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荒山秘境。
伍雪卉不慎与师门走散,独身闯入赤岩谷内。赤岩谷火山众多天气炎热异常,常年无雨。
在躲过一波火餃兽的袭击后,伍雪卉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歇脚。
岩石列成了两瓣,夹缝深处长了一棵灰蒙蒙的草。
能在这种干裂的土地上生长实属不易,每次火山爆发洒落的火山灰居然没被把这棵小草烫死,也算是个奇迹。
伍雪卉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葫芦,从石缝倒水下去,想人为地给这棵狭路相逢的小草洗个澡。
草叶上厚厚的火山灰被洗净,小草细长发黄的叶片挂着水珠暴露了它原本的模样。
根部发红,叶片带刺,长于火山附近,这不就是赤焰草吗?
这在市面上可是有市无价的。伍雪卉露齿一笑,她的剑上次与人打斗裂了一条缝,一直没钱修复,这下好了,钱来了。
她从储物戒内拿出一本百草要记,细看一遍摘赤焰草的要点,这才小心翼翼操纵木系法术挖掘赤焰草。
才挖到一半,伍雪卉明显感觉到有人正往她的方向而来。
果不其然,片刻后,她的死对头,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挖草的时候来。
这草长在地上,还未完全被挖起来,那就不属于任何人。
那属于谁呢?
打一架就知道了。
伍雪卉直接拔剑二话不说就向江晗冲了过去。
就如同以往每一次那样。
伍雪卉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是在她发现宝物的关键时刻,江晗后脚就跟来了,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伍雪卉打得心头火气,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江晗脑袋打破了。
修仙之人流血流泪都是常态,伍雪卉并不愧疚。
只是,被打破脑袋的江晗身形晃了晃,噗通一下倒在了砂石地上,把脑袋上的口子磕得更大了。
这……
这是碰瓷吧。
伍雪卉拔了草转身就走。
走开了好远,一直到看不见江晗这才停下脚步。
她站定,想了想,叹了口气飞速朝着原来的方向御剑奔去。
一只噬火狮闻着鲜美的血腥味来到巨石旁,它舔了舔嘴唇,黏腻的口水顺着唇边落在江晗衣襟上,狰狞的獠牙朝着青年脆弱的脖颈咬去……
下一刻,利齿还未刺破皮肤便被一道法术齐根打断。
噬火狮发出怒吼,在看见伍雪卉那一刹,凶恶的吼声立刻变成了喵呜喵呜,它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伍雪卉也赶到了江晗身旁。
看到脖颈上完好的皮肤,伍雪卉松了一口气。
虽说江晗每次都要跟她抢夺宝物。可实际上江晗每次都抢不过她,还被她打得浑身是伤。
仔细想想,江晗似乎是一件宝物都没从她手里抢走过。反而她有几次光明正大地从江晗手里抢了几件秘宝。
得饶人处且饶人。
伍雪卉反手一拎,把江晗扔到剑上。
说实话,她挺喜欢跟江晗打架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必须匹配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在伍雪卉眼里,江晗就是这个对手。
宗门里的人都尊她一声大师姐,修为比不上她也就罢了,问题是每次比试后她们还要向她请教剑术问题,询问她刚刚比试中自己哪些点做得不好。
本来纯粹的战斗,却像是她单方面教学。
她因此不喜与师弟师妹比试。
被像个麻袋一样扔出去的青年嘴里泄出一声闷哼。
“阿卉。”江晗从巨大的剑上爬起来,眼神迷茫。
伍雪卉捏紧衣袖,心下懊恼,怎么醒了,她的剑不在手上在他身下,若是他恼怒抢了她的剑,没有剑在身她如何是他的对手。
咦?
他刚刚说什么?
阿……卉?
伍雪卉咻地施展法术,将剑从江晗身下抽离。
她长吁一口气,这下不怕被江晗把剑抢走了。
她抬眼朝江晗望去。
江晗咚地掉在地上,膝盖磕到岩石,眼眶瞬间挤满了晶莹的泪珠。
伍雪卉:“???”
碰瓷还没完了?
江晗生了一副杏眼,脑子没坏前,他的眼神向来都是冰冷专注的。
此时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眼里夺眶而出,神情委屈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伍雪卉听见江晗带着哭腔的口音问道,“阿卉,我们这是在哪啊?”
伍雪卉眉心一跳,心底打鼓,他该不会被我打傻了吧?
