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玉被温祉与搀扶,两人脸上都扯出和善的笑容,兄友妹恭。
云蘅面上的冷厉神情消散许多,忽然见到丘欢站在不远处,两指夹住一张黄符,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种可不是一般的鬼灵咒术,居然能招来真正的鬼,莫非是真正的邪术?”
丘欢脸上的恶意没有遮掩,但周围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按部就班,该离场的离场,该看戏的看戏,但看的,是谢听玉和温祉与之间莫名其妙发生冲突的戏码。
云蘅抬手挥袖,一道灵气飞镖射去。
渡劫大能出手,丘欢没有丝毫躲避的机会,手中黄符被瞬间击碎灰飞烟灭。
他的手也被余波震伤,两指血肉模糊。
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丘欢的脸色煞白,他不知道刚才怎么了,不复之前的理智,像是被强行降智,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野兽。
居然敢在云蘅面前公然挑衅。
这是为何?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丘欢的心中浮现出无数疑问,此时的谢听玉微微垂下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想起了左子澄之前说的,谢初漾天资卓越,最后被父母亲手格杀。
而在谢初漾死后,她的父母双双进阶,突破桎梏。
莫非是,命格相斥,此消彼长?
这就说得通了,一对父母为什么会没有证据格杀亲生女儿,为何女儿死后父母没有伤心反而进阶迈入更高境界。
温祉与在一旁注意到谢听玉的神色,看似平静的眉眼间显露出杀意来。
温祉与很熟悉这种眼神,这是谢听玉常落到他身上的杀气腾腾的眼神。
她想杀谁呢?
为何此时没有心声?
温祉与此时居然对谢听玉的秘密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他扬起唇角,带着蛊惑的声线俯身。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耳边。
“师妹在想什么?杀我吗?”
谢听玉极度反常的没有怼他,而是直接动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力道不重,但温祉与瞬间愣住。
剩下的话音也吞没在咽喉。
温祉与的喉结滚动,一双眼睛中带着看不透的晦暗神色,扶住谢听玉的手突然攥紧。
谢听玉吃痛回过神来,她蜷缩手指,不知为何自己居然没有控制住对温祉与的恶意。
这般直接展露在外,显然不够礼貌,不够高冷傲娇。
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谢听玉停住脚步,满脸愧疚之色。
“抱歉,我只是看见你的脸上有一只小虫子才拍下的,实在没忍住。”
温祉与的眼神依旧阴寒,不过片刻时间,他笑起来。
“无碍,师妹果然是关心我至极。”
“不过一只虫子,我从不会看在眼里,它怎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的?”
谢听玉无语,扭头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你是不是差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说这种话,谁给你的脸的?’
‘你靠什么灭世?靠厚如城墙的脸皮吗?’
在心中一阵输出,谢听玉只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而默默听完了谢听玉吐槽的温祉与一反常态,眉开眼笑。
灭世啊,谁告诉的她我要灭世呢?
师尊吗?
谢听玉不知道温祉与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人脑袋有些问题。
脑回路清奇。
谢听玉没有受伤的手捂住额头,“我头疼师兄,我们快点走吧。”
‘丘欢怎么又来了,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温祉与瞧她一眼,飞快琢磨一下谢听玉与丘欢的关系,发现仅仅只能在脑海中搜寻到的联系就是——谢听玉先前胡编乱造的百鬼夜行日丘欢以邪修身份,捕捉鬼魂修炼邪功。
但是这谁能信?
一个修士怎么可能抓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甚至,在百鬼夜行日这种阴气深重的日子,那种戾气足够让邪修修炼都感觉事半功倍。
所以百鬼夜行日也可以算是邪修的盛宴,修真界的警醒日,鬼府的欢送会。
温祉与还记得,那万千阵法都无法破坏的结界之内。
隐隐传来的呓语。
那是听过一次就深深刻入脑海的语言。
“天行昭昭,离月皓皓,生门——开”
“善恶有报,成魔成圣,死门——开”
生门,生时为善,寿命未尽,含冤而死,性情忠良,品行高尚。
生门过,可为官,可得赏,得善居,获修道,可轮回。
死门,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不良不善,无孝无德,无情无义。
死门入,罪恶城;或为仆,或作食;更甚者,入刑狱,畜生道;魂飞魄散。
九渊魂鬼,囚困永世,受尽折磨。
温祉与喃喃自语,谢听玉微微蹙眉,两人离开斗法台后就迅速撤开接触的手臂。
只能说,谢听玉不能理解温祉与的想法,温祉与也不能理解她的。
冲突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出现极致的杀意,若不是同心咒牵绊,他俩早就开始厮杀,生死决斗了。
就不用像现在这般在别人面前伪装,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弄虚作假了。
云蘅被丘欢挑衅,怒气翻涌,然而真正的主人公早已开开心心离开了斗法台。
看出谢听玉和温祉与都不像掺和到这件事情里,云蘅摇了摇头,面对丘欢时,严厉的神色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丘欢的身体下意识瑟缩,即使调动了全身的灵力护持己身,却依旧抵不住云蘅的灵力威压。
“剑尊在上,小人一时糊涂,口出狂言,污蔑高徒,还请恕罪……”
丘欢将姿态压低,把自己放在任由云蘅踩踏的地位。
西林幻楼的紫衣楼主美眸中带着些许惊讶,似乎不太理解丘欢之前为何作出挑衅举动,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认错这么快。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云蘅也有这种感觉,他的威压没收,直听到空中传来一声惊呼,“师尊,还请手下留情!”
