏达略显尴尬的解释道:“都天黑了,让别人看到我一个男的进你的房间对你不好。”
云开:“我们是在谈论正经事,而且,这是客厅。”
尚宏达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里是农村,传出去不好听。”
云开皱起了眉头:“既然这样,我们去酒店大堂。”
见云开开门准备出去,尚宏达赶紧拦着了她:“不行!这个更不行了!”
云开:“这又是为什么?”
尚宏达:“我来的时候很小心没什么人看见我,现在去大堂那么多人,待会遇见什么叔叔伯伯的更加说不清了。”
说道最后尚宏达有些埋怨:“下次不要约晚上了,我这也是为你好。”
云开:“......尚先生现在是下午的六点半,而且我们是纯粹的委托关系,现在叫你来,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些线索,想去现场看看。”
尚宏达:“现在吗?天都黑了。”
云开:“你列给我表格中,大部分人的死亡时间都在晚上。”
尚宏达:“可是......外面都下雨了。”
云开淡然的看了窗户一眼说道:“正好,去年尚家发死亡时也是下雨天。”
听到这个名字,尚宏达很快就想起了尚家发是谁,是他爸的朋友,以前也经常来家里喝酒,去年从山上摔了下去,挂在了树上,死的特别惨。
抬棺的时候他正好在家还被叫去帮忙了,棺材里的人他也看了一眼,脸涨的有猪头那么大,身体都变形了。
云开拿着伞,催促尚宏达:“走吧。”
尚宏达:“你不会是真的想去吧。”
云开:“不去怎么查?”
尚宏达舔了舔嘴唇干涩道:“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查起,没必要大晚上跑山上去,多危险,过几天还是他一年祭日,要是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云开将雨伞放在了桌子上,她的动作不算重,但在安静的房间内,尚宏达还是听见了砰的一声钝响。
让他的身体也随之一颤。
云开:“尚先生,我想你找到侦探所进行委托就说明对于一些事情你是有自己的怀疑的,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又十分迷信,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村子里的怪事你到底查不查?”
尚宏达沉默半响说道:“查。”
他确定听到的女人哭声不是假的。
所以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