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狼 第16章 过夜喝酒

“一点小事不碍事。”荆川轻描淡写，痛是痛了点，但自己下手知道分寸，看着吓人但只是皮肉伤，“你头晕吗？”

他这么一问，林清婉还真觉得有点头晕，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感觉走在云端一样，又好像身处海浪中心，“我闲着没事，帮你叠了衣服，你看看。”

荆川的卧室风格很简约，纯白的墙壁上只挂着一张张国荣的海报，灰色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霞光，靠墙的桌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张写满数字的纸，记录着酒吧相关事宜。

一个小时前两米大床上胡乱躺着的灰黑白三色衬衫已经被林清婉叠得整整齐齐，像训练有素的士兵等待着司令，也就是荆川的检阅。

“我没要你做这个吧。”荆川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有点不适应，而且他一贯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贴身衣物，不过这次犯他忌讳的人是林清婉，只能怪自己没事先说明。

“我一个人在家闲不住，又想帮你做点什么，所以就自作主张......”林清婉隐隐约约觉得荆川好像有点不开心，怯生生地说。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一阵眩晕涌起，下意识扶住荆川的手臂。

荆川被林清婉柔如无骨的小手传来的温度激出一身鸡皮疙瘩，“你先坐下吧，我去弄蜂蜜水，别乱晃。”

除了和对家打架，还有和兄弟之间的玩闹，荆川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温柔的触碰，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但这不安转瞬即逝，很快变成对初次喝酒的林清婉的担忧，

“我不想喝水。”林清婉坐回到沙发上，愣愣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荆川，所以他受着伤还要照顾自己？这一幕好像是封建社会地主欺压包身工。

“你想上天？”

荆川轻笑一声，递给林清婉杯温蜂蜜水，“喝了会好一点。”

原来他刚开始混夜场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照顾他，也没有人提醒他该喝什么解酒，都是一个个通宵后抱着马桶吐得出来的经验。

和他相比，林清婉幸运许多，不过她也不会像他一样需要靠喝酒谋生，荆川看着林清婉将蜂蜜水一饮而尽，自嘲地想。

好甜。

林清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五千块钱我会想办法还你，这次的人情......”她迷迷糊糊地想，这次荆川帮自己摆平这么大个麻烦，又该怎么还。

“和上次的事扯平。”荆川若无其事地接过她的话。

帮她忙是一回儿事，和她算人情又是一回儿事。荆川不想和她有太多太过分的交集，今晚收留林清婉已经是破了他的底线，他不喜欢任何人侵入生活，不喜欢任何人分享他一个人的安静。

“好。”林清婉愣了愣，“我今晚去哪里？”

外面夜色浓稠，宽阔的马路上过许久才会有一两辆车驶过，连蝉鸣声都变得稀少，一切都显示现在并不是独自离开家门的好时机。

“你明天再走吧。”荆川叹了口气，心里的底线又默默退后了一小步，“存款你总有点吧，找人合租。”

林清婉现在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从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就开始利用各种空闲时间做兼职，虽然积蓄不多，但一个月的房租还是支付的起。

“谢谢你收留我。”林清婉觉得有点心酸，没想到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帮自己的居然是只有几面之缘的荆川。“我睡哪儿？”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搞不好就要上法制节目，但林清婉没心思担心这些，或者说她足够相信荆川。

她看着荆川姣好的面容出神，真闹上法制节目说不定观众会觉得是自己占便宜呢。

林清婉虽然没有喜欢的小男生，但到底是青春期的小姑娘，对自己的外貌多多少少会在意，她也想像隔壁表演班的女生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画精致的妆容拍好看的照片。

荆川被林清婉问得一愣，就这么小个房子，一室一厅，答案还不明显吗？

“你睡沙发。”他理所当然地说，没有一点犹豫。

自己还伤着呢，搞不来怜香惜玉那套。

“行。”林清婉点点头，抬眼看了看破旧的沙发，瞬间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事，她林清婉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是21世纪能吃苦耐劳的好青年。然而，她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天真。

