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翩翩说完这句,忽然感觉胸口一烫,小书虚弱的声音传到他识海里:“翩翩,不要……”
小书的话戛然而止,被小册子热的发烫的感觉也骤然消失。
不要什么?
路翩翩用心音疑惑的追问,小书却没有再回答他,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一道阴冷的风猛然袭向路翩翩的面门,眼前的敌人不容许路翩翩再分神。
他收招,空中的剑重回到他手里,持剑而上,一道剑诀飞快的劈向敌人,被避了开来,剑诀落在洞壁上,攻击震的整个河洞都在响。
“哪来的臭修士!不知道坏人姻缘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吗!”
桓长明声若游丝:“仙君,我是被逼的,我会被他杀死的……”
“别怕。”
路翩翩审视着敌人的外貌,一手劈下剑诀,“眼瞳浑浊呈衰势,印堂发紫游离于阴阳之间,气息阴冷如死尸……我见过邪修,他们当中有好的也有坏的,但如你一般,靠吸取年轻女子的精气和寿元来延长自己命数的,一定不会好。”
这邪修被路翩翩一眼看穿,气急反笑,拿出几分鱼死网破的气势来,“即便如此,你奈我何?”
“不如何。”手起剑落,剑诀在空中变幻成剑阵,耀目的青光让邪修睁不开眼。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在此刻如裁决邪魔的神祗一般空灵飘渺,“当诛罢了。”
这邪修寿元将至,靠着吸取普通人的寿元精气转嫁到自己身上,才得以苟延残喘,早就是强弩之末,眼下遇到这般强悍的剑修,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剑阵如同枷锁攻的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何苦将我逼到死路?”
“你们仙修不都是讲究的慈悲为怀,济世救人吗?!”
路翩翩背过身,走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新娘子,“我佛让在下转告你,你不配他救。”
桓长明愣愣的望着向他徐步走来的人,和被人仿佛一个手指头就能轻易捏死的他相比,他实在太强大,衬托的他好似一只卑微羸弱的蝼蚁。
路翩翩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手伸向他腰间时又顿了一下,“姑娘,我可以抱你吗?”
桓长明缓慢的点了一下头。
“冒犯了。”
得到姑娘的准许,路翩翩正要把对方抱起来,那股无形的力量又突然把桓长明拖回了邪修的面前,邪修恶狠狠的掐住桓长明的脖子,威胁路翩翩,“我佛有没有说过,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路翩翩猛地转身,新娘子因为被掐着喉,被迫抬高了下巴,让路翩翩看清了他的样貌,是那个好看的异族姑娘。
路翩翩愣了下,蹙眉道:“别再造杀戮了。”
邪修用另一只手在桓长明的脸上轻佻的摸了一把,正要说话被路翩翩忽然一吼:“说话就说话,对姑娘家放尊重点!”
邪修碍于他的修为收回了手,咬牙道:“放我走,我饶她一命,不然我就让她给我陪葬!”
桓长明被掐住咽喉发不出声音,只能用一双眼求救的看向路翩翩,生怕对方放任他死在这邪修手里。
路翩翩被他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的心软,把剑收进了剑鞘里,“好,我让你走。”
师姐和师弟还在外面,出了这个洞他也活不了。
邪修得逞的大笑,一边挟持着桓长明一边退出河洞。
路翩翩在脚底覆了灵力,走在水面上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跟着他。
直到感觉到一丝光亮,邪修大喜,迫不及待的要跑出去。
“翩翩,里面情况怎么样?”
路翩翩一听曲素柔的声音暗道不好,那邪修果然气急败坏,“你阴我!”
路翩翩理直气壮:“你也没问我带了几个人啊。”
一个剑修就能将他碾压,现在竟然还有同伴。
他心知今日自己大限将至,索性让这些人一起给他陪葬,“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别活!”
他松开桓长明,两掌拍向自己的丹田处,身体隐约出现裂痕,散发出诡异的紫光。
路翩翩心知他要自爆,火速召剑踩上,在桓长明落水之前接过对方一把抱起,飞快御剑逃离洞中,“师姐师弟别进来,有人要自爆!”
“路翩翩你做了什么坏事怎么把人逼自爆了!”
路翩翩无力解释,邪修还在身后紧追不舍,“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大,路翩翩担心怀里的姑娘害怕,低头一看,发现对方果然害怕的面色苍白。
他将对方抱的更紧了几分,安慰道:“别怕,我答应了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桓长明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这双眼里找到足以令他信服的证据。
一声爆裂巨响响彻整个河洞,桓长明被动静震晕了过去,心里最后一个念头,只要不死在不见天日的洞里就好。
路翩翩在河洞坍塌的前一刻,抱着新娘子飞了出来。
“师姐,快救人!”
曲素柔的医术自小得曲拂衣真传,御剑飞到了路翩翩面前,用灵力查看他怀里新娘的状况,蹙眉道:“手筋脚筋全断了,身上还有很多流血的伤,快要不行了。”
“没救了吗?她年纪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没命啊师姐!”
曲素柔使了一道术法护住了桓长明的心脉,“我眼下手里没带丹药,要救她得马上启程回宗门。”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宗门!”
