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慕小闲皱着眉头循着气味望过去,是一只土石器成的药炉。炉子烧得正旺,地上随意摊着一层其貌不扬的草药。
草药有好几种,叶子的颜色形状有细微的差别。
“这是什么药?”
慕小闲蹲下来随手拿起一把闻了闻,这草药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枯血草。”红脸怪人指了指不远处一片杂草。
慕小闲手一抖,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你尝过枯血草?”红脸怪人问。
慕小闲摇摇头:“没尝过,但是略有耳闻,枯血草是剧毒之药。”
“外敷能够止血,没有毒性。”红脸高不以为然地人说道,手上熟练地在药材上挑挑拣拣。
枯血草草如其名,外敷止血,内服吐血。
慕小闲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枯血草生长在这里?”
红脸怪人答道:“枯血草多存于青丘边境,虽不常见,但也不少。”
往事不堪回首。若不是在春桃宴上,华尧中了枯血草的毒,她也不会经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枯血草只有青丘与魔域的边境才有,常人哪里会注意这种杂草。
凤钰定然对青丘的边境极为熟悉,他利用这种不常见的草药下毒,将春桃宴搅得天翻地覆,目标若非华尧,那么他当日到底是在警告谁呢?
红脸怪人一个人在深山老林又是练功又是制药,又是在折腾什么?
慕小闲神情严肃起来,站起身问道:“你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红脸怪人也收起不着调的态度,目光认真地看着慕小闲说:“我在研制一种新药,需要你替我尝药。只你能挺过九九八十一天,我就放你们走。”
“我平白无故为何要替你尝药?”慕小闲反问。
“你可不是平白无故,你们偷吃了我的鸡,还想逃跑。除非你能打得过我,否则你吃也得吃,不吃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吃。”红脸怪语气轻松,却暗暗带着威胁之意。
“不用担心,这药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过是有些无关紧要的副作用尚不明晰,我才出此下策。”红脸怪人解释道。
慕小闲好歹在天界经历了许多事,自然不会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但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红脸怪人若是想强迫她,大可以再让她动弹不得,然后随心所欲地拿她做实验。
毕竟她现在又回到了没有仙力的状态,人家骗她都是给她面子。
药炉热了半个时辰,红脸怪人端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溢出一股惨淡的气味。
那气味恍若烟灰水,慕小闲顿时胃里只剩下寡淡的滋味。她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红脸怪人,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将汤药灌进肚去。
慕小闲摇摇头,被气味熏得头晕目眩,后退几步撞到墙上。她喘了两口粗气,差点没被喉头涌上来的味道熏昏过去,两眼一翻,像是濒死之人气若游丝道:“我后悔了,我不想帮你尝药了。”
红脸怪人突然伸手将碗拿走,大力推开门,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慕小闲的戏。
屋里顿了一下,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没人性!替你尝药态度还这么恶劣!”
月儿挂上树梢,呼啸的夜风打在窗上,好似整间屋子都在战栗。红脸怪人在院子里嚷嚷:“屋里没你睡的地方,你就在那边树下休息。记得明天天亮时起来劈柴。”
狒狒委屈地呜咽一声,累了一天疲惫得不行,不敢与红脸怪人争辩,只远远地看了慕小闲一眼。
慕小闲在红脸怪人身后瞪了她一眼,红脸怪人明明带着面具背对着她,却突然转过头来问:“有意见?”
慕小闲抬起头望天,眨眨眼睛:“我眼睛不舒服。”
红脸怪人掏出一个小本子写道:“或可引起眼疾。”
没过几日,慕小闲染上了嗜睡的毛病,清醒的时候很少,总是提不起精神。红脸怪人记下了汤药的第二条副作用。
又过几日,慕小闲在某天深夜实现了抗药性的转化,突然清醒过来。她睡不着,便起身推门而出,走进林中呼吸新鲜空气。
林中微风抚动,清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狒狒在不远的树下酣睡,随着呼吸胸口微微起伏。
四下无人,安静孤寂,她有点想念竹隐山的小竹屋了,那个只属于她和晏离的地方。一想到晏离,她心口就隐隐作痛。
她望着高挂树梢的残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晏离,你可安好?
