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渡 第1章 天庭篇—三世轮回

天地初开之际，六界并不分明。神界的实力虽然是六界之首，但四大远古上神却并不喜战事，他们留下一甘众神，纷纷逃离争端，不问世事，于是仙、妖、魔、冥、人加入五界混战。

随着数千年的混乱大战，天地变得阴阳不分，一片生灵涂炭。仙界的天帝为了改变这一局面，御驾亲征，去寻求四大上神的帮助并统一了仙、妖、魔、冥、人五界，成为五界之主。

自此，除神界外的五界上下互不侵犯、互不干扰内政，并一同听从天帝的命令和调遣，万年和平。虽然偶尔有些势力经常在暗处蠢蠢欲动，但好在四大上神分别隐世镇守在仙、妖、魔、冥四界之中，六界各处总算是各司其职，一片平静。

第一天府宫内。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青丘九尾狐？有趣。”外院的圆石桌上一名女子背对宫府门而坐。只见她左手轻扶额头，右手端着本人间志怪传奇之书，嘴角微翘，口中念念有词，好似陷入无尽幻想之中。

“少司命，少司命！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突然间，一阵奶声奶气的叫喊声传入女子的耳中，女子站起身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用红条绳扎着双圆髻的小奶娃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奶娃看到桌边那抹清瘦的身影，本想立即停住脚步，不料却发现自己的法术失去了控制，于是这具圆滚滚的小身体就直挺挺地砸向了女子。

少司命习以为常地张开双臂，接过失控的小女娃，嘴角弯弯地调笑道：“小团子，告诉你多少回了，要学着运功提气，这些都是基础。还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知道吗？”少司命轻柔地把团子放下，故作嫌弃地说道：“小东西，最近又吃什么好吃的糕点了，怪沉的。”

团子也不知是跑得急了，还是被少司命调侃得害羞了，小脸憋出了两抹红晕，整个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不急，慢慢说罢。”少司命蹲下身，从腰间取出一方青帕熟练地轻拭着团子头上的汗珠。团子恢复了些体力，猛地张开双手朝少司命的脖子揽去，泪珠子就似线地落了下来：“呜呜呜，少司命，怎么办呀？是不是上次你改团子的命格被天帝发现了，天帝要责罚于你？好多天兵天将呀，他们都凶神恶煞的，团子害怕，“团子把头深深埋在少司命的颈间：”呜呜呜，早知道是这样团子宁愿死掉也不要连累少司命，呜呜呜。。。。。。”

少司命微微蹙眉，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她一瞬间表面又迅速恢复到云淡风轻。

她把团子轻轻放到一旁特制的小藤椅上，转身倒了一盏香茶递给团子：“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天帝传见罢了，你不要慌了神。团子，你要知道 ，我从来没有后悔做任何决定，尤其是救你这件事。你没有错，也不需要感到自责。至于天帝是否知晓此事，之后又当如何处置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甘情愿。”

团子大大的眼睛里氲着湿气，脸颊上的泪止不住地滑落，手里还握着帕子和热腾腾的茶盏。她呆呆地坐在藤椅上望向少司命，嘴巴微张，刚想说什么，天兵天将就从府门外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进来。少司命见状立即施法将手一挥，团子便化作一缕白烟飘进她的袖子里。

“别出声，安静呆在里面，我会保护你的。”少司命用秘语传音安抚好团子后，便收了收衣袖，朝逐渐靠近的天兵天将缓缓踱去。

天兵天将还未曾出声，少司命便伸出双手递上前去。带头的将领见状立即走上前一步，朝着少司命拱手作揖：“天帝有令，命吾等护送少司命至凌霄殿议事。少司命，请。”

眼前的兵将似乎并没有押送囚犯的派头，她虽心头不解，但面上却也是未有任何异样，沉思片刻，便抬脚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去往凌霄殿的路上，少司命从容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廊道，来往的侍女见到她皆一一俯身行礼。

就在少司命刚进入最后一个廊道时，漫天纯白的景色就闯入眼帘，这让百年未出天府宫门的她瞬间仿若身处混沌之中，思绪万千。

好像整个仙界一直都是如此肃静庄严，从未见一丝欢声笑语，也未曾听过一阵僭越的嬉闹，循规蹈矩的万古不变让仙界总是处于一潭死水的局面。少司命眼底露出一丝厌恶。

所以，纵是师父这般苦中作乐，也终是没有熬过这无尽的死寂吧。她悲从心底起，满目哀凉，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通过，转眼间他们就来到了凌霄殿前。

少司命在肃穆威武的大门前站定，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抚般地拍了下衣袖，然后示意两侧的侍卫开门。