“仙人,你们怎么把我们祭祀先祖的河洞给炸了!”被救上岸的村民们瞧见了河洞被毁的景象,叫苦连连,“这可是要我们遭天谴啊……”
路翩翩看向桓钧天,“师弟你留下来向他们解释几句吧。”
“师兄在洞中遇到了什么?”
路翩翩简略道:“是个大限将至的邪修,吸了年轻女子的精气和寿元才活下去,现在已经自爆死了。”
“我明白了,我会留下来解释。”桓钧天知道那新娘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师兄师姐你们先回宗门救人,我随后就回。”
“好。”
回到宗门后,路翩翩把新娘子抱进了自己的房里,随后就被曲素柔赶了出去,“这小娘子情况不妙,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来打扰我。”
“好,我在外面替你护法师姐……”
路翩翩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守了大半夜,曲素柔才开门出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路翩翩看她脸色有点白,想必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师姐你辛苦了,赶快去休息吧。”
曲素柔却摇了摇头,“那小娘子是个**凡胎,我估摸着半夜会发热,熬不过去可能又得一命呜呼了,我得守着她。”
路翩翩心疼自家师姐,“我知道发热该怎么处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先去休息。”
曲素柔知道路翩翩的医术几斤几两,但她为了把那小娘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确实耗费了不少心神,思虑的片刻后,道:“那我先去躺一会儿,要是她半夜情况不对,你应付不了就马上来叫我。”
“行。”
曲素柔走后,路翩翩进到了自己的房间,拖了把椅子到床边坐着,做好了守夜的打算。
床上昏迷的人睡的很不踏实,眉心紧紧的蹙在一处,像是被噩梦缠身。
路翩翩还记得在枫树下见到她时,虽然清瘦人却是好好的,如今不仅差点丢了性命,就连脸也被毁了,心知她在那河洞里不知受到了邪修多少残忍的虐待,梦里说不定都是那些煎熬的场景。
他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盒安神香点上,以灵力催动香气汇入对方经脉之间,片刻后,见对方眉心平复,这才收手。
不出曲素柔所料,这姑娘夜里果然又发起了热。
还好路翩翩早有准备,先是用灵力给对方散了些热气,后又打了水来,沾湿了帕子拧干。
姑娘额前的发丝有些乱,路翩翩顿了顿,还是伸手替对方撩开了挡住额头的发丝,小声道:“冒犯了。”
他这一夜来回给对方换了十多次帕子,直到天色将明,曲素柔睡醒了来看对方的伤势,拿出从房里带来的伤药,“她没事了,你守了她整夜,去桓三屋里打个盹吧。”
路翩翩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又看见曲素柔正在掀姑娘的衣服打算上药,立刻背过了身,“师姐,我先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正要关门,便听见曲素柔尖叫道:“你咬我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师姐?”
路翩翩调转回去,曲素柔拧着眉捂着自己的左手,药粉撒了一地,“路翩翩,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解决,老娘不伺候了!”
曲素柔把左手亮给他看,上面赫然有一圈鲜红的牙印,还有见血的趋势,“我看她身上脏了就帮她把外衣脱了,发现她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就准备给她上药,结果她就突然醒了,差点把我的肉都要咬下来了!”
路翩翩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姑娘,虽说是一脸病容,但望着他们的眼睛里却满是警惕之色。
路翩翩对曲素柔说:“师姐我先带你去上药。”
“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不过她我是不会再伺候了!”
“好,好。”
曲素柔知道路翩翩那副和善的脾性,走之前不忘大声提醒他:“你自己长个心眼,别像我一样又被咬了!”
房间里就只身下路翩翩和桓长明两人,路翩翩把掉在地染了血迹的新娘服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害怕?”
他抬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脸上的警惕和戒备没有丝毫减退。
路翩翩便继续说:“刚才的人是我师姐,她不是坏人,她只是想帮你。还有……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把你从河洞里带出来的人是……”
“是你。”桓长明沙哑着嗓音开口:“我记得。”
不仅救了他,还在他床前守了他一夜。
路翩翩挠了挠脸,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在那个河洞里受了伤,醒来看见素未谋面的人会起警惕心也很正常。但是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身上还有些没处理的伤,我师姐她只是想给你上药。”
他误以为桓长明身上的伤是在河洞里造成的,桓长明心思稍转,没有解释这个误会,“长明自知身体丑陋,不想污了仙君和仙子的眼。”
路翩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她不愿别人触碰和看见她身上的伤疤,想来也是不愿回忆起那段令她痛苦的记忆。
思及此,路翩翩对她起了怜惜之情的同时也有些自责,若他当时能够早些去那山洞,说不定对方便不会遭此大罪。
他施展灵力,注入桓长明的身体,“长明姑娘,上药是为了让你的伤口好的快些,但你若不愿意也没事。我会用灵力替你疗伤的,只不过速度会慢些。”
路翩翩的灵力和那日出现在山洞时的一样,温和又耀目,让桓长明感觉自己身上的那些鞭伤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所治愈,剧痛得到缓解。
他悄无声息的审视着路翩翩的眼睛,这双眼里的神色纯粹透亮,对他笑道:“我姓路,名少言,长明姑娘不要再叫我仙君了。”
眼神澄明的仙君,不光救了他,还对他起了怜惜之心。
桓长明垂下眼帘,再抬眸时,墨蓝幽深的瞳孔中带上了一丝柔和,“好。”
明晚九点,不见不散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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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