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朦胧的灯光随即照亮三楼的神秘客房,伴着一声清脆悦耳的琴音奏响,挂着壹号牌子的客房门被慢慢拉开。众人纷纷站起身,仰着脖子向上看去。
门口烟雾渐浓,客房门前挂着一层薄薄的纱帘,模糊间一个身形婀娜轻盈的女子带着面纱坐于古筝前,她修长纤细的柔荑正在琴弦上舞动着。
前奏刚结束,空灵的歌声伴着悠然的琴声便飞出了门口,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若说这琴声仿若高山流水间的空谷幽兰、云壑松风,那这歌声则是驱散乌云笼罩的碧华,又似拨云见日,令人倍感愉悦,如沐春风。两者不断交织融合,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歌声和琴声恰到好处之时,一曲毕。整个玲珑阁鸦雀无声,众人还在美好的梦中久久尚未回魂。
这时,屋内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个面带皎白胧纱,身穿淡紫锦绣绫罗流光裙的女子出现在三楼神秘客房的门口。她身形窈窕,肌肤白嫩清透,虽遮半面,略施粉黛已是美艳绝俗,气质超然。
她低首朝人群中望去,好似天女俯瞰众生。
台下众人刚从曲中回神,见到此情此景,皆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嘶,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如此才色双绝,不知这对朝念姐姐来说是福是祸啊。”朗琛拿起茶杯感叹道。
墨染定定地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少年,眼光中忽然有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
当朗琛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再度看向墨染时,发现他的身子已经背过去,朝向楼上的朝念。
朗琛用一只手撑住头,另一只手的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楼下掌声雷动,朝念在原地站立了片刻,她缓缓转动光洁细长的脖颈,朝四周看了看,身上的配饰因细小的动作而相互撞击发出脆生生的叮铃声。
待众人安静下来,她微启朱唇,莞尔一笑:“今日是除夕佳节。小女朝念在此先祝诸位贵客:辞暮尔尔,烟火年年。大鹏扶摇千万里,诸事顺遂笑春风。承蒙诸位厚爱,在百忙之中光临鄙店,小女不胜荣幸,铭感五内。遂,盼诸位今后同玲珑阁携手并进,共创盛世祥和之举。”
台下一阵欢呼,朝念面容舒展,嘴角上扬,眼中尽是明媚:“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环节。”
她说着,拿过侍女递来的琉璃方盒:“这是小女托南疆朋友培育的一只稀有灵蝶,它会夜里闪耀,闻香识人,十分有趣。今晚,小女将用灵蝶选出一位客人。而这位幸运的贵客在场的所有消费将被全免。”说罢,朝念轻轻打开小闸,一只墨蓝花纹的蝴蝶展翅而出。
整个玲珑阁静悄悄的,众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灵蝶受到惊吓,不飞来自己这里。
只见灵蝶浑体通透,身上闪着蓝色妖冶的淡光。它挥舞着双翅缓缓打着转儿向下飞去,在空中撒下晶莹点点的粉末,美妙极了。
不一会儿,灵蝶就穿过二楼径直飞向一楼,它飘飘悠悠,停在了暗处的一张桌子上。
光束迅速照向这张桌子,桌上此时正坐着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神秘男子。
男子看到桌上停留的灵蝶,抬起自己的手背。灵蝶就地飞起,然后稳稳地落到他分明的手指骨节处。他将手抬至眼前,细细观察了会。
灵蝶用饱满的触角碰了碰他的肌肤便一跃而起,迅速飞回朝念的手中。男子的目光跟随着灵蝶离去的弧线,他起身望向朝念,无比澄净的蓝瞳里满是繁杂的情绪,面具后却只能转为一声无奈的轻叹:“多谢朝念娘子的厚礼。”
“公子不必客气。那么,各位请继续,小女先失陪了。”朝念说完,转身回到壹号客房。
周遭传来祝贺和嫉妒之声,男子怔怔地看着朝念离去的身影,置若罔闻。
"恭喜这位公子,您请稍事歇息。东家已经嘱咐了小的要仔细伺候着您。您若有什么需要,随时跟小的说便是。”一个伶俐的小厮从楼上跑下来,对着男子说道。
“那我可以见上你们阁主一面吗?”男子听闻,抬眼问小厮。
“公子,这个,我做不了主。您得容我跟东家禀告一声。”小厮一脸为难。
“好,我便在这儿等你。”男子拿起茶,从容地喝下。
小厮又是咚咚咚地跑上了楼。
“哎呀,这个公子看起来气度非凡呢。等等,他竟然是蓝瞳?墨染兄?”朗琛摇着扇子,看向墨染。
墨染看着楼下那个身穿黛蓝长袍的高大男子:“看装扮此人非富即贵。至于这蓝瞳,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的富人公子是这般。人是有蹊跷,不过,你朝念姐姐心中定当有数。我们就放心看好戏吧。”他右手撑头,玩味地看着朗琛。
朗琛手边的扇子越摇越快,像是要着火:“还真是有点好奇呢,呵呵。”
谈话间,回来的小厮已经恭敬地请男子上楼。
台下的众人或是好奇张望或是唉声怨气,有投去羡慕的眼光,还有无奈只能老实看表演的。
墨染观察着台下众人的各色神情,口中喃喃道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呵,你真能做到吗?”
