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捆绑在一起的二人走在大街上,看上去就跟不高兴和没头脑一般。
叶朝宁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集市,对于生活在现代世界的她来说,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吸引力。
“这个好好看!”
“这个看着好好吃!”
叶朝宁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但是走在她边上的司无寂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少年只觉得周围集市喧闹的声音听上去刺耳极了,尤其是自己身边那个麻烦精。
要不是只要两人分开距离多了一些就会使得整个世界停止,司无寂估计早就将叶朝宁变成一具听话的傀儡了。
“司无寂,你来自哪里啊?”
叶朝宁走在半路上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原文中,只提到司无寂来自鬼界,但是凡人是没有办法在鬼界待着的。
“鬼界。”
司无寂没有打算在叶朝宁面前隐藏的意思,他走在街道上,脚步迈得飞快,以至于叶朝宁必须时不时小跑着两步,才能够跟上他。
少年比叶朝宁高了整整一个头,此时叶朝宁要是想要偏头看他,就必须要仰着脑袋。
从她的视线看去,能够看见司无寂那消瘦的下颚线。其实司无寂是有一些太瘦了,比正常像他这般大的少年都要来得消瘦。
“这也太瘦了。”少女盯着司无寂有些脱相的脖颈,在心里默默想着。
随后叶朝宁就在一处小吃摊前停下了脚步,小贩摊位上热腾腾的糕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司无寂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叶朝宁停下了,直到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少年猛地回头,只见那个总是作死的叶朝宁一个人站在小贩摊上,似乎在认真地挑选着糕点。
心中一口气又差点没提起来,司无寂拧眉转身往回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朝叶朝宁走近,街道的场景才慢慢开始动了起来。
“伯伯,来份糕点!”
叶朝宁弯着眉眼笑眯眯地从衣袖中摸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
香甜的气味让司无寂有些生理性不适,他偏头还没来得及错开视线。
“你再不快一点,我就······”
杀了你。
司无寂没有开玩笑,即使如今的他法力全无,要想杀了叶朝宁这么一介凡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块赤红色的糕点,叶朝宁将油纸包裹着的赤红色糕点递在了他面前。
“司无寂,你太瘦了。”
少女将那糕点塞进司无寂的掌心,柔软细腻的手指擦过少年带着薄茧的手心,无意地完成这一切动作。
随后叶朝宁就自顾自地也拿起一块糕点丢进了嘴中,细腻绵软的口感让少女的眼睛猛地瞪大。
“你快点吃,这个好好吃!”
叶朝宁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却还是没有忘记催促司无寂赶紧吃掉糕点。
少年的身体有一丝僵硬,随后像是有些怪异地将视线落在了手中的糕点处,鼻尖缠绕着的并不是糕点的香气,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某种噩梦般的气味。
司无寂双目通红地将手一甩,在叶朝宁惊讶的视线里,那块赤红色的糕点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
糕点翻滚着在地面擦过,表面都沾染上了尘土,看上去已经脏了。
叶朝宁没有想到司无寂会反应这么大,但是此时的她也没有多想。
而是有些可惜地将油纸里最后一个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巴,不仅如此,她还不忘和弦玉可惜道。
“这个糕点其实真的挺好吃的,但是我是不会再给司无寂第二块的。”
弦玉听完少女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它从叶朝宁的视角能够注意到司无寂刚刚所表现出来的异常。
那块赤红色的糕点一定是让司无寂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一点叶朝宁有没有发现,弦玉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僵硬的模样有所缓解,他见叶朝宁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异常,于是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小月,你怎么在这?”
一道沧桑的声音在叶朝宁与司无寂的身后响起,叶朝宁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此时二人身后站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头发花白,脊背如同厚重的弯弓一样,明明是炎炎夏日却还是穿着长袖长裤。
浑浊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最后眯着眼睛像是从二人中辨认出了哪个是逐月。
径直地朝着司无寂的方向看去。
“你快回家吧,你家门口现在挤满了人。”
老妇人的手拉住司无寂的双手,面上着急地开口道。
叶朝宁站在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只是还没有高兴多久,就见那老妇人身后又跟来了一个人。
这次来者认出了逐月究竟是哪一个,同样是表情焦急地朝着叶朝宁开口道。
“你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家门口挤满了人。”
叶朝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与司无寂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街道处偏远的庭院门口此时围聚着一些街坊邻居,叶朝宁在人群中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只见茅草房前此时正站着一排侍卫,为首的一位老妇人嘴角带痣,眉眼间全是殷勤的笑。
此时正朝着轿子里的人点头哈腰,叶朝宁很快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逐月的母亲。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站在逐月母亲边上的中年男人。
操劳让二人的皮肤都变得黝黑,皱纹在脸上深深浅浅,此时正有些局促不安。
那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捏着一副尖锐的嗓子,居高临下地蔑视着逐月的父母。
“上次送到你家的聘礼都收了,如今还是要耍赖不成?”
