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曦死了。
一个没有灵力的凡胎肉/体,从万里高空坠下,本就绝无半点生机,他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这个消息对于霓霞仙尊来说,真可说是喜出望外。
她还在烦恼应该如何用计拖住戒律堂,不让他们去追杀越昭昭,不想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冯曦还没来得及禀报就死了,唯一知情的就只剩下她自己。
真相还不由她搓扁揉圆?
因此戒律堂的堂主,也就是冯曦的师尊冷正仙尊来询问的时候,她随便扯了个谎,只把戒律堂三个弟子的死推到了魔界头上,半句不提他们遇到越昭昭的事。
反正他们总不能跟魔界对质。
“真是欺人太甚!”冷正仙尊是个暴脾气,当下就拍板起来,要与魔界把账算一算。
霓霞仙尊假意安慰道:“师兄说得是,魔界如此作恶多端,便是万死也难偿还,这次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非常清楚,仙魔两界积怨颇深,岂是谁放两句狠话就能理清的,这些年他们作为正道的表率,也没少和魔道们作对,几个小小弟子而已,冷正仙尊顶多派几个人出去追查,难不成还真能挑起大战?
而这,正是她所要的结果。
他大可以派出人手去追这个子虚乌有的敌手,如此一来,必定不会再分心给越昭昭,自己才可以趁机细细筹谋。
只是这一次,她必须派自己的亲信去了。
等送走了冷正仙尊,霓霞仙尊略一思索,便去了宫羽院,想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不过,她吃了个闭门羹。
“师姐说她今日乏得很,所以早早睡下了。”小童解释道。“仙尊要不明日再来?”
霓霞仙尊看了看黑漆漆的窗棂,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把林婉音接回来,她来此十次有九次都见不到人,不是体弱不能见风,就是正在休息不便打扰,她这个为娘的,总不能强行去闯女儿的门,最后总是无奈离开。
她也知道,婉音是故意避着她。
她生下婉音之后,因为深知其身体病弱,连丝毫灵气都无法承受,所以一直将她寄养在凡间一户农家。如此过了八年,直到婉音展露出惊人的天赋后,她才着人将其接了回来。
其实,她是被逼无奈。
可在婉音眼里,她就是个突然出现,把自己从父母身边夺走的坏人,即便证明了两人的血缘,也不过是变成了抛弃自己,发现自己有用后又变脸的冷血小人。
这些年里,婉音甚至没有喊她一句娘。
可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期待。
只要把婉音的身体治好了,那么迟早,对方会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她这么多年的耕耘,全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自己的女儿堂堂正正做一名修士。
只要能把越昭昭找回来,一切还有转机。
霓霞仙尊想到这里,道:“我知道了,你且小心伺候着,婉音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或是有人欺负她,只管告诉我。若是她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小童恭敬道:“是,仙尊。”
霓霞仙尊这才点点头,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小童才回到林婉音门前,道:“师姐,仙尊走了。”
里面传出林婉音懒懒的应答:“嗯。”
过了一阵她又道:“你帮我给二师兄送一样东西去。”
霓霞仙尊出了院子,盘算一阵,她共有五名亲传弟子,其中大弟子正在闭关,三弟子外出未归,四弟子是越昭昭,五弟子就是林婉音,算来算去,只有二弟子杜流芳可当大任。
她将人召来,细细说了一遍冯曦当晚的遭遇,并嘱托他一定要小心那个高手,最后再三强调,一定要将越昭昭全须全尾带回来,最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不动手最好不要动手。
如果实在做不到,至少也要保住她的躯干,特别是不能伤了丹田。
杜流芳虽不懂她为何这么吩咐,但他身为弟子,不好过多追问,除非违背道心,否则他对师尊的命令绝无二话。
“这差使怕是需要不少时日,我给你路上准备了些盘缠,你拿好,不够了再和为师说。”霓霞仙尊将一只乾坤袋塞进他手里,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要把越昭昭带回来,她对为师很重要。”
杜流芳推辞道:“师尊,我怎么能收你的灵石?”
