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废土白月光啊！ 第3章 第 3 章

殷盏扬扬下巴：“打开。”

研究员面露迟疑。

殷盏“嗯？”了一声。

研究员一哆嗦，立刻伸手掀开坛盖。

没错，就在殷盏眼皮底下，没有指纹解锁也没有人脸认证，储存种子的容器就这样被轻而易举打开，露出里面的内容物。

里面是一团五颜六色五彩斑斓，像雾气又像光晕，看久了又似乎有点像被揉成一团的塑料袋的柔软固（气？）体。

殷盏：“这就是种子？”

研究员忙不迭点头。

坛子不大，一只手就能端起来，殷盏端详一下，打开系统面板，把坛子拿到手里。

面板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算“夺取”，那什么才算？

殷盏掂了掂轻飘飘的坛子，看向研究员，“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研究员：“啊？”

“我闯进你们实验室，挟持你讨要种子，根据我的行为，你觉得我最有可能是谁派来的人？”殷盏贴心地解释。

然后他发现在这句话后，研究员脸上的神色更迷茫、更畏惧了。

之前他脸上还写着“是忽然闯进我们实验室的这个人武力值太强不是我不想反抗”，现在变成了“这个忽然闯进我们实验室的莫非是个神经病那我真的反抗不了”。

殷盏等了两秒，不耐烦了，用刀背敲了敲边上的墙壁：“说你的第一反应，快点。三，二——”

“幸幸幸存者基地？”研究员闭眼大喊。

殷盏：“详细说说。”

研究员：“说……说什么？”

“你知道的一共有几个幸存者基地？”

“九、九个？”

“都叫什么名字？”

“一号基地，二号基地，三……”

“停，一号到九号是吧。最近的是哪个？在哪？”殷盏轻轻叩刀柄。

他叩一下，研究员抖一下：“最近的是五号基地？离我们这大概两百多公里？”

殷盏奇道：“你问我？”

研究员连忙摇头。

殷盏：“说说你对五号基地还有什么了解，有什么出名的异能者，管事的是谁。”

这里面很可能就有把他“召唤”到这个鬼地方的罪魁祸首，再不济知情者也行。

研究员脸上出现了理科生看到甲骨文考卷的空白表情。

殷盏皱眉。

这场盘问简直困难得令人难以置信，归根结底是他手上信息太少，只能靠录音内容加以前看过的末世作品半猜半蒙。

这恐怕也是幕后主使有意为之。

但对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殷盏思索着，刚要催促，就见研究员两眼一翻，猝然倒了下去！

他一惊，立刻半跪下去摸后者的脉搏。

正常偏快，脸色正常，不像有生命危险，倒像睡死了。

殷盏先试着掐研究员的人中，没用，又打了他两个耳光，还是不醒。

疾病？种子？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殷盏心思急转，缓缓站起来，再次看向坛中浮动的种——

种子呢？

刚刚他没来得及放下坛子，但也尽量保持了平稳，难道……

他拉开面板。

【23:21: 56: 07】

倒计时更新了。

原来这才是“夺取”。

殷盏一上到地面，就受到了同伴的热烈欢迎：

“小酒小酒小酒！看我抓到了一个俘虏！”

殷盏：“？”

吴用僵硬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是个情报贩子，是被生命树抓来的无辜的人哦，我没有杀他哦！”同伴兴高采烈地献宝，指挥吴用站起来转一圈展示完好无损。

吴用缩着脖子，声音嘶哑：“大佬你好，我我我叫吴用，是是是个情报贩子……”

消息贩子？

殷盏开始没留意司鹞说了什么，听到吴用的自我介绍才提起兴趣。

“殷盏。”他先点了点头，“你都卖什么消息，生命树抓你干什么？”

吴用张了张嘴，视线和绿眼睛一对，立刻一个激灵：“您伤那么重，先治伤，先治伤！我有治疗！”

说着“我有”，他的眼睛却看着司鹞，殷盏跟着看过去。

“当当！”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的司鹞献宝一样举起左手，不知道做了什么，手中飘荡出薄纱般的光晕。

两个呼吸的功夫，殷盏受伤后那种身上压着大石的感觉骤然一散，呼吸也轻松起来，他拉开属性面板，血条已经基本回满。

治疗道具。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这几天超乎常理的东西见多了，他已经能做到脸上和心里都毫无波澜。

不对，等等？

殷盏一顿，刚刚没仔细看，现在多打量几眼，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你受伤了？”

“哎呀。”

