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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我投敌了 第4章 生死地(四)

作者:夜雪书帷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3-25 01:54:48 来源:文学城

在此之前,谢长亭只见过冯文圣两回,一回是赵闻竹重伤时,见微真人曾请他诊治;一回便是那日,在悬济山下见过。

他曾听上善门其他弟子偷偷议论,咋舌说冯文圣收他们门主的诊金,收了整整三千上品灵石。

谢长亭习惯性地将灵石化作人间的钱币单位,一上品灵石合黄金一两,三千两黄金,能买下他家中一栋宅子了。

药修一脉,悬济宗一宗独大。听闻其宗门仓库内天材地宝无数,冯文圣做药修能把自己做成这修真界的首富,与其天性狡诈脱不开干系。

冯文圣被吓到大叫一声、跳出洞外后,不多时,又喜笑颜开地重新进来了。

谢长亭还负着气,卧在榻上不肯动弹,见冯文圣又来了,也只是道:“冯宗主请回吧,在下一介凡人,生死有命,便不劳您费心了。”

“那怎么成呢?”冯文圣喜滋滋地在他一旁坐下了,“这可是大好的……我是说,长亭小友,你且伸过手来,我替你把把脉。”

尽管对方是时轶请来的,但谢长亭未曾与悬济宗交恶,也不好拂了前辈的面子,只得将手递给对方。

冯文圣先是替他把了脉,又轻轻朝他心口送入一点灵气、探查一番。思忖片刻,他道:“小友啊,你这……伤得可不轻呐。”

“先是这外伤,你心房俱碎,须一片片接好,要三月有余。当然,若是你用上我宗特质的……咳咳。”他余光瞥见时轶背着手也进了洞,连忙刹住了话头,“然后是灵脉,这……说实在的,长亭小友,这灵脉断续,事不在人为,我亦无能为力。”

尽管谢长亭早在四年前就从师弟那里听过如出一辙的答案,可再听药修老祖亲口将这话讲出来,心底仍是一片冰凉。

冯文圣见他脸色难看,便也叹了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他魂魄有损。”

时轶在一旁接道。

谢长亭愣了愣。

魂魄有损?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三魂七魄是修士乃至凡人的精神所在,若魂魄缺失,要么长睡不起,要么精神异常,他又怎会好端端地坐在此处。

“准确来说,是你的三魂七魄都散开了,如今聚在一起,却未完全聚拢。若不是前些日子,时轶时时刻刻用灵力扯着你的魂魄,你怕是早就魂归地府了——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作的孽。”冯文圣话锋一转,“我早说了,他那无极最爱食人生魂……”

时轶很无奈:“我都教它吐出来了。只是吐得慢了些,聚了半个月才聚拢。”

谢长亭:“……”

谢长亭:“你的剑,食人魂魄?”

时轶思索片刻,认真道:“也不一定是人的。它平日里不怎么挑食,兴许是被我饿多了。”

“……”

谢长亭一阵无言。

妖族里有吞食人精魄修行的,魔族中亦有以生魂祭阵的邪术。可这天下哪有正道修士,使着一把能食人魂魄的剑?

谢长亭想着,忽然忆起许久之前,曾有传闻言,时轶之所以如此肆意妄为,不仅仅因为他性格狂傲、亦或是他师门管教无方。

而是,他的祖上,曾有……能化成人形的妖修。

妖族皆是由动物化形,骨子里便带着三分不驯,罔顾道法、大开杀戒,都是常有的事。故而修士们常常出山,降妖伏魔、平叛除乱。若此事为真,倒是能解释得通对方为何如此漠视他人性命。

只是妖族都倚仗自己法术强大,不爱像人族一样使些法器。

可若时轶为半人半妖,以剑道掩饰自己吞□□魄的本能,似乎也说的过去。

若是如此……

那他将自己囚在此处,该不会,是为了养好……再,吃了他吧?

谢长亭心中生出一阵恶寒来。

莫名被瞪了一眼的时轶:“?”

冯文圣见状,也不知道他已经浮想联翩到了吃人上,大笑道:“小友莫慌,对我悬济宗而言,此乃小事一桩!我宗有温养神魂的——”

“我要昆仑雪莲。”

时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

冯文圣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你要雪莲?”

时轶狮子大开口:“要并蒂的。”

“这这这……”冯文圣顿时气势全无,犯起难来,“不是冯某人不愿意帮你这个忙。而是这雪莲乃百草之王,实在有市无价啊!我……”

时轶抬手,示意他打住:“少不了你好处。”

“……仓库里就有,你要几朵?”