“阿卉,我腿受伤了,站不起来。”
江晗见她不说话,皱眉又补了一句,随后伸出手臂,一副需要人搀扶的柔弱模样。
脚伤?刚刚她是伤到了他的腿,可那明明是小伤,躺两天自己就痊愈了,怎么可能站不起来。
伍雪卉伸出剑鞘,“你扶着它起来。”
江晗没说什么,只是扶着剑鞘的身体一晃,踉跄两步眼见着就要倒下,伍雪卉条件反射拉了一把,江晗顺势而为靠在伍雪卉怀里。
伍雪卉:“???”
伍雪卉:“!!!”
咚。
江晗的膝盖又磕到了地上,他的杏眼眼尾染红,眼见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伍雪卉推人的手悬在半空。
啊,不是。
她没用力啊。
江晗:“阿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伍雪卉震惊地看着江晗,无语道,“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江晗跌落在地的身形一晃,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死死地盯住伍雪卉,用颤抖的声线哆哆嗦嗦地说道,“好,如此这般那我这就回到醉欢楼重新挂牌卖艺,省得阿卉你看了厌烦。”
“阿卉你不要我,我也没处可去,不如在醉欢楼老死,死了还有一卷草席把我埋了。”
伍雪卉听得耳膜生疼。
醉欢楼?挂牌?他要气死她不成?
“不许去。”伍雪卉揉了揉脑袋,“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江晗见伍雪卉终于开口跟他说话,苍白的脸色好了些,语气仍然倔强,“阿卉把我从醉欢楼里赎出来,现在阿卉不要我,我没有去处,自然要回到醉欢楼。”
“我把你从醉欢楼赎出来?”伍雪卉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是啊。那天晚上,在醉欢楼,你说我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还说我不该留在那种地方,你将我赎了出来,说要一辈子疼我。”说到最后,江晗声音越来越低,“阿卉,我身上疼。我们先回家吧。”
伍雪卉蹲到江晗身边,心情复杂,她就轻轻地打了一剑,人怎么就净说胡话了呢?
江晗看近在咫尺的人,伸开手,要环抱住伍雪卉,伍雪卉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出声,“别动。”
伸出的手僵住,江晗垂下眼,缓缓将手收回去。
“看着也不严重啊。”伍雪卉剥开江晗头上的头发,仔细瞧他脑袋上的伤,只是稍微肿了点,破了个小口子,按理说不应该会打坏脑子呀。
伍雪卉轻轻按了按肿块,“疼吗?”
“疼。”江晗抿住唇,闻着靠近的清冽松香味,嘴角微微上翘。
江晗:“阿卉带我回家上药吧。”
伍雪卉嘴角抽搐。
难道是这个秘境有诡异之处,才让江晗变成了这样。
伍雪卉当即决定带江晗离开秘境。
伍雪卉托住江晗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江晗挂在腰间的剑。
“你还记得它吗?”伍雪卉指着江晗的本命剑问。
一个剑修什么都可以忘记,但他的剑却不可以忘。这是师父在她入门第一天说的话,她一直牢牢记在心中。
“记得。”江晗眼神温柔地望向伍雪卉,眼底仿佛有星星冒出。
伍雪卉眼睛一亮,师父诚不欺我,她眸光闪闪,期待地瞧着江晗,示意他继续说。
“这是阿卉送我的定情信物,阿卉说,如果有人欺负我,就让我用这把剑劈了欺负我的人。”
“我当时笑道我哪里会用剑,阿卉还温柔地对我说,不会正好,这样就可以手把手亲自教我了。”
“说起来,我跟阿卉还扮演了一阵师徒,阿卉总是喜欢逼着我叫,叫阿卉师尊。”
伍雪卉耳根涨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说过这些话?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闭嘴。”伍雪卉脖子染上一层绯色,语气凶巴巴道。
江晗依旧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扯住伍雪卉的衣袖,眸光里星星点点全是爱意。
伍雪卉被江晗的眸色烫了一下,她把江晗扯她衣袖的手扒开。
宗里有挺多治疗脑子的丹药,先把人带回宗里治好再算账。
伍雪卉把江晗带回自己的小院。她的小院一共有三间房,她将江晗安排在她卧室隔壁的房间。
等她从医谷拿药回来,却发现江晗已经不在房里。
人呢?
伍雪卉耳朵一动,她走出房间,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江晗立在窗边,垂眼看窗边的一盆盆栽,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听见声响,江晗转过身,声音粘人,“阿卉,你去哪了?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