朗琛看到墨染嘴角动了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于是他大声地问道:“墨染兄,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太吵啦。”
墨染突然摸摸他的头,咧开嘴角:“我在说,朗琛,听完这一曲你该回府了。别再让侯爷担心你了,下次他若是找到这里,你朝念姐姐可不好做呀。”
朗琛撇撇嘴:“知道啦。”说完又拿起一块杏花糕。墨染看向他,满眼都是暖意。
小厮将男人带到门口,两名侍女打开房门从里面退出。
白慕然站在门口心中一阵波澜,他将微微颤抖的双手背到后面,略带紧张地望向桌旁站着的红衣美人。
他仔细打量着,发现朝念竟重新画上精致绝美的妆容。
她光洁的额头上佩戴着白银流苏,乌黑浓密的秀发被盘起,斜插上一只金玉步摇钗,只留两缕青丝置于胸前。一袭丹红的薄纱裙魅惑无比,随意摆动的水袖蓬松飘然,衣料紧紧包裹之下显得她的身躯玲珑有致。
朝念缓步向他走来,腰间挂着的铃铛随即便跟着柔和的动作发出脆响,修长均匀的美腿在软烟罗制的长裙中若隐若现。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只知平日里佳人冷艳高傲,只爱略施粉黛,却不曾想到盛装的她竟美得如此摄人心魄,看上一眼便令人无法自拔。
白慕然犹豫着,刚想问出口,朝念却抢先一步:“我本是要去舞坊教姐妹们跳舞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但方才小厮说公子想要见我一面,我以为有什么急事便这般行头示人。如朝念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子莫怪。”
“呃,没有,我突然求见才是失礼,娘子见谅。”白慕然突然胸口一闷,随之无言。
朝念示意白慕然坐下,随手给他倒了一盏茶:“公子何事?便请说罢。”
女子身上的清幽香气阵阵扑鼻,沁入心肺,白慕然紧盯着眼前的佳人,手中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朝念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公子若无话可说,那便等下回吧。”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越兮,难道你真的忘了我?”白慕然扯住她的袖子,红了眼睛。
朝念甩开他的手,回头猛地靠近他:“这位公子,你且细细看来。我究竟是不是你的那位相好?你如今莫不是吃醉了酒来找茬吗?”
白慕然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头脑一昏,上手就把朝念的面纱取了下来。
朝念一脸错愕:“登徒子,你在做什么?”气急的她慌张地戴上面纱,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明明就是一样的脸,我不信你不是她!”白慕然从背后一把搂住朝念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一手禁锢住她挣扎着的双手,歪头就朝着她的耳后看去。一个梅花形状的印记此时正在隐隐泛着金光。
白慕然看到那个印记,本来几乎绝望的他突然眼前一亮。
他强忍泪水,低下身子将头倚在朝念的肩膀,与她耳鬓厮磨。
耳边拂过阵阵沉重的鼻息挥洒着热气,激得朝念直缩脖颈,竟不自觉发出一声娇嗔:“你要干什么!”
白慕然此时已抑制不住地喘息着,他压低了声音:“越兮,我给你的结印还在。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白慕然啊。我是你的小狐狸。”
“什么结印?什么小狐狸?你在说什么!我是朝念,你看清楚了。”血色逐渐侵入她的耳根、鼻尖,直至整个脸颊。又羞又恼的她奋力挣扎,却发现男人力气大得竟让她无法挣脱半分。
推搡间,面纱已经滑落到身前。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的白慕然一把扯开碍事的面具,略带怒气地咬上她白皙秀颀的脖颈。
朝念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感觉顺着脚尖直冲天灵,浑身酥麻的她半瘫倒在白慕然的怀里。
看着怀中的朝念,他轻柔地顺着她的脖颈细细地啃嘬着,时不时用舌头轻舔她的肌肤。
浑身燥热的朝念眼神迷离,往下看去,与面前充满雾气的蓝瞳正巧对上。
瞬间清醒的她恼羞成怒,急忙要推开他。白慕然不慌不忙地将她的双手别到背后,头微微一低,吻了上去。
白慕然闭上了双眼,紧紧拥住朝念,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儿揉进身体里。唇齿交融间投入的是白慕然多年的思念。
突然,他的嘴唇一阵吃痛,口中尝到了一丝腥甜。
白慕然茫然地睁开双眼,就看到面前眼中布满寒意和杀气的朝念,他突然冷静了下来,将她从怀里放开。
朝念用手背狠狠地将嘴角的鲜血拭去,她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看着面前眼神躲闪的男人,心中怒火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