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时候闻鹿行正撵了常青出去拔草,他举起手机给身后的牡鹿看,笑嘻嘻道:“你瞧,芳菲客他小相好要请我们吃饭。”
牡鹿避开他的视线,将头扭向一旁,“说的是请你吃饭。”
“我跟你说,芳菲客肯定憋着一股坏心眼儿等着看你和拂晓的好戏。”闻鹿行向后一靠,牡鹿身上的温暖便也传到他身上。
不愧和芳菲客是老友,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
牡鹿垂下头,用唇吻轻轻碰了碰闻鹿行的手背,“既是她请的,你且去吧。”
“你躲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躲一世吗?”
闻鹿行翻身骑上它的背,俯下身抱住牡鹿的脖子,“我知道,与我为友,你始终是觉得不耻的。”
“你不去便不去吧,我叫常青跟着也罢了,他正要和芳菲客请罪呢。”
牡鹿驮着他小跑一圈,没有为自己辩解,却知他心情不好,便带他去了伤心崖。
诵君崖畔神仙句,淡我胸中浩荡愁。
但愿如此。
—
“闻鹿行同意了,说他周六有空,”拂晓咬着勺子,“我这两天不忙的时候看看周围有什么好的饭店,提前订好。”
向晚给她舀了一勺银耳桂花羹,笑吟吟道:“不如就将他请到这里来吧,我亲自下厨,比外面的要干净卫生许多,口味也更好。”
“请到家里来?”拂晓抬起头。
“不是,”向晚托着腮,“我正要和你说呢。”
他面上微红,“是......我的洞天。”
对哦,像晚晚这样的妖魔肯定是有自己的洞天的,她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现在就能看吗!”拂晓一下子来精神了。
“可以啊,不过你先把饭吃完我再带你进去。”
拂晓于是把剩下的一口饭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推搡着他。
“快快快!”
向晚被她急不可待的样子逗笑了,他在空中飞快地结了一个复杂的法印,念着几句口诀,在一片白光吞没两人之前将拂晓用另一只手抱起来,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小臂上。
面前狂风袭来,白光侵袭使得拂晓紧紧搂住向晚,紧闭双眼,直到周围风渐渐缓了下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掀开一条缝。
“这是......”
拂晓将糊在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眼前所见太过震撼,令她一时失语。
向晚抱着她飞在青空里,远方是即将初升的华光旭日,四周雪白的云块便染上了一层耀眼的金。
两人身下一层稀薄的乳色云雾缓缓移动着,透过云色隐约可见下面分布着几座悬在半空中的巨大岛屿,烟岚云岫,洲渚林薄,悬瀑飞流如雪浪击石,天绅倒挂似银河揉碎,岛屿的下方铺着厚厚一层云海,除却满目的白便再也看不见什么。
“喜欢吗?”向晚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
“喜欢......”拂晓失神片刻,抬眸看向向晚,“这都是你的手法?”
向晚抱着她一点一点向下飞去,散落的长发被风吹得乱舞,他贴近拂晓耳畔:“是的,我为这里取名为————拂晓天光。”
“拂晓天光......”拂晓喃喃地念着,“我喜欢这个名字。”
向晚随便挑了一座岛屿,两人稳稳地落在地上,他放下拂晓,“你可以随便逛。”
拂晓环顾着四周,她站在主干道上,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小摊,皆是作古时的装潢构造,她走向包子铺,蒸笼里躺着十来个白白胖胖的包子,热气蒸腾,香味扑鼻。
她拿起一个包子嗅了嗅,“这是真的吗?”
“当然,你可以尝尝看,是我做的奶黄包。”
向晚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咬了一口包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诶!”
“只是,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不免太冷清了些。”
“你若是想要热闹,我便叫那些妖魔进来住着。”向晚道。
“啊,”拂晓给他喂了半个奶黄包摇摇头,“我也就是说说,这是你的地盘,自然是你做主。”
向晚就着她的手吃完奶黄包,随口道:“现在这里是你的了。”
“啊?”
“拂晓天光送你了,待会儿出去我就把口令告诉你。”向晚摊开手。
都起这个名字了,他一开始就是准备送给她的。
“这个真不行不行,”拂晓跳起来,“别的就算了,这可是一座洞天!”
还是这么大一座洞天,这凝聚了他多少法力和心血啊!
“你说的啊,别的就算了。”向晚似乎就等着她这一句呢,他抿着唇笑,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那你就把这个收下吧。”
他打开首饰盒,里面俨然躺着一只白玉镯子,正是前几天他给拂晓看的那款。
“我,”拂晓没想到他玩了这么一招,眼珠一转,迤迤然把首饰盒装进口袋里,“那好吧,那等待会儿出去了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但是拂晓天光我真的......”
“那这里从今以后就是属于我们两个的了,总可以吧?”
拂晓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又往前走几步,路过茶水摊、肉摊、点心铺子,骤然停住了。
“我怎么觉得这里还挺眼熟的。”
她撩开布帘,橱窗里列着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她拿起一块桃酥,心里蓦地有些怅然若失。
总觉得这里不应该是桃酥......