“拿着吧,这是为师的一片心意。”
杜流芳接过袋子,道:“谢师尊。”
他本要就此出发,谁知却在议事堂外遇到了林婉音的小童。
小童交给他一块小巧的玉佩,道:“这是师姐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显示越昭昭的位置。”
杜流芳将玉佩托在手上看去,只见它通身晶莹透亮,里面单有一点朱红色的印记,正缓慢地移动着,看方位应该是东南方。
他认出这是少见的,用血契为基制成的高阶法器,里面这一点红色是目标的血液,不管目标走到哪里,这个点都会朝着她流动。
小师妹说这显示的是四师妹的位置,也就是说,里面是她的血?
可小师妹怎么会有这个?
要知道修士的发肤血液,全都是非常重要的绝密资源,若是被有心人得去了,说不准会借邪术对自己不利,四师妹有时是有些讨人嫌,可偷偷藏了别人血液制成玉佩的小师妹,可能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天真浪漫。
这些想法说出来长,其实在他想来不过一瞬,杜流芳把心头疑虑压下,当下道:“替我谢谢小师妹,帮大忙了。”
“二师兄一路辛苦。”小童道。
杜流芳点点头,抽出剑来御风而去。
飞出几里,他回头看去,只见那小童站在黑暗里,手上提着一盏幽红的灯笼,还站在原地对他露笑。
他不由紧了紧衣服,觉得这主仆俩都有些古怪,犹豫半晌,他还是将玉佩丢进乾坤袋里,不打算用这种阴邪的东西。
没关系,师尊给的信息已经够多,接下来便是只靠他自己追踪的本事,也不愁把人找出来。
而此时的越昭昭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她只犯愁一件事。
因为赶路辛苦,又背着人,她感觉两人身体接触到的部分出了薄汗,黏糊糊湿答答,十分不爽利。
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凝玉腹部有伤,才刚包好不能沾水,特别是这种带有盐分的汗水,接触到伤口恐怕会加重感染。
“那个……”越昭昭将人放下来道。“要不,我们歇会,把汗晾干了再走?”
凝玉不置可否。
可越昭昭知道,晾干虽然是好办法,但再背起来又会出汗,她总不能走走停停来回折腾,就算她没异议,凝玉也会因为麻烦给她一刀。
怎么办,深山老林里也没轿子,就算有轿子也没人手,她总不能让凝玉骑她脖子上。
还是现实好,哪怕有辆电车呢。
半晌,越昭昭突然福至心灵。
对了,不能背,她还不能抱吗?
抱着总不会出问题了。
她小心翼翼提出了这个想法。
“抱?”凝玉面无表情道。“怎么抱?”
“就是——”越昭昭不知这个时代是怎么称呼公主抱的,踌躇半晌,她直接半跪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坐上来,我用行动告诉你。”
凝玉看了看她的腿,又看了看她热切的笑脸,道:“无耻。”
越昭昭:“……”
好说歹说,她才让凝玉相信,公主抱并非是全程坐她腿上的,这只不过是让她更稳当地抱起来的一个步骤。
“你坐我腿上我怎么赶路呢,对吧?”
凝玉扫视她一通,道:“也是。”
说着,便坐了下来。
实话说,凝玉并不轻。
她好歹是个正常体型的姑娘,就算是比越昭昭娇小些,但该有的重量一点不少,往腿上这么一坐,越昭昭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轻轻往下一沉。
幸好,她从小就吃各种补药,就算是三分的根骨,也养成七分了,又加上多年修道,这点重量不过小菜一碟。
两手分别从对方的后腰和腿弯穿过去,略一用力,越昭昭就轻易把人抱了起来,只因还嫌不稳,她轻轻颠了颠,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合。
结果就是这么一颠,凝玉差点失去平衡,本能地用双臂环住了她的脖子。
清浅的呼吸,也随之扑了上来。
喷在越昭昭的脖间,略有些痒。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结果就感觉自己的侧脸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擦了过去。
稍纵即逝,短得让她怀疑是错觉。
正要抬头说话的凝玉被动地亲了一下越昭昭的侧脸,顿时失了声。
她本该怒骂,或者威胁,可看到恍若未觉的越昭昭,她又觉得那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对方都没发现,自己先道出来,岂不就等同于她想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算了,又有什么要紧。
不过是意外擦了一下。
凝玉的身体随着越昭昭奔跑的动作晃来晃去,眼睛也缓缓失了神——可是,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亲什么人。
她抬头看去,越昭昭的脸近在眼前,两人离得那样近,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人,她只要挺直些身子,就可以把唇送到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去。
凝玉:哈,咬一口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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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