司鹞眼角的小丑鱼变成“＞＜”的表情，“被小酒发现啦。”

什么叫“被”发现了？

他确实疑惑过这家伙在这里摆什么造型。

都怪司鹞每次杀怪物跟进垃圾桶里滚了一圈一样，他都习惯了。

殷盏有点理亏，查看完司鹞的伤势以后更加理亏了。

后者的伤比他过之还有余：除去零零碎碎的擦伤，最严重的是右肩的砍伤，然后是从背绵延到侧腰的大片烧伤，怪不得他没有站起来，估计是站不起来了。

可司鹞不仅一眼看出他受伤，还立刻给他用了治疗道具。

检查的时候司鹞没有出声，只在被碰到伤口时低低抽气。

“还有治疗吗？”检查完，殷盏的神色凝重起来。

“还有两个一级的。”司鹞乖乖地说，伸手摸了两下没摸出来，殷盏帮他掏出来。

刚刚没看清，现在拿到手里才发现，所谓的治疗是两颗珍珠糖大小的圆球，看起来雾蒙蒙灰突突的毫不起眼。

殷盏试探着捏了捏，找到某个角度后，圆球悄无声息地在他指尖融化成了一层白光。

两个呼吸过去。

司鹞肩上的伤从冒血变成渗血。

殷盏：“……”

他不傻，看出了这两颗一级治疗和刚刚司鹞给他用的区别。

“下次别这样，如果资源有限，用之前我们最好商量一下。”殷盏说，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球，剥开来喂给司鹞，“刚刚在下面搜到的，我看看能不能先止血，你忍一下。”

路上听司鹞念了很多回想吃糖，他就顺手拿了，因为不是专门去搜只有几颗。

“可是我这么喜欢小酒，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小酒啦～”

他遍体凌伤的乐子人同伴奋力把巧克力球推到两颊，明明疼得不住吸气，还是含含糊糊又笑嘻嘻地说。

“而且小酒感觉不到痛，受伤多危险啊。”

殷盏看他一眼，用干净的手背擦了下他血糊呲啦的脸，被用力蹭了蹭。

殷盏提醒他：“又脏了。”

司鹞：“＞＜”

殷盏撕开司鹞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条，真正上手之前又有点犹豫。他的伤口紧急处理并不熟练，在自己身上麻利是因为这具身体没有痛觉，在别人身上就有点束手束脚。

司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嘻嘻说：“没关系哦，小酒尽管来吧。”

殷盏看他一眼，短促地“嗯”了声。

整个止血过程中司鹞一声没出，殷盏能看到他的肌肉在微微抽搐，但每次看过去他都笑嘻嘻的。

殷盏垂下眼，手上加快动作。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属性面板上，关于搭档这一栏的好感度条上，清清楚楚显示着一个数字。

【5%】

这个数字在两人初次见面急剧波动一番后就再也没动过。

此时此刻，进度条呼吸般缓慢闪烁，终于向前移动了一小格。

【8%】

说着“这么喜欢小酒”、从见面开始就对他表现出无限热情和期待、虽然行事有些莫名其妙但几乎可以说把他放在第一位、身受重伤都要把治疗道具留给他的搭档司鹞，对他只有8%的好感度。

处理完伤口，殷盏把司鹞背到他们藏在生命树不远处的车后座，示意吴用去副驾驶，自己上驾驶座。

“你身上有没有地图？”他问。

吴用：“有、有。”

他用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地图后赶紧先给司鹞，后者高高兴兴摊开给殷盏看。

直到此刻，吴用宛如被灌满水泥的脑子才缓缓转动起来。

因为绿眼睛不再看他了。

事实上在那个叫殷盏的少年帮绿眼睛处理伤口、背绿眼睛到后座的整个过程中，绿眼睛都没有“注意”到他。就像他是地上的一粒石子，空中的一颗灰尘。

直到殷盏让他去副驾。

吴用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绿眼睛的“注视”。

那是无形的，极度有存在感的——吴用甚至无法分辨那是否称得上是恶意，他只是一瞬间宛如被琥珀黏住的虫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包裹、没顶、窒息。

吴用僵硬地上了车。

一部分的他在脑子里尖叫着想逃，一部分在痛哭流涕，一部分在大声咒骂，剩下的在拼命祈求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他有，他有地图，他还有钱。

还有什么？

吴用驱动着自己的舌头和脸，磕磕绊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您、您……拿倒了。”

