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死的人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傅云疏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下方,行事从来都一板一眼、克己复礼的清远宗宗主宋闻琢第一次在自家师叔祖面前失了礼数。
宋闻琢愕然抬眼,在对上傅云疏视线的那一刻又迅速垂下头,掩去眸中的震惊。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琼枝玉树一般的师叔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匪夷所思的话。
宋闻琢俯身行礼道:“师叔祖,您可是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修行之事不急于那一时半会儿,恰好最近又到了三十年一次选拔新弟子的时候,您要是愿意,不妨也来看看他们的入门考核,就当解解闷,说不定还能遇上心仪的弟子。”
即便如今已经是修真界第一大宗的掌门,宋闻琢在傅云疏这位长辈面前还是百年如一日地恭敬谦卑、礼数周全到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误。
傅云疏却盯着他头上那因俯身而分外显眼的玉冠有些出神。
这玉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他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和这玉冠有关的记忆,可惜经历的岁月实在太多,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等反应过来时,傅云疏才惊觉宋闻琢已经被他晾在这好一会儿了!
“咳——”傅云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快起来吧,入门考核我会去的。”
“是——”宋闻琢恭敬应下,心中疑虑更甚。
师叔祖出了名的深居简出,一心窝在听雪峰中潜心修炼、追求大道,自己刚才的提议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指望师叔祖能过去,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看来这次要好好准备了。
“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傅云疏道。
“刚传来的消息,北境殷家在昨日惨遭灭门,全族上下几百人无一生还。”宋闻琢语气沉重。
傅云疏手指一顿,随即又道:“殷家世代镇守在封印之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封印恐生变故。”
“师叔祖放心,我已命杜准前往北境调查殷家惨案以及加固封印,其他宗门也都派了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杜准乃清远宗七大峰主之一,擅御兽,不仅有相当于合体中期实力的本命妖兽,自己本身修为也到了洞虚大圆满,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傅云疏放下心来。
他和宋闻琢都不是什么爱闲聊的性子,说完此事后宋闻琢便告退了。
待他走后,傅云疏推开房门。
极目远眺,天边处泛出了一丝血色、云海翻腾。
遥山万叠云散,逐渐露出底下那连绵不绝的山脉。
傅云疏瞧着眼前这熟悉无比的风景,微微出神。
今日,他又再次重生了,这是他所经历的第一百世。
不记得多少年前,傅云疏只是现代世界的一个普通人,某天,一名正在追某大热修真小说的同事告诉他里面主角宗门的老祖和他同名同姓。
傅云疏当时出于好奇,回家后也找了这本小说看一下。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该老祖纯纯工具人,全文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主角拜入宗门时听别人夸赞这位老祖有多么多么厉害;第二次就是主角刚一从某秘境历练出来就听闻老祖飞升失败,丧命于雷劫之下,于是一帮人急急忙忙地赶回清远宗奔丧。
不料世事无常,当晚,他便穿越了,穿到了这本他只粗略翻过的小说之中,成为那仅出现两次的修真界第一人、怀微仙尊傅云疏。
傅云疏:“……”
第一世时,他穿来的时间特别早,原主傅云疏才刚刚拜入清远宗距离小说开篇还有上千年。
傅云疏没有改变原主人生轨迹的想法,他按部就班地拜师、修行、追求大道,心中隐隐有一种想法——只有飞升才能让他回到现代。
于是,傅云疏刻苦修炼,压缩一切能用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成为了修真界人人皆知的卷王。
就在他信心满满地迎接飞升雷劫之时,意外出现了——天雷劈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失去了全部的灵力,就这样被天雷劈死了。
更令傅云疏郁闷的是,他没死成,而是再次重生,又回到了刚穿来的时候。
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行还可以换一条路。于是,这一世,傅云疏选择成为一名炼丹师。
他又苦经钻研多年,炼制出了飞升丹,就在傅云疏以为这次绝不会再出什么差错的时候,他的丹药失效了。
傅云疏又死在了雷劫之下,然后又再一次重生了。
……
傅云疏疯狂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过就是再来一遍而已(咬牙切齿)。
第三世,他选择了炼体,历经千辛万苦,练就了天雷不坏之身,然后,和前两次一样,又在天雷劈下之时失效,再次死于雷劫。
第四世,他选择了炼器,耗尽心血炼出可以抵挡天雷的绝世法器,然后法器不出意外地在雷劫劈下之时失效了,他又死了。
转折出现在第十世,傅云疏在天雷劈下的那一刻,第一次在自己的体内发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里有一层封印,是天道设的,只要有这层封印在,他就永远无法飞升。
傅云疏是个很执拗的人,他没有放弃,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封印,试图飞升,想要打破天道的桎梏。
俗话说得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继续跌倒。
在刚刚经历的第九十九次飞升雷劫中,傅云疏甚至尝试过用现代科学打败仙法,是的,他拿出了避雷针。
然后,不出所料地死了。
傅云疏:已经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我恨天道。