瞬间凌霄殿门大开，殿内明亮又刺眼的光直射向少司命，她有些许不适，于是微闭双眼来适应周围。

原本充满暗声议论的大殿在少司命进门的瞬间变得寂静，殿两侧的众仙面面相觑。眼前这个传说中极为孤傲，从不与仙之交的少司命竟然出现在凌霄殿上。

她的头顶别着一根简单的朱玉发簪，身着薄丝翠绿青衫，虽没有华衣流彩旖旎，但若走近了细看，那精致明艳的容颜却竟如此超然脱俗，让人无法挪眼，也正是这身素朴的装扮恰好将她清冷疏离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甚至让通明的大殿都暗淡了几分。正所谓，玉石脱俗非凡物，遗世独立不蒙尘。众仙被眼前的少司命惊住，一时语塞，凉气倒吸。

呵，几千年了，这地方，仍如从前。她心想着，张开墨色的清眸，嘴角边的不屑刚放下，转眼目光就对上了高深莫测的天帝。

寒气倏地从背后穿过，少司命身体一怔，只见天帝坐于天地椅上，威严无比，身后则是高耸无际的建木树。她看向天帝走去，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后面。

这建木树的形状不似寻常神树，它的整个树根深入凌霄殿之下，粗糙有力的树干生出两个枝杈分别位于天地椅的两侧。乍一看，好像将天帝稳稳地守护在其中，却隐约透出一丝诡异。树干的沟壑间有暗光丝丝流转，波云诡谲，殿内未曾有一缕风来，但茂盛的枝叶却不时地摇曳着。

少司命观察着，又用余光瞥着众仙的各异神色。

此时天帝端坐在大殿正中间，他用目光将殿下的少司命审视了一遍又一遍，而她只是垂眸敛目片刻，便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后而抬头，淡漠地望向天帝。

过了许久，天帝像是轻叹了一声：“少司命，朕本以为这六界间最懂礼法，最守规矩的便是你了，往日司命星君也是跟朕这样承诺的。”耳间突然听到师父的名讳，少司命神情中多了一丝波澜，但她很快回过神，将愠怒隐入眼底，笔直地站在原地，仍旧一言不发。

“朕近来听闻你有篡改妖猫命格一事。如今妖猫何在，你可知罪？”天帝不怒自威，众仙皆是神色一惧。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如今猫妖已逃，不知去向。”少司命拱手弯背，神情淡然，仿佛世间万物与之无关。

天帝倏地用掌拍向天地椅：“少司命，你好大的胆子。此事关乎六界礼序，岂容你这般胡闹！若各路仙神纷纷效仿于你，这六界何来伦理秩序！”

少司命垂下眼眸：“罪臣愿领罚，以儆效尤。”

天帝松开攥紧的拳掌，像是自嘲又无奈地摇摇头：“今日一见，你的性子果然是跟你师父有几分相似的。也罢，现如今正值仙界千年轮回之际，你就与渡劫仙家一并轮回吧。不过天条礼法不可随意触犯，一世太短，三世轮回加之堕诛仙台尚可。”

话音刚落，一旁的侍从便上前宣读昭告：今少司命随意篡改妖猫命格，以下犯上，触犯天条。但天帝体恤，念其往日克己复礼，慎思笃行，未曾犯之大过。今暂革其少司命一职，堕诛仙台，发配人界经三世轮回，悟七情八苦，静思己过后方可重回仙界。

昭告既出，天帝又对众兵将宣令：“众将士听令。”

“臣在。”众兵将高呼。

天帝看着少司命道：“从今日起，众将士皆全力捉拿妖猫至仙界，凡对六界有功者，必有重赏。”

“臣等得令，瑾遵帝命。”

一阵喧闹过后，少司命依旧低头静站于殿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袖子里的一双手却紧紧缠在一起，微微颤抖。

衣袖里的团子感受到少司命的异样便开始躁动不安，少司命稍作镇定之后用秘语传音安抚着她：“团子，如今你的处境十分危险。以你现在的妖力堕入诛仙台必定会灰飞烟灭，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护你周全，所以如今你我只能就此别过。我会趁机将你传送到南天门外，你抓住机会赶紧逃，千万不要回头。出去之后你就顺着碧云水天一直前行就可以到达安全的地方。记住，途中有通往三界的岔路，你千万不要走错。在那里有师父的旧相识会照应你。你要跟着他好好修炼，照顾好自己。”

少司命趁着嘱咐团子的功夫，又暗自施法给团子周身布下一道庇护咒。

团子心中又急又怕，无法化形也不能出声，只能轻撞着少司命的内袖冲她表达不满。

转眼众仙已来到诛仙台，少司命站在边缘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南天门。

“小团子，你要保重。”随着守卫松懈的片刻，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影子闪过，少司命已施法将团子送了出去。

这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于是松开紧握已久的双手，从容释然地迈向诛仙台。

一道白光开启，一双美眸紧闭，诛仙台上那一抹青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的南天门外，团子出现在碧水云天的路上。

凌霄殿内天帝正用无垠镜冷眼看着诛仙台所发生的一切。

“司命，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哼。”反手狠狠地将无垠镜的幻相挥散后，天帝阴戾地看向身后的建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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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引自《山海经》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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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庭篇—三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