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场宫宴是为庆祝苏家军在南疆击退敌军而办...
霁明柔那年刚满十八,而阿珵也只有十三岁而已。
那几天因着正巧赶上霁贵妃的祭辰,霁明柔本就没什么参加宴席的心情,宫宴到一半她就悄悄退下,但没想到她在席上露面的短短时辰,竟引来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恶狼。
当天她的身边只跟着一个宫女,回宫的半路上那小宫女趁她不备,在背后用带有蒙汗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将她迷晕过去。
霁明柔醒来时已不知在何方宫殿里,陌生的床榻让她心慌,也让她意识到了危险。
她发觉身上没什么力气,很是不寻常,用尽余下的力气撑起身子,抬头就见着了床边一张不甚熟悉的面孔。
这人人她刚刚在宴席上还见过,怎的转眼就到了这里?
此人正是应该在宫宴上的苏家嫡子——苏彭。
殿内只有他们二人,两人对视上,一个惊慌迷茫,一个得意又阴沉。
空气静悄悄的,在此种气愤之下更显得苏彭那张笑地阴柔的脸惊悚万分。
苏彭那张脸上流露出的痴迷和贪婪让她作呕,更让她恐惧。
她不知苏彭是如何买通了她身边的宫女,只知道他安排还算周密,应是早有预谋。
苏彭边笑着边靠近,黏腻恶心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
“公主终于醒了,真是让人好等啊!不过看在公主生了这等绝世容颜的份上,在下即使是再等上几日也无妨啊!”苏彭一只手碰触到了霁明柔的指尖,整个身子往里面移动,以身躯将她困在床榻上。
霁明柔瞳孔放大,眼泪被逼到眼角,逞强不肯落下,她连连后退,被逼到床的一角,惊恐地看着苏彭,语气颤抖着大叫救命。
“来人!来人啊!不要,你滚,别过来!”
惊呼声没有引来任何人,房门自然紧紧闭着。
苏彭见貌若天仙的小公主挣扎求救更是兴奋,他自认为温柔地笑着,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
“不用叫了,我的公主殿下省省力气吧,没有人会听见的,这附近的宫人已经被我买通了...”
苏彭没忍住大笑几声,又继续道:“我倾心柔安公主已久,实在是心忍难耐不得已才出了此等办法,公主放心,待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定向陛下请旨求婚,风风光光的迎你进门。”
只要柔安公主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皇家还不是乖乖的把她嫁给他,恐怕还巴不得让他收拾烂摊子呢!
“不!不要!苏彭你疯了吗!你今日所做种种皆是死罪,你若现在放了我,我就当没发生过这等事,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
“公主当我傻吗,我若是现在放了你才是死罪难逃,但如果我们今日有了夫妻之实,皇家为了掩盖公主和我私通的丑事,自然会把你嫁与我,岂不美哉!”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定不计较今日发生的任何事情,只当做没见过你。”霁明柔的声音颤抖,已经带了泪意。
“公主少说些话,还是乖乖躺好吧。”苏彭边说着边扑上来。
霁明柔自是抵死不从,二人撕打间,燕珵独自踹开门闯了进来,此时的她已衣衫尽褪,泪痕挂满脸颊。
少年人睚眦欲裂。
“阿姊!”燕珵怒目而视,一向温润谦和的少年头一次动这么大的怒,恨不得当场将这个欲对阿姊不轨的贼子碎尸万段。
苏彭也是惊诧不已,他明明将这周围人都支走了,怎么还是让宴王这个坏事的小鬼闯了进来,来不及细想了,顷刻间他便意识到,秽乱宫闱是死罪,若计划败露,最好的办法就是...
宴王燕珵这年只有十三岁,怎么敌过十八的苏彭,苏彭下了死手,不过几下就将燕珵打倒在地,但少年却还是拼尽了全力要站起来,似有不死不休之意。
霁明柔中了迷药,身上本没有多少力气,眼看着苏彭拿起藏在身上的匕首,一步步向阿珵。
情急之下,她咬牙拼命站了起来,抱起一旁青瓷瓶对着苏彭的脑袋砸了下去。
幸好她身上的药效消退了大半,这才生出力气来。
“嘭!”