来者一头鲜红赤发,面如冠玉,深切的焦急似乎将他的头发点燃。
熊熊火焰在头顶燃烧。
司徒佑从剑上踏下,飞下来滑跪到云蘅的身前。
“师尊,看在徒儿的面上……”司徒佑压低声音,“放他一马吧。”
“为何?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放就放?”云蘅冷哼一声,将司徒佑一道骂了。
司徒佑面露委屈,“师尊,徒弟是有苦衷的,请听徒弟狡辩……啊不是,听徒弟解释。”
云蘅在他额头上弹下一个脑瓜崩,负手而立,静待后文。
司徒佑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笑道:“哎呀,其实是因为人家北冥云宫的副宫主来了,点名要见见她北冥云宫的长老,看看无恙否。”
“回去传个话,让她不必看了,人有恙。”云蘅一脸无所谓,“她什么龟毛?也配要求本尊?”
闻言,司徒佑无言以对,想他堂堂玄云天掌门,当年被师尊强行坑上位就罢了,还要各种填补师尊砸下的漏洞。
他一时悲从心来,“师尊,我不想当掌门了,我观小师弟不错,我也该退位让贤了。”
云蘅抬手就是一个暴栗,险些激动地跳起来,“你小师弟的德行你不清楚吗?若是真的将玄云天交给他,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是了,温祉与心有灭世思想,终究不是个善茬。
司徒佑一向看不透这个小师弟的心底,只觉得小师弟深藏不露,必定身具不凡。
司徒佑揉了揉被敲打两次的额头,声音有些幽怨,“给我留点面子吧。”
云蘅也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面对司徒佑,“你觉得丘欢在我玄云天斗法台的行为是否逾越?”
“肯定逾越啊,可以提建议,但是不能用挑衅的话语和动作示人。”
听到司徒佑肯定的声音,云蘅颔首,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孺子可教也——那就让那位了不得的副宫主知晓知晓,她的好夫君触犯我玄云天规矩,理应收到惩罚。”
“但看在丘欢长老并非我玄云天中人,故此,想要本尊当人,让北冥云宫拿出五十万灵石便可以了。”
云蘅的目光落在丘欢身上,丘欢完好无损的手捂住骨节粉碎的手指,一脸阴毒。
但他被云蘅镇压,丝毫不能动弹。
司徒佑也是看了一眼丘欢,问云蘅:“这种挑衅剑尊罪应该如何定?”
“首先,目中无人,无视的还是比他强大的人,没有礼数!其次,带坏我玄云天风气,你也知晓他污蔑阿玉修行邪术,这若是传出去,阿玉几张嘴都说不清。”
“最后,他长得有点丑,丑到本尊眼睛了,还让其他玄云天弟子眼睛受罪,这可是一大项罪责啊!”
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从云蘅嘴里说出来,司徒佑真想说一句“为老不尊”,但想起师尊在为小师妹出头。
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头表示应和。
“有道理,特别有道理,听闻师尊一席话,徒儿只觉得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啊!”
云蘅瞥他一眼,眼中划过无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没有一点主见啦?”
司徒佑:“……”
不同意您又生气,让我怎么办啊?
司徒佑无奈叹气,看来,还要求那人帮一下忙才行……。
谢听玉回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睡了。
第二天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小师叔,小师叔。”
谢听玉不情不愿打开门,左子澄双眼发亮。
谢听玉:“放!”
左子澄:“丘欢昨天回去被神秘人打成重伤了!似乎损伤了识海,就算是望海潮大能,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恢复五成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