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难容 第4章 04

放开孟瑶，刚走没几步，便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穆颐，陆尧微微一晒，偏头收回视线一句话没说绕过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没有回包间，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如果她现在回包间肯定又要继续接受他们那堆人的逼问，她才不去呢，随他们怎么脑补，她都无所谓。

陆尧在一楼吧台要了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插进舞池里跳上一会儿，期间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位男士搭讪都铩羽而归，到后面人也慢慢地少了很多。

不过她一个人正和吧台的调酒小哥聊的正嗨的时候，身边忽然走过来一个女人，那廉价的香水味一股脑的就冲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甚至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干嘛？”

孟瑶要了杯酒在她身边坐下：“对不起，陆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态度十分的谦卑。

陆尧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看向她，很明显她是哭过了，下巴上还有她刚刚捏出来的手指印，她当然是不信孟瑶幡然悔悟改邪归正的那种可能，她只是好奇她要干什么。

果然只是陆尧一个眼神，对方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理由：“陆尧，你家世好长的也好，身边也不缺追求者，想要什么都有的是人愿意捧到你的面前当然不懂我们这种人的艰难。”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刚才是我错了，但是王总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你能不能去给他道个歉。”似乎是自己也赶到荒唐，孟瑶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陆尧喝的就度数小但是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也有些头晕，昏昏沉沉间她抬手撑起了脑袋瞧她，忍不住的发笑：“哎，我说姑娘，你是刚刚在楼上被我把脑子吓成浆糊了吗？我陆尧长这么大，还没一个人受得起我的道歉。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别说我没错，即便是我错了也没有我给人道歉的道理。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你三了我这件事。”

孟瑶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她有些恼羞成怒：“你身边那么多男人，还会在乎一个林道西，而且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让你道个歉怎么了。”

“不怎么，我不愿意。还有事吗？没事请离开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心情不是很美好，惹急了我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哦。”陆尧的脑袋几乎爬到桌子上，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开，在酒吧的灯光下衬托的她的脸颊有些妖异，令孟瑶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刚刚在楼上发生的一切，有种窒息的感觉涌上她的喉咙。

“你难道就不怕穆颐知道你的真是面目吗？”情急之下，孟瑶的话脱口而出。

陆尧愣了一下，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孟瑶看到她的这个反应以为自己拿捏到了她的痛脚就忍不住的有一些洋洋得意。

陆尧看到她这副表情慢慢地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有些好笑：“你这消息不够灵通啊，你随随便便的找个人问一下也该知道我和穆颐的关系可不算好，所以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知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孟瑶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反应，她明明记得之前那人和她说这么些年来能入穆颐演的也就陆尧一个人，她以为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至少是有些男女之间的暧昧不清的。

“就算曾经我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但是现在我和他......”她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水火不容。”

听完这话，孟瑶就变了脸，然后愤愤离开。

等孟瑶离开之后不多久，陆尧醉意袭来就开始觉得昏昏沉沉，隐约之间她觉得有些不对。

放在腿上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痛让她恢复了部分的意识，得以看清楚眼前的人。

一股燥热从体内蔓延开来，寒意止不住的从心底冒出来，她觉得孟瑶这个女人再一次刷新了她对于下三滥的认识。

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她拿出手机在微信里小群里给人发了条信息。

M：一楼，速来。

又让调酒师去楼上叫人，做完这些，她竭力的让自己保持理智，保持平静，但是身体里那一团上蹿下跳的火让她想忽视都难。

她忍不住咒骂一声，强撑着往一楼的洗手间走过去，以期望能够借助冷水让自己清醒片刻。

陆尧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若是两人情绪正好，氛围正好，感觉真好，一切水到渠成也无不可。

但是眼下是孟瑶那女人给她下的药，她找的男人能是什么好货色，她几乎不用怎么动脑子就能够想到刚刚被她踹了脚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那张脸她就恶心的直想吐，何况上、床，不如杀了她？

似乎是要印证她的想法，陆尧抬头就看到王总姿势有些怪异朝她走过来。

他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容，视线逡巡在她的身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然后在某处隐秘的位置停留，那目光仿佛是一条阴冷的毒蛇让陆尧浑身战栗，她忍不住的开始喘息。

王总走近她，视线胶着在她身上半分挪不开。

陆尧本就是艳光四射的人，但那时是冷然的，此刻的陆尧双眸半阖，分神间抬头看人都是春水一样的柔媚，面颊如同晚霞般透着浅薄的绯红，两瓣樱桃色的蜜唇微张，隐约能见到半截舌尖。正是向人微露丁香颗的风情与暂引樱桃破的惊艳。

