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青空记 第22章 度假村5

电影院共有四个厅，崆峒，云芳和二柳兄弟正好一人呆一个厅。云芳走进放印恐怖电影的2号厅，发现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看了看表，晚上九点了，也是，这么晚了没人可能也正常，毕竟这几天是工作日，本来度假村人就不多，而且很多人晚上可能更愿意去泡个温泉什么的。

这个小影厅共6排座位，云芳坐到了第3排最中间的位置，这场电影刚刚开始放映。只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小县城的菜市场，菜市场人群熙熙攘攘，买菜的人挺多，电影镜头从这个菜摊移到那个菜摊，原来是从买菜人的视角拍摄的。

“大叔，这个白菜多少钱一斤？”

“白菜一块钱一斤。”

“莴笋呢？”

“莴笋也是一块钱一斤。”

镜头里买菜人挑了一颗又大又圆的白菜，又挑了两根又粗又长的莴笋，递给卖菜大叔：“我要这些，称一下。”

大叔接过白菜，上称一称：“白菜三斤，莴笋三斤，共六块钱。”

付完钱，买菜人又来到肉摊，挑了挑挂着的猪肉，最后挑中一块后腿肉，对肉摊老板说道：“老板，我要这块肉，帮我称一下吧。”

买完了肉，买菜人又买了两根葱，终于提着肉和菜，离开了菜市场。

“这演的啥？这是恐怖电影吗？”云芳心里想着，感觉有点无聊，加上刚刚吃完火锅，肚子里饱饱的，有些犯困。

买菜人穿过一条条街道，最终走进了一个环境不错的高档小区。云芳眼睛半闭，最终撑不住完全闭了起来。

“云芳，云芳！”云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母亲站在面前：“这孩子，愣着干什么呢，快帮忙做饭啊！”

云芳看了看四周，自己站在厨房，母亲一边洗肉，一边说道：“你爸快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饭做好，不然他回来就跟饿死鬼一样，不能马上吃到饭，到时又要发神经。”

“好，知道啦。”云芳很无奈，赶紧拿了莴笋在一边削皮。削完了莴笋，又把白菜拿过来洗。

过了一会儿，饭做好了，父亲也刚好回来了。不过父亲刚刚进门，就黑着一张脸，他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洗了手，坐到饭桌前，母亲赶紧把饭乘了端出来。

“帮我倒一两酒。”父亲粗声粗气地说。

“酒还是少喝点吧，喝酒伤身……”母亲不想父亲喝酒。

“老子叫你倒你就倒，哪儿那么多废话！”父亲凶巴巴地道。

母亲吓得一哆嗦，赶紧起身拿他平时喝酒的玻璃杯去给他倒了一杯酒。

“爸，你就少喝点酒吧，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云芳是很厌恶父亲喝酒的。

“老子想喝就喝，你管得着。”父亲喝了一口酒，开始夹肉吃了起来。

在别人眼里，云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爸爸是公司里的管理人员，收入不错，妈妈是家庭主妇，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然而只有云芳知道，自己父亲到家把门一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常年家暴自己的母亲。云芳向来是不喜欢这个父亲的，再没说一句话，抓紧时间把饭吃完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看起书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接着便传来父亲粗声粗气的声音：“你就是要来惹老子是不是，臭娘们儿哪那么多废话!”

随之而来的是母亲的哭诉：“你就别去打牌了吧，打牌有什么好，好好呆在家里不好么，女儿你管过吗，家里大事小事你管过吗！”

父亲听到这里，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越发火大，吼道：“你懂个屁！哭什么哭，你哭丧吗，老子是死了吗！”接着，便听“啊”的一声，然后就是一些椅子挪动以及闷闷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关门声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云芳打开门，看着客厅满屋狼藉，母亲坐在地上偷偷啜泣。云芳走过去扶起母亲坐到沙发上，看着母亲又被揍得鼻青脸肿，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离婚呢？”云芳无奈地看着母亲，母亲却只是啜泣，一语不发。云芳摇了摇头，将倒地的椅子扶起，又去厨房把碗给洗了，然后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母亲接过水：“你先回房间做作业吧，不用管我。”