整条街她都眼熟的很,可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算了,她记忆力本就不怎么样,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该想起来的早晚能想起来,想不起来的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
“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吗?”
向晚走到她身边,神色淡然地瞄一眼陈列着的点心,垂下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这么大,什么时候能看完啊。”拂晓说,“你准备在哪里宴请闻鹿行?”
“走吧,我带你过去。”向晚说着又要把她托起来。
“慢着!”
拂晓想了想,让他伸出双臂,自己揽着他脖子跳上去,“好了,走吧。”
若是让他硬来,肯定免不了又要遭受皮肉之苦。
向晚横抱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压下一颗疯狂跳动着的心,说:“好。”
怎么办,好喜欢拂晓。
他深吸了一口气,腾空飞起来。
在云海里畅游的感觉着实不赖,拂晓搂紧向晚,把头埋在他胸膛,小声地笑起来。
这云朵真弹,不是,这胸肌真白。
向晚感受到胸前传来的细小震动,他往上颠了颠拂晓,“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什么?”拂晓大脑一片空白,干笑道:“不好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猛地向下俯冲!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灌入拂晓口鼻,她只来得及抓紧向晚的衣领,差点呼吸不过来。
“怎么样,刺不刺激!”向晚哈哈大笑两声,高声喊道。
拂晓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勒紧他的脖子表示抗议。
“太,太刺激了。”好不容易捱到地面,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原来是这么个刺激法......
“好啦,起来看看我们在拂晓天光的家吧。”
温柔好听的男声从头顶响起,拂晓颤着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震惊地整大了双眼。
眼前一条阡陌小路蜿蜒蛇行,尽头落着一座木屋庭院,两边延伸至拂晓目光所见之尽头,皆是盛放烂漫的花海,嫣红遍野,姹紫夺春,簇簇花团因风摇曳轻晃,于灰暗尘世中滋养一方澄明净土。
“好多花......”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继而牵出一抹明媚的笑,小跑过去,朝向晚招手,“晚晚你也过来啊!”
向晚信步前行,对她喊道:“拂晓,去庭院看看!”
拂晓走进庭院,院落内挖了一方小鱼池,风荷下隐了几尾锦鲤,两侧布着高大绿植花草,穿过连廊花窗,终于到了正房。
“这里面就与平常人家住户布局无异了。”
向晚推开雕花木门,果然入眼处先是厅堂,两边被珠帘窗幔挡住,大抵是寖房。
向晚对这里真真是上极了心,处处用的都是最好的,房屋家居皆是金丝楠木所成,雕刻纹样精致至极,拂晓撩开珠帘,寖房内装潢摆放颇具少女心思,一看便是为拂晓准备的。
“喜欢吗?”向晚引着她出去,“两边东西小院和正房差不多,就是小了点简陋了点。”
“边上的耳房就是小厨房了,过了穿堂后的罩房是空的,尚未有什么用处。”
他带着拂晓一一看了个遍,瞧见她脸上一会儿接一个的惊叹和欣喜,向晚也不禁笑起来。
只要她高兴,自己做什么都行。
“我喜欢死了呜呜呜呜。”拂晓牵住向晚的手,眼中满是钦慕。
“该回去了,我把口令告诉你,你想进来随时可以进来。”
向晚打了个响指,拂晓眼前白光一闪,回到了客厅里。
他给拂晓又盛了一碗银耳桂花羹,摆在她面前,“逛了这么久饿了吧,你明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银耳桂花羹清香微甜,向晚的手艺真的是没得说,拂晓尝了一口,抱着碗叹了口气,“晚晚,你对我太好了。”
尽管两人现在是恋人关系,可拂晓心里始终不踏实。
自她被伥鬼追杀从六楼坠下来被他所救到现在,他一点一点占据了她的生活,不遗余力地对她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是神官,他是首领,两方势力水火不容针锋相对,他不会不知道。
可他能图自己什么呢?
“对你好怎么啦,我就是对你好。”
向晚笑得眉眼弯弯,拂晓一看他这副模样又心软了,她放下碗,蹭蹭蹭跑去卧室,取了一个袋子出来,摆在他面前,“喏,送你的。”
向晚愣了一下,看着上面一串英文,“宝珀?”
“对呀,”拂晓双手合十,对他偏着头笑,“你快打开看看。”
向晚打开手提箱,怔住了,“五十噚?”
“怎么样怎么样喜欢吗,你戴上我看看!”
黑色的绑带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上方起伏着优美的小臂肌肉线条,向晚试了一下又摘下来,“怎么......突然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就是想送了,你瞧多适合你,”拂晓道,“你怎么不戴着呀?”
向晚收起来,“你送我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珍藏起来,戴在手上免不了会有磕磕碰碰,我可舍不得。”
“这有什么,腕表不就是用来戴的嘛。”拂晓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倒也由着他。
向晚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送了。”
“嗯?你说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低,拂晓没听清,却看他眉目舒展,“没什么,我去收衣服了。”
—以后不要送我东西了,你的心意太珍贵,我......我配不上。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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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拂晓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