冯文圣屁颠屁颠地从无名境下来,一手还拎了个被时轶托付给自己的小姑娘,头不晕了,腿也不瘸了,御剑直奔自家后山。

时九则被师父以“我同你哥哥要过二人世界,自己一边玩去吧”为由赶出了师门,一脸的闷闷不乐。

两人走后,时轶在灵虚洞外思索了了一阵什么。

片刻后,他再度推开洞门:“谢长亭?”

洞内的人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这么紧张干什么。”时轶便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吃不吃饭?”

谢长亭:“……?”

他八岁时踏入仙门,十岁起不沾五谷。

距上次听见有人对他说“吃不吃饭”,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四年。

他怀疑地看向对方:“你……未辟谷?”

“辟了。”时轶道。

又言之凿凿道:“辟了便不能吃么?”

片刻后,时轶将盛着几个小碗的托盘放在他床头,又替他点上一盏灯。

灯盏中分明没有灯油,甚至连烛火都看不见,可透出来的光却均匀地映在整个洞府中。

谢长亭也终于得以看清对方的打扮。

时轶仍穿着那一身招摇红衣。兴许是他生着一张少年人的脸,烛火跃动在他瞳中,此刻竟也显得他神色温和、纯良无害。

似乎,不开口说话时,此人瞧上去也没那么不顺眼。

可不知为何,与半月前相比,他的脸色似乎憔悴了些许。

是如冯文圣所说,耗费灵力为自己维持生魂不散,所以……?

时轶见谢长亭打量自己,目光一转,和他对上。

“……”

谢长亭立刻佯装无事,挪开目光,打量起四周来。

“此处是无名境灵虚洞,洞里设着锁魂的法阵。”时轶也未说什么,只是解释道,“那日我怕你魂魄散了,才将你安置在此处。”

锁魂阵?

他原以为……此处暗无天日,当是他无名宗的囚牢。

谢长亭心中松动了一刹,不由得看向对方摆在桌前的餐盘。上面只是一些清粥小菜,连荤腥的影子都见不着。

望着这许久未见过的五谷吃食,他发了会怔,腹中竟然真的泛起了他修行多年来已经忘却的饥饿感。

犹豫良久,谢长亭将目光投向摆在一旁的汤匙。

“拿的动么?”见他半天没动,时轶开口道。

说着,便作势要来拿汤匙。

谢长亭连忙一把将汤匙抓过。

他缓了缓,舀起一勺清粥来。

时轶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概是想守着他吃完。

谢长亭只好顶着对方的视线,一点一点拨弄起那些吃食来。

吃了三两口,便听时轶在一旁道:“对了,你生辰几何?”

谢长亭一顿,语气已比先前缓和了些:“问这个做什么。”

“不愿说么?”时轶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起来,“不过也是。哎,八字这东西可不能同别人乱说——冯文圣那死老头,上次欠了他一根孔雀翎,组了一学堂的弟子来给我下蛊,害得我打坐时一日里摔下来七回。”

“……”

时轶话锋一转,又问:“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祖籍何处?”

打探也不知拐弯抹角。谢长亭刚要答话,却听他道:“外面都在传你死了。出这么大的事,不通传他们一声么?”

他一下顿住。

石洞内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许久,谢长亭舀了勺粥,神情不变,开口道:“我父亲曾在朝中做官,母亲是盐商之女。祖籍……在临安。”

他不知道自己忽然间要说起这个。

还是同这个将他一剑穿心的仇人讲。

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过问他身世。十六年来,师父没有,同门师兄弟亦没有。世人总说修道者,一脚踏入仙门,便应该摒弃了那不清净的凡尘俗根。

时轶的动作不易觉察地一顿。

他眯了眯眼,开口时,却是故作惊讶:“原来你不是修真人家子弟。赵著那么器重你,我当你是他什么表侄亲故呢——不过生在人间倒也好,修真界的事,他们也不会有所耳闻。”

停了停,忽然又说:“只是有些可惜。”

谢长亭下意识地:“可惜什么?”

“提不了亲。”

谢长亭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提……什么?”

“提亲啊。”时轶一本正经道,听不出半点在胡说八道的意味,“人间嫁娶要先提亲,我们修真界结道侣,自然也要让父母过目。唉,我成天这么打打杀杀的,亦无万贯家财,想必令尊令堂也瞧不上我吧。”

谢长亭:“???”

