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屿脸色铁青吃完最后一口饭时,兰因还在和廖开霁咬耳朵。
“我不敢,做不到。”兰因窘迫小声说。
廖开霁嘿了一声:“服了你了,有什么做不到的,脱衣服会吧?钻被窝会吧?广播体操一样扭屁股会吧?多自然的事,眼一闭心一横往人身上扑就行,你一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捏的。”
兰因脸都憋红了:“就是做不到。”
“小因子,你该不会是不懂细节吧?这样,回头我问我室友要几部小视频,你对着视频好好学学,看看人家都怎么做的。”
“啊……你室友?”
兰因感觉快把本就不怎么大的脸丢完了。
廖开霁勾唇一笑:“是啊,我室友那人……怎么说呢,非常骚,比羊肉还骚,勾引男人他最在行,要不是我是心志坚定,估计早弯了。诶,要不要我把他推给你,你们详细聊聊?”
“不要!”兰因干巴巴道:“就,就给点视频就行啦,我认生……”
“依你依你,那我现在问他要吧,你喜欢,哦不,你老公喜欢哪样的?我室友库存多,各种类型都有,嘿嘿,以前我因为好奇心其实也看过几部。”
兰因脚下的地板快被抠出洞了,他只想让话题快点结束,便下意识道:“就是手铐啊绳子啊之类的。”
“靠!”
廖开霁靠完,两眼发光瞄贺屿一眼,转而狞笑道:“我就说吧,这种外表看着冰冷的人实际都是衣冠禽兽,内心野的一匹,以后有你受的。”
廖开霁手机震动好几下,他低头看了眼,开始笑:“这小羊肉还挺快,一下就发了几十部,先转发给你,有空了好好观摩,实在学不会就做点笔记……”
咚!
陶瓷碗底与桌面毫无预兆碰撞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兰因立刻扭头去看,就见贺屿脸色难看起身,还很有涵养地留下一句“我吃好了,你们吃”这种提前离席的话,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
廖开霁傻笑着摆手:“好好好,你忙你的。”
兰因和贺屿待的时间久,能看出来对方在生闷气,不过这让他有些懵,贺屿为什么生气?
饭菜是按他要求点的外卖,口味也是他喜欢吃的,他和廖开霁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哪哪都没惹到他吧?
下一秒,兰因将目光投向霸天。
全场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敢吭的霸天:“……”
他已经在很努力降低存在感了,不想插手这两人的婚姻生活,因为会变得不幸。
震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因为介入太多,现在连上桌吃饭都不敢,他不想重蹈覆辙。
他原计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奈何兰因将问题抛给了他。
“霸天。”
求你别问。
“霸天?”兰因见对方久久不应他,又叫了一遍。
再怎么兰因都是他雇主,霸天搓搓脸,已经做好了明天陪震世缩在房间吃饭的心理准备。
“兰少,您想问什么?”
兰因伸出食指,指了指楼梯方向,无辜问:“他怎么了?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霸天深吸一口气,委婉提醒:“您和廖先生刚说的话我听到了。”
兰因:“……”
他老脸一红,用手抠抠桌子,半天挤出一句:“别当真啊,都是开玩笑的。”
刚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就连震好几下,以一副要把大腿震断的架势。
是廖开霁转发给他的几十部视频过来了。
霸天:“……”
兰少真不把他当外人。
廖开霁哈哈笑了两声,给兰因解围:“哎呀都是男人怕什么,你也别不好意思,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昂。”
兰因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忘了吧忘了吧。”
霸天见这两人还没抓住重点,很是无语,送佛送到西,他干脆摆明:“兰少我的意思是,贺先生也听见了。”
吧嗒。
兰因手里的勺子掉了。
廖开霁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再看兰因,埋头干饭。
望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两人,霸天欣慰呼了口气,继续吃他可以上桌的最后一顿的午餐。
说实话,听了那些内容,他也不想面对对话里的主人公贺屿先生了。
贺先生尴尬,他更尴尬。
吃完饭洗完碗,廖开霁脚底抹油溜了,把空间留给新婚夫夫发挥。
他边溜边想,说不定因为这个契机,他们夫夫关系会有一点进展呢。
兰因给陈百浩单独留了饭菜,见人不下来吃,就主动端了上去,放到桌上,让他想吃的时候吃点。
陈百浩此刻没再蜷缩成一团,而是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眼睛里依旧没有光彩。
一连多日的打击,他不会那么快就振作起来。
兰因没打扰他,放下饭就走了,而在关门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一句干哑的“谢谢”。