云芳想起过去的种种，吵闹声，咒骂声，还有母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那个男人经常喝了酒对自己的妻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死性不改，她心中的愤怒就像一把熊熊烈火，越烧越旺，似乎要把整个人都吞噬掉。

“要是下次他再打你，我就杀了他！”云芳恨恨地说道。

母亲猛地看着云芳，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不要，云芳，不要说这样的话……”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云芳咬着牙说道。母亲无奈地看着她：“我不跟他离婚，是因为我不想成为没有老公的人，家里你爸就是经济来源，离了婚，我们生活怎么办，钱从哪里来？我这么多年没有工作，也无法出去工作了，也不想你拥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云芳恨恨地说道。

“你不要这样说……”母亲握着云芳的手。

云芳心里好恨，恨有这样一个家暴赌博样样齐全把家搞成这样的父亲，也对软弱的母亲有些恨铁不成钢。她甩开母亲的手，径自回了房间。

晚上父亲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知他是不是自己在外面又喝了酒，进屋就一股酒味儿。母亲迎了上去，见父亲有一点醉醺醺的，埋怨道：“怎么又喝酒了？”

男人瞪了自己妻子一眼，没有回话，坐到了沙发上：“给我打盆热水，我要洗脚。”

一会儿，女人打来了水，端到男人脚前：“来了，洗吧。”

男人把袜子脱了，脚伸到盆里，刚沾着水，又立马缩了回来，骂道：“怎么这么烫，老子……”女人闻声赶紧给盆里加了些凉水，男人又重新泡脚了。

“哎，你今晚……输了还是赢了？”母亲只是随口一问，但谁知这么一问，似乎捅了马蜂窝了，男人脚也不洗了，站起来一把掐住自己妻子的脖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没看老子心情不好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接着把自己妻子摁到沙发上，举起手来又要殴打她。

此时云芳砰的一声把门打开，走了出来，随手捡起地上一个空啤酒瓶，啪地一下，干脆利落地从背后砸在父亲后脑勺上。父亲缓缓转过头，瞪着两只眼看着云芳，一道血从他头上流了下来，随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啊！”母亲被吓坏了，从沙发上坐起，云芳站在那里，满眼凶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气地有些发抖。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母亲有些慌乱地问道。

“警察，开门！”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有警察来……”母亲害怕地说话都有些颤抖。

“有人报案说听到这里有打闹声，所以我们过来看看，快开门。”门外又传来声音。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事……”母亲慌乱地答道。

“没事也把门打开，我们进来看看。”警察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啊！”母亲哭着看着云芳。

云芳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两个警察进来，看到地上的男人，一个赶紧走到男人身边，查看男人状况，最后摸了摸男人手腕，对另一个摇了摇头。

“谁干的？”警察盘问道。

“我干的。”云芳平静地答道，她的平静让警察也吃了一惊。

一个警察拿出手铐把云芳铐了，另一个警察扶起一直颤抖的母亲：“走吧，派出所走一趟。”

云芳就这样，被押进了审讯室。审讯室一个台灯，照着她的脸，有些刺眼，她缓缓睁开眼睛。

“说吧，把案发经过一五一十老实交代。”警察开始问话了。

“没什么好交代的，就是这个酒鬼，喜欢家暴，打我母亲，我看不下去了，觉得他该死，就用啤酒瓶砸了他。”云芳回话如此平静，如此简洁明了，让警察倒吸一口凉气。

“你确定要这么答话吗？有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果另有隐情，也需要说出来。”警察道。

“你们……这是在暗示我吗？没有什么隐情，就是，我，杀了一个酒鬼。”云芳道。

“算了，先把她关起来，让她冷静冷静吧。”于是警察把云芳转移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云芳独自坐在牢房中，耳鸣阵阵。心中甚是烦躁，怒火暂且消失了，然而一阵悲凉又油然而生。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啊……”云芳心乱如麻，默默流下一行泪。接下来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

……

第二天，警察开了牢房门，把云芳押到了法院审判庭。云芳戴着手铐，站在被告的位置，律师嘴里说着什么，警察嘴里又说着什么，她似乎都听不到了。最后，只见审判席上法官敲了一下桌上那个木槌，说了一些话，云芳只听到“死刑”两个字。

此时，她开始感到害怕了……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