王总的手在陆尧的眼中仿佛慢动作般朝她伸过来，她微微一侧身躲开，声音有些冷厉：“别碰我。”

然而这幅样子于男人看来没有半分威胁。

男人天生不惧怕女人，尤其是像现在的陆尧这样被下药的女人。被美人拒绝他一点不恼，反而十分有兴致的和她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陆尧自然清楚的看出了男人的恶趣味，但是眼下除了这样你追我躲的方式她只能祈祷楼上包间随便下来一个人。

诚然与美人即便是玩这样的游戏也是乐事一桩，但是王总的兴致很快就消失不见。

没了和陆尧玩游戏的想法，王总很快就抓住了陆尧，他有些微凉的手紧紧的贴在陆尧的胳膊上瞬间就点燃了陆尧苦苦克制的欲、望之火，这些汹涌而至的情、潮甚至让陆尧连掰开他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酒精和药物已经将她折磨的几乎半点理智不剩，本能驱使她抬脚踹了王总一脚，但这一脚和先前的那一脚没有半点的可比性。

“陆尧啊，跟了我你这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

她伸手掐了大腿一下，有些咬牙切齿：“就你这种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也像上、我，我怕你还没脱裤子就完了。”

陆尧神志不清，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王总纵情生涩多年，虽然说年纪也没有特别大，但还真有点那方面的问题，现在被陆尧无意戳穿，早已恼羞成怒，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够用黑来形容了。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捏着陆尧的手腕，恶声恶气的冲她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贱、货，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种货色......”

他还没说完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着往后倒，握着陆尧的手也下意识的松开，整个人就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势摔在了身后的卡座上。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整个一楼的人，就近的女人发出刺耳的惨叫然后仓皇逃窜。

陆尧能够察觉到自己腰间横着一只温度滚烫的胳膊，周身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她仰头刚好能看到男人的侧脸，他正在看着她，神色是不佳，那双眼中藏了很多东西，若是往常陆尧定能一眼分辨，但此刻她却有些懵懂，脑海中陡然出现一些艳丽的、颓靡的景象。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肩颈，她不受控制的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喃喃呓语：“哥哥，帮我。”

男人立时僵住，然后移开目光。

王总从桌子上艰难的扶着腰站起来，这一下摔的不轻，他凶神恶煞的找始作俑者，抬眼就看到面前护着陆尧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戴了副眼睛，一只手臂稳稳的箍住女人的腰，那是保护的姿态，这不难看出，女人的脸埋在他的胸前，这是全然信任时的表现，也显而易见。

面前两人俨然一对璧人，王总暗想这是个有主的，但他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是个事业有成的，但临川这地方事业有成的年轻人太多了，但到底也就是个年轻人，给他点甜头女人也不过是转手就可以丢掉的东西。

他先是做出暴怒的模样：“小子，在临川也不是谁的人都能抢的，年纪轻轻的出来混要有点眼力劲，别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

虽然说男人的这幅装扮看着并不是很有攻击力的样子，但是他的那双隐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黑沉沉的，一时之间暗涌丛生，无数暗刃隔空划过，他不阴不阳的念叨了一句：“你说谁的人？”

似乎是在王总的预计中，他脸上的怒气慢慢转为了然的笑意：“小伙子，难不成这是你女朋友。”

他刚说完，笑意就僵在脸上，因为他看到对面男人有些意兴阑珊的低头吻了一下女人的鼻间，然后轻笑：“我只是再和你抢女人而已，这种姿色你......”话没说完他视线在王总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一边摇头一边一字一顿的道，“不配。”

司机早早就在盛德宝门外等着，穆颐有些烦躁的把人塞进车里，手脚利落的升起挡板。

陆尧的身上已经被汗湿透，她紧紧靠着穆颐，手掌在他身上逡巡，红唇不经意间蹭过他胸前，暧昧的喘息在狭窄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穆颐伸手将几乎半趴在在他身前的陆尧提起来，两人视线交错：“陆尧，你是被人下药了，还是脑袋也被门夹了，你看清楚我是谁。”

陆尧的视线似乎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是她喝得酒本就不少，又被药物折磨半天，理智早就岌岌可危，指望她此时能保持清醒显然是痴人说梦。

她满身的磨人风情无处抒发，只觉得时间太过难熬，眼眶都泛起了血丝，盈盈泪滴将掉不掉：“哥哥，我难受。”

穆颐牙关紧咬，额上青筋鼓动，浑身血液翻滚沸腾，他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颚，声音低沉：“陆尧，你费尽心机耍尽手段要的不就是离开，现在又在做什么。”