兰因顿了下,瞧向正对着虚空发呆的陈百浩,这人干裂的嘴唇不像之前那样抿在一起,而是微微张着。
那句“谢谢”是他说的。
兰因浅笑了下:“记得吃饭。”
说完,他关上了门,没有趁机去劝说。
该说的已经说了,他相信陈百浩会有自己的判断,现在只需要给他时间就够了。
夜深。
兰因在院子被蚊子咬得不行,只好回房间。
他最近都和贺屿住在一起,进去的时候,贺屿正背着他看电脑。
他没敢发出声响,轻手轻脚打开浴室门进去,准备洗澡。
兰因不知道的是,他刚进去,贺屿原本专注看电脑的眼神,往浴室方向轻飘飘扫了一眼。
贺屿内心轻嗤,还以为要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呢。
白天那段无良对话他还记得,他不打算提前警告,想看看兰因能捣鼓出什么花样来。
如果放在以前,他或许会警告威胁,但现在,他对兰因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探索欲。
兰因过去的一切都是伪装,那么他想知道,兰因除了伪装成纨绔子弟,还伪装了什么。
想完这些,贺屿又很快把注意力投向电脑屏幕里的文献资料。
他现阶段没办法实习工作,只能先尽快把毕业论文完成,如果最后没能拿下保研名额,还得准备研究生考试。
其实资助人建议他在硕士阶段去国外深造,但他婉拒了,不想把唯一的亲人留在这边。他母亲重病,至今还在医院,加上兰因这个拖油瓶,他更没法去国外。
这般想着,再看了几篇期刊,反应过来时发现,距离兰因去浴室已经过去将近俩小时。
贺屿不禁蹙眉,沉下心想。
不会是在给他制造什么惊吓吧。
思及此处,他不由自主回忆起廖开霁传给兰因的那些视频,不用想都知道是教坏小孩的东西。
兰因等会……
不会穿着“奇装异服”出来吧。
贺屿一想那个画面,眼睛立即闭了闭。
好辣。
就在贺屿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幻想一些很奇怪的画面时,浴室忽然传来一声重响。
这里每道墙都不隔音,因而贺屿能无比清晰地分辨出,这是人摔倒的声音。
他脸色一沉,没多想,大步过去推开门。
含着沐浴露香味的温热雾气扑面而来。
兰因现在只想说一句草。
他刚为了拖延时间,一不留神就洗得有点久。
他喜欢热水淋浴,里面雾气蒸腾,不透气,时间一长,他就感到一阵头晕恶心,等实在忍不住了,才去对面拿浴袍。
可没走几步,他便头晕目眩,加之地面很滑,就不可避免duang的一声滑倒在贴满瓷砖的地面上。
屁股要碎了!
兰因疼得龇牙利嘴,捂着冰凉的屁股直嚷嚷。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了,他一扭头,看到了雾气对面的贺屿。
兰因:“……”
合着今天是国际丢脸日呗。
羞耻心让兰因这会儿顾不得疼,伸手把掉在地上的浴袍往腰间盖了盖,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颤抖着说:“你怎么……进来了?”
贺屿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白花花的一团,他眼睫立即闪了闪,偏过视线,不去看狼狈的兰因。
他语气僵硬:“能自己起来么。”
兰因尬笑两声,身残志坚道:“可以呀。”
说完,他想忍痛起身,可刚一动作,屁股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让他不自觉嘶了口凉气,哀嚎出声。
贺屿深吸一口气,盯着墙面晶莹剔透的水珠,简洁道:“把浴袍披上,我扶你。”
“哦。”
兰因眼下不敢再逞强,听话披上了浴袍。
贺屿说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几秒后他才转头,看向兰因。
可惜他还是转早了,看见了兰因由于在浴室太久,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脸颊,除此之外,还有左肩蝴蝶骨上的一抹红色。
正想偏头再等几秒的贺屿,视线定在那里不动了。
那片红色很纯粹,没有其他别的颜色,血一般糜艳,形状像个月亮,表面平整光滑,不是伤痕,看着像印上去的那样。
显然是胎记。
贺屿瞳孔一缩,脑海猝然蹦出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沉声开口:“你左肩上的是什么。”
兰因手一顿,把衣襟往下推了推,指着左后肩上的红月亮,问:“这个吗?”
贺屿点头。
兰因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睛:“胎记啊,好看吧,我从小就有的。”
听到这回答,贺屿呼吸一滞。
他凝视那块胎记,重复:“从小就有。”
兰因挑眉:“是啊,胎记不都出生就有的么。”
贺屿眼睛微眯,变得深不见底,晦涩难懂。
须臾,他低声道了句:“是么。”
既然胎记是出生就有,可结婚前,兰因在他面前脱过上衣。
可那时候,他怎么就没看到这个耀眼夺目的红月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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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