瓷器碎了满地,一地的瓷片泛着血色的光。
苏彭一时不查竟真让霁明柔得了手,他满头鲜血,摔倒在地。
而燕珵这时也缓过身上的疼痛,他猛地爬起来夺过苏彭手中的匕首,一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他的心口。
苏彭瞳孔睁的老大,嘴唇颤抖着,脸上是极度的惊愕与不甘。
他当场毙命了。
燕珵大口大口喘着气,松开已经插进苏彭心脏的匕首柄,后退几步靠着墙瘫坐在地上,死死看着苏彭的尸体,愣在那里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霁明柔光脚站在地上,心脏跳个不停,手还是颤抖的。
飞溅的碎片将她的双腿划开了几道不小的口子,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她脑袋里思考着一会出去要怎么做,怎么说。
就在这时,苏瑶慌不择路地跑了进来,见到此等情景,大叫一声冲上去触碰苏彭的尸体,“哥,不!不!”
意识到苏彭已死,她吓得脸色惨白,摊坐在地上后退了几步。
霁明柔回过神,抓起衣裙套在身上,趁苏瑶惊惧间,她连忙关上了房门,然后冲上去捂住了苏瑶惊叫的嘴。
“咳咳……”苏瑶拍打着霁明柔的手。
霁明柔双掐住了苏瑶的脖子,用上此生最大的力气将苏瑶摁倒在满地的瓷片上,锋利的碎片瞬间穿透苏瑶的衣裳,刺破后背娇嫩的肌肤,鲜血止不住的流出来。
苏瑶被疼痛刺激地面容扭曲,不过她很快就无暇顾及背后的疼痛,因为她感受到了霁明柔收紧的手掌。
然后对上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眸,吓得她连连求饶:“不,不是我,这都是哥哥的主意,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苏瑶那时只有十四岁,可能是吓得失了神,几句话就把自己知情的事透了出去。
霁明柔手上用力,将苏瑶掐的脸色涨红,马上就说不出话来。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只是还没等她下死手,房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昏暗的光投进进来,照在门口那人的背上,霁明柔缓了一会才看清二弟燕璃错愕震惊的脸。
他冲上来推开霁明柔,将苏瑶护在身后。
苏瑶也在皇家书院学习,且与燕璃关系甚好,两个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长大,燕璃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阿姊将苏瑶杀死。
他不可置信的质问:“阿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彭已死,苏瑶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可见,而燕珵和霁明柔两人虽也是衣衫凌乱,但却完好无损,燕珵的手上还有血迹,霁明柔还想亲手掐死苏瑶,任谁见到这一幕都会以为霁明柔和燕珵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吧。
霁明柔想解释,但她本就中了迷药,此时再也支撑不住,还没说话就再次昏了过去。
她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金殿之上,苏瑶颠倒黑白,说柔安公主与她在后殿起了争执,结果被宴王殿下瞧见,宴王护着姐姐,欲为柔安公主出气所以想要杀了她,结果正巧被兄长苏彭撞到,苏彭为救妹妹,惹恼了宴王,所才被宴王一气之下杀死。
苏瑶说宴王殿下本来杀了哥哥苏彭之后也要对杀她灭口的,可是正好被路过的晋王听见了她的呼救声,闯进来阻止了宴王,所以她才得以活命。
是非经过全靠苏瑶一张嘴是定不了罪的,是以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唯一在场的证人——晋王燕璃。
在众人的目光下,晋王殿下缓缓点头,为苏瑶做了证。
晋王可是宴王的亲哥哥啊,他都当场作证了就没有什么好查的了。
因宴王燕珵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霁明柔所受的惩罚就只是禁足一年而已,可是燕珵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却要被削爵流放。
霁明柔也曾疯了似的要去给燕珵作证,在弟弟获罪后她甚至要出去自首,想要同燕珵一起去南疆。
但太子燕珩将她禁足在长信宫,派了很多人看守她,不让她出去,也不让她寻死自残。
那是她此生头一次跪倒在燕珩面前,哀求他,就算不能赦免阿珵的罪责,至少让她陪阿珵一起。
但是燕珩拒绝了,他态度强硬告诉她想都不要想,她若是陪阿珵一起去,那就是皇室向天下人承认他们姐弟俩合谋杀人的事实,想要阿珵的用心不白费就好好的待在皇宫里。
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长信宫禁足,不寻死不自残,他就向她保证阿珵不会有事,他会派人照顾阿珵,等过几年风波过去了将阿珵带回来。
现在看来,燕珩没有食言,兮云这五年对阿珵的照顾,以及偷偷将阿珵带回来,这些事若是没有燕珩的默许,兮云是根本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