凌晨两点多，林清婉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恍惚间好像变成安徒生童话里的豌豆公主，浑身都不舒服，找个合适的姿势变得难于上青天。

一门之隔的荆川被林清婉发出的声音闹得睡不好，胡乱套上件衬衫，短裤，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门而出。

“你让不让人睡觉了？”

荆川皱着眉头冲林清婉说，低沉的声音染上一丝不耐烦，惊得林清婉抱住身上的毯子蜷缩成一团。

有话好好说话嘛，吼什么。荆川这段时间对林清婉过于好，让她产生一种荆川本来就很温柔的错觉，这一吼让她清醒过来，荆川可不是好惹的。

“对不起，我睡不着。”林清婉轻声说，攥紧手上的毯子，可怜巴巴地看向满脸写着烦躁的荆川。

如果对不起有用那还需要警察做什么。

荆川脑子里突然出现这么句流行语，又感叹自己的奇怪，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林清婉认识以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和从前不同。

“睡不着就不要乱动，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荆川看着黑暗中缩成一团的林清婉，极力按捺住自己的不满。

林清婉委屈地点点头，小声嘟囔，“我明天也要上课。”

不仅要上课，还要愁去哪里找空房子，和谁合租，还要对梁沁欢黎雪雪强颜欢笑。

荆川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不习惯睡沙发？”

“还好吧，就是有点.......”怎么会习惯睡沙发，林清婉腹诽道，又不敢直接说。

“去床上。”

荆川抬头看向墙上的钟，已经快到三点，再和林清婉说下去今天是彻底不用睡觉了。

要么牺牲自己柔软的床，要么牺牲自己本就不充足的睡眠，两害取其轻，荆川很快做出选择。

去.....床上？林清婉自认对荆川的信任还远远没有到可以同床共枕的程度。

他确实帮了自己大忙，但也不必以身相许吧。可是如果自己立马拒绝，他会不会被激怒，做出能上法制节目的事情。

荆川看林清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一言难尽，就猜到这丫头又想歪了，“你去床上，我睡沙发。”

能和他一起睡，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谢谢谢谢。”林清婉得了荆川的指令，抱住毯子就窜进卧室，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折腾累了，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被子上荆川的味道包围着她，让她在梦里都梦见荆川陪着她，陪着她处理林家的烂摊子。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荆川已经不见踪影。

林清婉离开时回头看了眼她此生第一次留宿的房间，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再见荆川。”

合租的事情出乎意料地进展顺利，林清婉的新室友也是市三中的学生。

许南凰是个不太爱说话，一放学就关上房门的孤僻女孩，但林清婉很喜欢这样的室友，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合租之后，黎雪雪也顺理成章地每周去到合租房听林清婉“上课”。

“林老师不接电话吗？”黎雪雪好奇地看向林清婉的手机，要是因为她在场耽误林清婉的私事，那可就不好了。

“骚扰电话。”

自从自己搬出来之后，母亲一天能给自己打十个电话，不是让自己搬回来住，而是让自己想办法筹钱。

林清婉实在不想接。

“骚扰电话就拉黑呗！”黎雪雪撇撇嘴，又凑近看了看，就是看不清屏幕，“林老师真是太温柔啦。”

对哦，拉黑就好了。

林清婉拿起手机看着备注上的“何莉”久久出神，从母亲到何莉，这十八年发生的一切都让林清婉觉得痛苦。

不对，林老师这个表情……不是骚扰电话吧？难道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打来的紧急电话？！

黎雪雪觉得不妙，又见林清婉不吱声，连忙转移话题，“林老师你看我的画！帮我指点指点吗，这可是人家的处女作！”

她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副画，献宝一般捧到林清婉面前。

画上是一对男女，女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高高的马尾上扎着天蓝的皮筋，眼睛笑成弯月。男生一身简单的白T长裤，高女生一头，冷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虽然黎雪雪画技拙劣，但林清婉还是看出这画的是荆川和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黎雪雪看到林清婉微微上扬的嘴角，确定这招实在是高。

一来学画，二来促进林老师和那个帅气男人的感情。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