正当她准备回屋时,林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光线不算亮,但是在黑暗中足够引起她的注意。她犹豫了一下,抬腿向光线处走去。
夜晚的山林险峻非常,她摸着路子爬上山,穿过层层密林,离那道光越来越近。
直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才脚步渐缓。那人盘坐在林中一片空地上,身姿挺拔卓然,那张红色狐狸面具沐浴在皎洁的白月光下,少了几分白天的嚣张,多了一丝安静和柔美。
林中泛起点点莹光,慕小闲知道是山中的灵体在躁动。
慕小闲观察了半晌,只见红脸怪人做了一套肩颈伸展运动,四周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正当慕小闲疑惑时,红脸怪人双手在胸口结了一个印,然后抬起掌心向上翻转。忽然,林中闪闪发光的灵体,纷纷从四面八方汇集,就像一条璀璨银河向她流淌而来。灵体落入她的掌中,她的衣袖充盈起来,仿佛有一股气息萦绕在她周围。
她的身体在发光,就像月亮一样泛着点点莹光。她在月下翩然起舞,发光的灵体在她四周随着飘摇的衣摆飞舞,翩若惊鸿,过目难忘。
纵使慕小闲对她颇有微词,也不知不觉地看呆了。
她的气息、身段、舞姿......太美了。
红脸怪人脚步缓缓落下,手指一弹,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而那棵大树正是慕小闲躲藏的地方。
慕小闲跳到一边,与她四目相对,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哈今晚月色真美,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来了。”
红脸怪人身边的灵体仿佛受了惊吓,在地面上上下下跳跃,如同碎落的珠帘,还有一些藏回了林中。红脸怪人身上轻盈的气息陡然一收,又恢复了白天那种诡异的感觉,她抱起双臂打量着慕小闲,沉着声问:“你都看到了?”
慕小闲顿时心口一紧,一般来说,被问到这种问题,恐怕是要杀人灭口。于是慕小闲反问道:“我应该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什么?”
红脸怪人站在幽暗的林中未动,似乎轻笑了一声,让周遭越发阴冷起来。
“为什么不乖乖睡觉?”
慕小闲怔然道:“你该不会在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吧?”
红脸怪人:“药里加了许多东西,你说的是哪一样?”
慕小闲:“就是安眠的那种。”
红脸怪人:“加入静心养神的药材不是很正常?”
慕小闲摸不清她的意图,不敢发脾气,顺着她的话说:“你说的对,难怪我这么困,我应该回去睡觉。” 说完,立刻转身往回走,不敢再停留。
红脸怪人突然跃至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没有想问的?”
慕小闲与她对视良久,面色沉了沉,难得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脸怪人:“你认为我是什么人?”
她一个人守在青丘与魔域的边境制药,还带着一副神神鬼鬼的面具,想让人不怀疑都难。但是看她一副淡然的样子,像是不怕慕小闲知道她的身份。慕小闲狐疑地看着她:“你是魔族?”
红脸怪人:“我是何人并不重要。”
慕小闲心里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你是魔族人,我们就是敌人。”
狐狸面具在月光下似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如果我是,你能如何?”
慕小闲眼中的神色变了变,在她对红脸怪人忽然出手之时,一招即被反制。慕小闲的手被反扣至后腰上,红脸怪人不知何时闪到了她身后,另一只手还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红脸怪人的速度极快,身形移动恍若一阵风,快到慕小闲根本来不及反应。
慕小闲抽了抽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功力,在天界并不多见。慕小闲的手攀上掐住她脖子的手,想方设法地向外掰:“好说好说,我就是很长时间没有锻炼了,大晚上想出来活动活动。没有恶意,真的没有。”
那只手掐在慕小闲颈间分毫未动,仿佛有一股强劲的仙力在压制着她,让她浑身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慕小闲悲惨地发现,自己在她手上可能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你倒是个不安分的,没有仙力却有些拳脚功夫。你说很长时间没有锻炼,想活动活动?”红脸怪人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寒意。
慕小闲倒吸一口气:“我刚才说想睡觉,你也没听进去啊?”
手臂上的力度加重,慕小闲疼的叫出声:“疼疼疼,别压!”
红脸怪人啪啪啪在她腰背上点了一下,慕小闲向外躲去:“放开我!别碰我!”
红脸怪人骂道:“不识好歹!”然后继续在她身上敲打起来。
慕小闲就像一只被掐住翅膀的鸡,在红脸怪人手中不住地扑腾,无法挣脱。
敲打几遍后,慕小闲的经脉突然一抽,腹部一丝微弱到快要感受不到的气息,从伤口处渗透。她头皮发麻,焦躁地扭动身体:“你放开我!你在做什么?”
红脸怪人停下问:“还锻炼吗?”