“嗯。”殷盏当然注意到了。

这个地图上除了印刷的地区和地形，还有很多潦草的符号和箭头，显然是吴用自己的标记。殷盏虽然不认识，但南北指向标该在哪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司鹞眼睛不好，不要说弄混上下，弄混正反都很正常，他没说，想的是拿到手里翻转过来就好。

让他意外的反而是……

殷盏看了眼地图，又看了眼紧紧贴在副驾门上，恨不得顺着车窗爬出去的吴用。

“……”

他非常自然地抬起手，反手捂住司鹞的眼睛，问他：“眼睛痛不痛？”

司鹞在他手心眨眼睛。

因为背上和腰上都是烧伤，他只能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头也歪靠到前面，本来在看地图，吴用一说话他看过去，这会被殷盏捂住眼睛又转回来。

发现余光里消息贩子松了口气，殷盏的注意回到司鹞身上。

远看不明显，因为后者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涂鸦，近看才能瞧见他眼睑上其实有伤，还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缝合伤，上下各一条，两只眼睛都有。估计因为在黑暗中度过了发育期，所以司鹞的视力非常差，殷盏试着测过，他大概只能看清十厘米外的东西，稍微远一点就只能感光。

这也是为什么殷盏需要穿荧光色的衣服——不然司鹞根本分不出哪个是队友。

除了看不清，司鹞的眼睛还会三五不时的痛，严重的时候不是殷盏阻止他能把眼睛抠出来。

不过现在殷盏只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又问了一遍。

这遍问完，司鹞在他掌心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把手还给他的意思，就把下巴搁在椅背上，一只手按着殷盏捂住他眼睛的手不动了。

殷盏扫了眼后视镜，发现因为他下意识伸了右手，司鹞按住他用的也是右手。

他动了下胳膊，提醒：“换一只手，你肩膀有伤。”

闭着眼睛的人发出不想合作的咕哝声。

殷盏就要直接收回手。

司鹞只好瘪着嘴换到左边，过了会不知道为什么又高兴起来。

换手的时候，殷盏又给他剥了一颗巧克力。

吴用就这样噤若寒蝉地看着两个人调整姿势，总算调整到一个两人都比较满意的姿势，绿眼睛不动了。

殷盏把地图摆正放到方向盘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地图，上面除了标着“基地”和“陷落区”的地方，剩下的是大片空白和手绘标记。

他问吴用：“我们现在在哪里？最近能提供治疗的地方是哪个？”

吴用指了个由防空洞改建的物资交换点，那有一个五号基地出来的治疗系异能者常驻，收取的费用很公道。

费用……殷盏一滞。

他醒过来身上什么都没有，当然没有钱，本来有几个晶核，但他试了试不能吸收就给司鹞了，毕竟一来路上遇到的怪物几乎都死在后者手上，二来他还有好感度要刷。

至于到了司鹞手上的那些晶核……

估计是被吸收掉了。带丧尸异能晶核元素的世界观都是这种设定。

他把司鹞身上有口袋的地方摸了个遍，后者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真的太虚弱睡着了还是在装死。

殷盏偏向是后者，但考虑到对方需要治疗是因为把唯一有效的治疗道具留给了自己……他看向吴用。

只好暂时麻烦后者垫付。

物资交换点的治疗系异能者是个平头青年，是第五次陷落迁移到五号基地的难民，平时在五号基地医院供职，因为一家子有七口人，家属名额只够申请两室一厅，所以时不时出来挣外快。

收了费，他双手向下平举，开始发动异能。

丝丝缕缕的白光从他掌心涌出，灵活地钻进伤口——开始打蝴蝶结。

肩膀上长出一溜异能蝴蝶结的司鹞偏头看了看：“……”

他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表情，伸手——

殷盏抓住他的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

司鹞张嘴欲言：“……”

殷盏“嘘”了一声，遮住他的眼睛。

“别乱动。”殷盏低声说，“睡一觉就好了，你可以靠着我睡。”

司鹞：“……”

他鼓着一边腮帮，艰难地露出一个扁嘴的委屈表情。

于是殷盏用另一只手把他下半张脸也捂上了。

*

一个小时前，生命树。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人呢？读心呢？……哕！是414的味道！他来过！哕！哕！]

[可是研究员让我带读心……啊啊啊为什么有两个414号！啊啊啊啊啊啊！]

[……他是不是变虚弱了？]

[跟上去？]

[跟上去跟上去跟上去。]

声音像是碎碎念，又像是跟谁在互相应和，很快伴随着窸窸窣窣声远离了

*

殷盏的掌心，司鹞忽然眨了下眼睛。

殷盏：情绪价值（敷衍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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