时轶沉思片刻,又道:“不过,你师父他还在闭关是吧?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我去向他——”

“啪”。

谢长亭手里的汤匙落在了小碗中,重重咳嗽起来。

“祖宗!”时轶连忙来扶,怕他咳出个三长两短来,“您慢些吃,我闭嘴了。”

这之后他便不再作妖,静悄悄地出了石洞。待谢长亭东一戳西一挑,心不在焉地扒完一碗粥,又来收走托盘。

“你大伤初愈,切忌四处走动。”

时轶说着,一手合上那石门,便不知去了何处。

谢长亭只将他的话作耳旁风。人刚一走,他立刻不装睡了,轻手轻脚地爬起床来。

坐以待毙并非是他的作风。只是眼下他腿上无力,无法四处走动,唯有先摸索着四周的物事。

左右看了一圈,他伸出手,将床头斗柜上的一面铜镜拿了下来。

铜镜下以五岳、云纹相托,镜面锃亮。翻到背面,则是一副人物画,画上是一位手提长剑、衣袂飘飘的修士,以及倒在他脚边、满身鲜血的妖魔。

谢长亭:“嗯?”

他认得这镜子。

这镜上降妖除魔的修士,正是他师父见微真人。

数年前,赵著还未被仙门百家奉为真人时,正是经此一战、名声大振。以至寻常百姓家家户户都挂着的驱邪铜镜上,最得偏爱的便是“见微真人斩妖”这一款。

可寻常的宗门的洞府中,为何要摆着百姓家才用的东西?

更何况,无名宗似乎同见微真人积怨已深,没有将仇家的招牌摆在自家的道理。

谢长亭不明所以,又将镜子翻回正面,将它放归了原处。

摆正镜面时,他出于习惯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原先是想看看自己现在落得了怎样一副狼狈模样,可目光刚一触及,霎那间便心头巨震。

——镜中的他倒还是原先的样貌,可披下来满肩满头的,却是一根根素如银雪的白发!

谢长亭吃了一惊,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又发现自己的头发分明是原本的黑色。

这镜中有古怪!

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便想要将那镜子扔出去。

可这铜镜竟然像是黏在了他手上一般,将他五指紧紧粘住,无论如何也无法脱手。

紧接着,心口便是一阵剧痛。

某种怪异的、他曾在半梦半醒中受过的感觉再度袭来,像是镜中生出了什么无形的物事,正拼了命地要将他心口中的什么东西拽出来。

该不会是……魂魄……

他眼前骤然一黑。

……

“……几时会醒?”

“一会吧。”

“老五!你方才在做什么?又想出千?”

“眼瞎吧你……”

谢长亭再度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周围吵闹异常,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闹市之中。

他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原先的床榻上。

而发出声音的人正围成一圈,坐在他方才吃过饭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堆着的却并非棋子,而是一些铜制的马钱。

桌旁围着三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个个穿一身道袍,正热火朝天地打马。除此以外,一旁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位灰衣老者,此时正拧着眉心,似乎对那三人极为不耐。

见他醒了,四人齐齐回过头来。

谢长亭吓了一跳。

这些人是何时进入洞中的,他居然一无所知。

“小友啊,你醒了。”那紫衣的老者笑眯眯道。

谢长亭谨慎地打量了四人一眼:“前辈是……?”

“吓着了吧?”另一位黄衣老者抚须笑道,“先说好,我们可没有趁你不注意偷溜进来啊。”

“我是老五,那紫衣服的是老三,黄衣服的是老二。”白衣老者一一介绍道,“还有那边那位,脸色很臭的,那是我们宗主。”

宗主?

无名境内的宗主,自然是无名宗的宗主。

这莫非便是时轶的师父?

至于其他几位,或许便是他口中的几位师叔。

老二道:“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碰巧过来看看而已。”

“是啊,小友。平日里我们都不往外跑的。时轶那臭小子,嘁,我们才不屑于看他一眼。”老三接话道,“今日你我相见,当属一段缘分。”

谢长亭一听到“缘”字,立时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老二把白胡子绕在食指上打了个卷,接着便幽幽叹气道:“毕竟我们无名宗已经二十年没有新弟子了。”

谢长亭:“……”

二十年?

可他分明记得时轶的那位“关门弟子”时九,也不过**岁的模样。

老五也道:“小友啊,说到此事,你意下如何?我、我看你与我们实在有缘,不如……就入我们无名宗来吧?”

老三热泪盈眶:“你能入我们宗门,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老二更是已经开始畅享:“若是我还能收弟子就好了。那时我见了你,必定要让你拜入我门下。”

老五:“那肯定是拜入我门下!”