她明明只是在慕小闲身上敲打了几下,慕小闲却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身上湿透了,奄奄一息地说:“不练了不练了。”
红脸怪人低头靠近她:“为何不练?”
“谁知道你是不是练的邪术。”
“你连仙术邪术都分不清,活该被人剖了灵丹。”
慕小闲的心仿佛陡然下坠:“你......你怎么知道?”
红脸怪人抬起头,垂眸看了一眼慕小闲的腹部:“你昏迷之时我查看了你身上的伤,腹部最为严重。你体内没有灵丹,原来那颗灵丹并非你自己练成,被人取走你就什么也没了。”
红脸怪人不仅看出慕小闲的灵丹被人取走,甚至还知道那颗灵丹不属于她,绝非等闲之辈。
从刚才的试探中可以看出,她身手轻盈,仙术造诣极高,就算慕小闲没有失去灵丹,也不敢说一定能战胜她。
慕小闲鼻子一酸,不知为何涌上一股委屈,她压着情绪低声道:“不关你的事。快点放开我!”
“我可以教你修炼灵丹。一颗属于自己的灵丹,谁也抢不走。怎么样?”红脸怪人突然说。
慕小闲心里一喜,转头看向那张狐狸面具,却捕捉到对方眼底的复杂。
慕小闲警惕道:“你又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留在这里三年。除了试药,还要帮我试仙术。”红脸怪人说。
“不可能。”慕小闲没有丝毫犹豫。
“三年时间换一颗灵丹,你不亏。取走你灵丹之人下手狠辣,就算你这次侥幸逃脱,她未必会放过你。没有灵丹你在青丘寸步难行,根本活不下去。在我这里,不会有人找到你,你可以专心修炼。”红脸怪人强硬道。
慕小闲咬了咬牙,红脸怪人说的不错,三年换一颗灵丹,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若是三年能够形成一颗灵丹,当初晏离就不会让她吞下阿筝的灵丹,借用他人的灵丹修炼。
或许红脸怪人的修为在晏离之上,真的有办法能在三年内助她形成一颗灵丹,但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后,她无法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她要快点从这里离开找到晏离,她知道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晏离都不会弃她于不顾。
就算没有灵丹,大不了重新开始。
慕小闲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不会留下,我有非做不可的事。”
红脸怪人顿了一下,突然松开手,冷冷地说:“不识好歹。”然后一挥袖消失在林中。
慕小闲忍着身上的酸痛,在柔和的月色下,望着红脸怪人消失的方向。晚风萧瑟,让她孤单的背影愈加脆弱,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升天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的时候。
不,甚至不如那时。那时的她肆意潇洒,对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命运浑然不觉,现在的她背负着深重的仇恨,却无能为力,清醒又痛苦。
晏离,她究竟该怎么做?
自从那天晚上,慕小闲每到半夜就会突然清醒过来,心中一阵烦躁,一定要出去走一走才能平静下来。
一开始她与红脸怪人在夜里打过几次照面,后来两人半夜相见已见怪不怪,能做到互不干涉、相互屏蔽。慕小闲估摸着可能她也是半夜睡不着才出来练功,上次是错怪她了。
又过几日,某天夜里,慕小闲在林中瞎逛,走着走着突然听到遥远的山头传来一声悠远的狼嚎。
这一声狼嚎,好似一记惊雷,贯穿了她的身体。突然唤醒了她身体内的某个机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双手双脚着地,大汗淋漓地在山中狂奔了几里路。
她看着自己糊满了泥土的指甲,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空中一只飞鸟扑腾而过,没等慕小闲反应,她的身体忽然跃起,一把抓住小鸟就往嘴里塞。小鸟在她手上挣扎,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吐了一嘴的鸟毛,身上还被小鸟报复性地留下一坨鸟屎。
慕小闲惊呆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夜里,慕小闲又是浑浑噩噩地追着山鸡满树林子跑,一鸡一人在月光下跃过,闯入红脸怪人的领地。红脸怪人盘坐在地上,十分淡定地看着鸡与慕小闲从身前狂奔而过,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第三天夜里,慕小闲全神贯注保持清醒,掐着大腿不让自己分神,终于安安稳稳地散完步回到小木屋,却不小心钻错了被子,被后半夜回来的红脸怪人一脚踢出!
慕小闲再察觉不出有问题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她质问红脸怪人:“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药?”
红脸怪人泰然处之:“治病的药。”
慕小闲问:“治什么病?”