失败了九十九次,纵使心有不甘,但傅云疏也感觉到疲乏了,没有那个心力去追求飞升,与其继续内耗下去,不如就此摆烂,好好享受修真界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出,傅云疏便感觉到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层阴霾似乎散去了不少。
他突然扬唇笑了起来,眼底波光微转,眼角那一颗摄人心魄的泪痣跟着微微晃动。
孤峰之上,白衣仙人迎风而立,他置身于袅袅仙雾之中,遗世独立。可此刻,随着这一笑,红霞既出,涌出金光万道倾洒在身上。
仙人落入凡尘,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期待。
既然决定了好好过日子,傅云疏便放下修炼,开始思索其他的事情。
比如刚刚宋闻琢提到的北境殷家被灭门一事,又比如现在是小说的哪个时间段。
他躺在摇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那片竹子中最笔直的一根,然后木然阖眼。
很好,什么有用的都没想起来呢。
北境殷家这事他有点印象,原书中应该是有出现过的,当然,他也就只有这点印象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傅云疏完全不知道。
还有原书,傅云疏只记得原书是一个某点龙傲天爽文,身世凄惨的主角拜入修真界第一大宗门清远宗,然后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后成功飞升,更多的他就不记得了,连主角名字都不知道。
傅云疏在心中叹气,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当时那本小说他本就只是粗略地翻了翻,再加上前面九十九世又一心沉迷于修行,对外界的任何事都不关心,宋闻琢等人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也很少来打扰他,这才弄得如今这个局面。
“罢了,有没有想起原书剧情也不是那么重要。”傅云疏安慰自己。
从始至终,怀微仙尊也就只出现了那两次,还是活在别人口中,连主角的面都没有见过,那他是否知道主角名字和原书剧情这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交集。
想通之后,傅云疏便不再纠结于此,转而思索起了另一件事,马上就到入门考核了,要不就收一两个弟子试试?他没养过徒弟呢。
数十里之外的阳屏镇,这里是距清远宗最近的可以落脚的小镇。
恰逢清远宗选拔新弟子,阳屏镇迎来了它每三十年一次的热闹时刻。镇上的街道均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所有酒楼、客栈都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阳屏县最大的酒楼之中,头发皆白的说书人“啪”得一拍惊堂木,激动道;“自昨日说那怀微仙尊当年不过弱冠之年,将将才破元婴修为,就敢只身前往万妖窟去杀那已有几百年修为、爪上沾了无数条人命的雪魂狼……”
怀微仙尊傅云疏作为如今的修真界第一人,他大大小小的所有事迹都已经传颂到了修真界的各个角落。光是这一件斩杀雪银狼之事,场内众人从小到大不知听过了多少遍,可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传来一阵喝彩声。
“好——不愧是怀微仙尊,在弱冠之年就已有如此实力。”一名少年用力地鼓着掌,眸光晶亮,眼中尽是敬仰之色,“不知道我有没有希望能拜入怀微仙尊门下。”
旁边立刻传来讥讽之声:“这太阳还没落山啊,怎么就有人做上梦了呢?怀微仙尊可从不收徒。”
少年顿时涨红了脸:“我难道不知道怀微仙尊不收徒吗,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谁都想拜入怀微仙尊门下,你刚说你不想吗?”
两人就此争吵起来,渐渐地,其余人也加入其中,吵闹声逐渐扩大。
客栈门口,一名身材瘦削、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似是被这喧闹声吵醒了,他不耐地扭了扭身子,然后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想要挪个地方继续休息。
随着小孩儿的动作,他的全貌也逐渐可以看清:
头发像鸟窝一样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上面还插着几根枯草;瘦削的身体在那破布烂衫下冻得直打哆嗦;一张小脸上也是布满脏污,唯有那双黑润润的眼睛,平静如幽潭,迷雾之下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小乞丐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清远宗,眸底晦暗不明。
怀微仙尊……
遥山万叠云散——柳永。
推推我的现耽预收:
《被野排队友听到了队内语音怎么办》
阮予安和两个朋友打巅峰,随机匹配了一名野排路人。路人队友穿着全服最贵的皮肤之一,散发浓郁的氪佬气息。
朋友A:完了氪佬脾气一般都不好,希望咱们别速了。
朋友B:恐怕不行。
朋友A疑惑:为什么?
朋友B:因为我网卡了啊!
说完,朋友B立马掉线。
朋友A发出尖锐爆鸣声:网卡你玩个鬼!
三人无奈三抱起步,中途,阮予安和朋友A欲哭无泪:
“我服了啊,估计四号要喷死我们。”
“巅峰遇上我们这种队友是真倒霉,人家确实该蛐蛐。”
谁知,话音刚落,阮予安便听到了一个低沉磁性的陌生男声:
“能过,没蛐蛐,快来接力。”
阮予安瞳孔地震,救命,怎么被野排队友听到了啊,我明明开的是组队麦!
SB冈亿天天出BUG(ToT)。
盛洵不小心把单排开成了四排,队友开局就挂机了一个,他虽然生气,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所幸另外两个队友还算靠谱,给了一个不错的三抱起步,此局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令盛洵惊奇的是,跑到一半,他却突然听到了另外两个队友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声清朗温润,甚是好听,勾得他不自觉地就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
结果却把那男生吓了一跳,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和委屈:
“你为什么听得到我们讲话?”
真可爱,盛洵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