老三:“你俩吵什么吵?明明是来我门下!”

老五冷笑一声:“就凭你?四十七年才入元婴,你面前这位小友,二十四岁就已化神了!你也好意思!”

老三:“你!”

三人吹胡子瞪眼,顿时间唇枪舌战起来。灵虚洞内一片聒噪,活像农夫赶了一群鸭子过路。

谢长亭不由得头疼起来。

……他好像知道时轶那个性子是跟谁学来的了。

“诸位前辈。”他开口道。

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转头,满目期盼地看着他。

谢长亭无声地叹了口气。

“长亭谢过前辈们一片好意。”他道,“只是我已有师门了。”

那三人先是静了一静。

“这有什么?”老五却是不以为意道,“小友,难不成你还想回你原先的师门去么?”

谢长亭愣了愣。

这一问,真真切切地将他问住了。

“是啊小友。”老三附和道,“我们无名宗钟灵毓秀,不比你们上善门差,不信你看——”

他扬手一挥,石壁忽然四散崩裂,显露出洞外的景象来。

谢长亭先前从未听说过“无名境”,本以为它该是一处荒凉地。可放眼望去,竟是琼台兰阁,凤阙银桥。白玉石阶上是暖风吹落的一树银花,飘飘彩云托着光芒万丈的满轮圆日。

他一时间看花了眼,恍惚心道,他这还是在人间么?人间何来此等仙境?

“不仅风景好,人也……还不错。”老二已经将胡子弄成了羊毛卷,分外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生硬道,“对了小友,你觉得,时轶他怎么样?”

谢长亭一下从仙境中抽回视线:“?”

老三在一旁咳了两声:“那个,我们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你。”

老五附和道:“这臭小子,平日见了我们几个都爱搭不理的,还没看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老二也是黯然神伤:“他从小便不爱与人打交道。我们还……咳咳,我们还在宗门时,便很是忧心他的终身大事。哎,你可是我见过脾气最乖人最好看的孩子了……”

谢长亭听得心里直发怵。

几位前辈……大约是误会了些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得老五叹息一声,道:“其实,小友,我也知道你不肯留下的原因。”

“并非是我故意偷听你们对话,只是这洞内洞外的一言一语,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那药修来时,说……说是那臭小子横刀夺爱,将你与你心爱之人拆散……”

谢长亭:“……”

谢长亭:“不、不是的,前辈。”

老五摆了摆手:“唉,我知你心善,你也不必为他开脱了。这么多年,他干出的混账事难道还少了?我还听说,你险些死在他剑下……”

老三却反驳他:“老五,话可别这么说!时轶他无心伤人,况且他后来立刻便为小友他改——唔!”

老二站起身来,一把捂住了老三的嘴。

他朝谢长亭笑笑,道:“小友,先前我们说的都是些玩笑话。是去是留,当由你自己定夺。”

这黄衣的老者伸出手来,在空中轻点两下:“若是你想知晓你宗门近况——”

只见一片虚景自他指尖展开,缓缓铺在谢长亭眼前。

一列人马停在画面中的山脚下,个个着一身素缟。为首的两人抬着一具木棺,缓慢走上石阶。

身后跟着一人,乌发白帽,手捧灵位。

他跌跌撞撞地踏上一节石阶,又停住脚步,浑身颤抖,似是站立不稳。

接着,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四下皆惊。

有人慌忙去扶他,他却将他们一一推开,兀自跪着,珍而重之地捧着灵位,于石阶上叩首。

再起身。

再跪,再叩。

——好似要将这万节长阶一一叩完。

只一眼,谢长亭便认出他背影。毕竟他们曾日夜相对,云间共游。

除却他师兄赵识君外,还能是何人?

谢长亭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可霎那间,无极穿心而过的刺痛又闪回在他脑海中,和他师兄那张温柔至极、也陌生至极的面庞。

他好似在哭,可嘴角又分明弯弯翘起,说若是为我去死,可会有怨言么?

“诸位前辈……你们误会了。”

许久,谢长亭开口道。

“我并非因为想要再回师门而拒绝诸位。恰巧相反,我此后或许都不会再踏入上善门半步,就当谢长亭此人已死。至于,所谓故人……”他顿了顿,合眼轻声道,“也不必再见了。”

长亭:谢谢你们把我风光大葬,我还没死呢

另外,打马是一种古代的博戏,可能类似于大富翁 飞行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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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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