红脸怪人:“癔症。”
慕小闲一愣,突然感觉这个药还挺对症的是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不对,你的药会让人产生癔症!”
红脸怪人反问:“你产生了什么癔症?”
慕小闲问红脸怪人:“为何我每天晚上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为什么我会四脚着地走路?为什么我会像猛兽一样捕食?”
红脸怪人立刻掏出小本本记下来,原来不良反应还有这样的。
慕小闲拍桌而起,叫道:“我不想喝了,我要停药!”
红脸怪人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断药就前功尽弃了。”
慕小闲抱起双臂,眯了眯眼:“我要离开这里!”
红脸怪人站起身:“打过我再说。”
慕小闲拍桌而起:“我要离开这里!”
红脸怪人在她身上拍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她立刻泄了气:“我要喝药!”
狒狒日复一日地劈柴,竟然劈出了一些小心得,将那与他一根手指般粗的斧子,耍的得心应手,大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架势。
红脸怪人见此,说道:“手艺活做的不错,下次帮我补件衣服。”
狒狒一愣,大哭起来。
慕小闲像哄孩子一般哄了许久,又上山徒手抓了只鸡,准备给狒狒补补身体。
谁料烧鸡起锅,还没上桌,就被红脸怪人截了去。红脸怪人轻轻一跃栖上枝头,纤细的手指在碗中挑了挑,囫囵吐出几根骨头,喃喃道:“味道不错,就是火候控制得不好,有点老了,下次注意。”
慕小闲气得抢过狒狒手中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向红脸怪人所在的树干劈去,树干在她的摧残下劈出了几个浅浅的坑,倒是手上磨破了皮。
红脸怪人在树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戏谑道:“没有仙力,连棵树都左右不了。”
慕小闲大叫一声,丢下斧头,向山里跑去。
狒狒跺了跺脚,不管红脸怪人的眼色,追着她去了山林中。
狒狒莽莽撞撞地跑进山中,很快找不到方向,在密林中兜兜转转寻找慕小闲的踪迹。
他找了很久,心里愈发着急,最后听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声响。他寻着声音拂开层层叠叠的树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蹲在小河边。
他刚要上前,突然捕捉到那个人影在微微抽动,不知为何心里一沉,像被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他僵在原地,远远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蹲在湍急的小河边,哭得抬不起头。
慕小闲哭了很久,带着不甘和委屈的嘶吼,后来渐渐转变为轻声呜咽。
他从没有看过慕小闲沮丧的样子,却将这一幕深深印在了脑海中,甚至比他两次被慕小闲搭救的记忆更加深刻。
原来英雄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雨来的汹涌,哗哗落下,慕小闲这一方天地却没有落雨。她顶着哭红的双眼抬起头,看到狒狒宽厚的手掌遮在她的头上。
狒狒知道慕小闲为什么难过,但是他不会说安慰的话,踟蹰了半天说:“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慕小闲抽了抽,点点头。
什么事都做不好的无力感,不用多说,懂的人都懂。
慕小闲重伤初愈,虽然没有淋雨但身上沾了湿气,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烧。狒狒急的在屋外跳脚,甚至还想冲进去看看,被红脸怪人拦在屋外。
慕小闲烧得昏昏沉沉,一睡就是几个时辰,依稀一眨眼自己还在人间,天上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睡的很不安稳,后半夜一直在发抖。梦中,她不知怎的在长乐宫中玩耍,宫里的侍从提着灯笼四处寻她。
她躲在花园中,藏在树丛里,随着侍从的位置移动,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她。
她捂着嘴偷笑,后颈一凉,被人从树丛中拎了起来。身后之人轻轻拂去粘在她身上的落叶与尘埃,将她放在地上,小声说:“殿下,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她回过头狡黠地笑了一下:“先生,你就当做没有看到我嘛。这宫里一天天都一个样,太沉闷了。今天我好不容易骗过无恙,就让我多玩一会儿,就一次。”
有苏先生无奈地说:“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嘿嘿,我就在宫中,不会有事的。”
她转身向暗处跑去,阴影漫上她的身体,逐渐将她包裹。
她停下脚步,看到阴影处站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小女孩冲她微微一笑,眼中却平静得毫无波澜。
“你是谁?”她问。
“我就是你。”小女孩带着诡异的微笑说。
“不,你不是。”她后退一步。
小女孩的身体突然开始生长,越长越高,变成了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女人转动黝黑的眼珠,垂眸看向她,鲜红的嘴唇微启:“我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