逐月的父亲脸涨得通红,老实人的性子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那巧舌如簧的媒婆争论。
他只是僵硬地开口反驳道:“那聘礼我们分明已经退回去了!”
“退回去?”
“人叶老爷可是说了,人家可没有收到退回的聘礼。”
那媒婆说得有板有眼,被侍卫围住的逐月父母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人群中听了许久的叶朝宁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如今的剧情应该就是逐月的记忆。
而此时眼前的一幕,很有可能就是逐月被迫嫁到叶庄的原因。
“哎呀,逐月来了呀!”
那媒婆扇了扇自己的衣袖,突然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叶朝宁,赶忙掐着嗓子挥手道。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叶朝宁身上,甚至人群还专门为叶朝宁让出了一条路来。
“小月!”
可怜的中年夫妇显得有些软弱无助,见到叶朝宁在现场,也只能够弱弱地唤上一声。
叶朝宁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上前半步朝着媒婆身边走去。
“如果是逐月的记忆,自己应该是没有办法改变剧情的吧?”
叶朝宁在心里询问着弦玉,弦玉看着此时压抑的一幕,不仅仅是叶朝宁,就连它此时都只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懦弱的父母,封建权势下被压迫的百姓,没有其他办法的无助少女。
这一切都是死去的逐月所经历的一切。
“你来了就好,小月你家收了聘礼,可就不能出尔反尔啊!”
叶朝宁耳朵被那媒婆尖锐的声音吵得生疼,此时对上强权没有任何力量反抗的叶朝宁轻蹙着眉毛。
“你们大张旗鼓来我家是想干什么?”
叶朝宁并没有搭理那趾高气昂的媒婆,反而是正对着轿子站着,眉眼间是不卑不亢的风骨。
“小月,我们真的没有收叶家的聘礼!”
逐月的母亲有些焦急地解释道,似乎企图让众人都信服她这个解释,但是倘若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逐月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强娶也没有这种难为人的道理!”
叶朝宁强硬的态度让媒婆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逐月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
逐月的母亲的哭喊声一顿,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盯着叶朝宁的身影。
“这可不是强娶,你父母可是收了叶庄的聘礼的。”
媒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开口道。
“知道了,我会嫁过去的。”
叶朝宁已经被眼前的场面吵得脑袋疼了,既然是没有办法更改的结局,那么叶朝宁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做些无用功上。
她将看戏的人与叶庄的人都赶走之后,整个街道上此时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逐月家的草房子前只剩下还站在一边的司无寂,逐月的父母跌坐在地上,腿软着爬不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
年过半百的男人像是无助的孩童一般,抿着嘴唇蹙眉,时不时还用手抹了抹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颤抖着的双手却根本都没有办法停下,逐月的母亲也只是在一边哭哭啼啼。
“爹,娘,别哭了。”
叶朝宁见到逐月父母这般操劳心碎的模样,一时间内心的情绪也百感交集,她站在二人面前蹲了下来。
试图安慰二人,但是逐月的母亲却是一直在不停地抽泣着。
“都怪爹没用。”
逐月的父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那动作把叶朝宁吓了一大跳,随后内心的心酸更加泛滥。
其实她知道,逐月最后的结局也不能够怪她爹娘的无用。
只能够说是因为时代与权势的压迫导致的。
“无妨,爹娘我会想办法的。”
叶朝宁抬手将两人搀扶了起来,随后开口安慰道。
“你一个娃娃,能有什么办法啊?”
逐月的父亲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般,眉头紧蹙。
他又何尝不知这是对面的强娶?
“要不我们搬离这里吧?”
逐月的母亲猛地将手搭在叶朝宁的手臂上,像是用尽吃奶的力气生怕叶朝宁下一秒就消失一般。
“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半响,沉默许久的逐月父亲缓缓点了点头。
叶朝宁看着二人做的决定,却下意识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司无寂,少年的视线与叶朝宁的相碰撞,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别说逐月一家究竟有没有离开成功,司无寂估计也不会任由自己离开的。”
叶朝宁心里很清楚,司无寂此次进入逐月的梦境就是为了那件嫁衣而来。
而自己对于司无寂的唯一作用,应该就是帮助他拿到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