陆尧恍然未闻，她半个身体趴在他身上，抬头的动作让她优美的颈部曲线暴露在空气中，穆颐的手指缓缓落在她白皙的颈间，苍白脆弱，盈盈一握。

肌肤与肌肤的相亲让她忍不住的的靠近，丝毫没有察觉其下的危险，她昂起头，动作缓慢的凑到他面前，因为力竭，而他背脊挺得笔直，她始终不得其法，先于思想前手指已经拽住他的领带在手腕缠过几道将人往下拉，两人的鼻头轻轻碰在一起，温热的唇瓣猝不及防的彼此相印。

呼吸瞬间乱了。

穆颐深吸一口气，放在她颈间的手转眼箍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他单手扣住她的脑袋，扬头在她唇间研磨。

从隐忍克制到滚烫肆虐。

他的唇从嘴角到鼻尖然后是肩胛，然后脸埋在她的颈窝，久久没有动作，他的指尖从她后背滑落，带起一阵微颤。两人此时的样子丝毫不体面，穆颐的衬衣也只剩一颗扣子堪堪系着，陆尧的长裙更没见的多么整齐。

许久，他一直任由她胡乱动作，在他最后一刻扣子即将不保时他单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是在沙石瓦砾中滚过般泣血的沙哑：“陆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车子在四十多分钟后终于驶入澜山亭。

司机看着穆颐抱着陆尧走进澜山亭的背影不禁擦了擦额上冷汗，长呼一口气。

管家看到穆颐抱着陆尧进来，两人形容狼狈，穆颐来不及和人解释，匆匆留下一句：“准备身干净衣服和冰块。”后就抱着人上了楼。

他一路进了自己的卧室，抬腿踢开浴室的门把陆尧放到了浴池里面。

浴池足够大不至于让陆尧在里面不舒服，但是她陡然离开了男人滚烫的怀抱，几乎是在被人放进浴室的瞬间就顺着男人起身的动作抱住了他的胳膊。

穆颐眸色沉沉，打开浴池的水龙头和上面的花洒，冰凉的水立刻就激的陆尧惊声叫了起来，她盼着穆颐的身体浴池外面跑，一条腿还没迈出去，肩膀就被人死死压住。

两人动作仿佛搏击，陆尧锋利的指甲甚至在穆颐脖子上留下了两道血印。

恰在此时，卧室门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先生，东西准备好了。”

穆颐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陆尧扯下来，往外走，他面无表情的接过老管家手中的冰块往回走：“衣服放床上，等一下让人煮一碗姜汤过来。”

走回浴室的时候，陆尧神志仍旧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只不过折腾半天身上的力气泄了大半，只能有气无力的躺在接满凉水的浴池中。

穆颐居高临下看她，手中的冰块被他一股脑全部到了进去。

做完这些也不管陆尧什么反应，他默默走出浴室。

听着浴室时不时传来的声音，穆颐从床头柜中拿出香烟和打火机，他把香烟噙在口中，动作不紧不慢的点烟，只是颤抖的手点了几次也没点着，他神色阴郁的把香烟和打火机重新扔进抽屉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渐渐没了声音，他拿着床上的衣服重新走了进去。

药效已经退了，醉意也没了大半，陆尧静静地躺在浴室里，神色有些倦怠，见人进来她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看到穆颐这幅狼狈的样子轻轻笑了声：“你这幅样子还真难得。”

穆颐没说话，他把衣服搭在了洗手池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人走出去，陆尧才从浴池出来，脚刚刚落地，她差点跪在地上，才察觉到此时的自己到底有多虚，费了很大功夫她才把衣服套到身上。

从浴室走出去的时候，穆颐还在卧室待着，他仍旧是刚刚的那一身衣服，虽然所有扣子都被他重新扣上，但是刚刚在浴室身上大半也都湿了，实在是不太好。

“今晚谢了。”陆尧虽然说也喝醉了，但也不至于对于刚刚的事情断片式遗忘，甚至于对于刚刚在回来路上的某些片段她半梦半醒间也是有些记忆的，包括那些激烈的情潮和男人戛然而止的吻。

穆颐却没有接受她的谢意，他看着她因为在冰水里待太久而没有血色的脸，许久，脸上浮起一丝那么要笑不笑的表情，语气讥诮：“不谢。”

他很清楚她谢的是什么，不是把她从盛德宝带出来，而是他那些悬崖勒马的吻。

没错，对她来说是悬崖勒马，对他来说是迫不得已。

穆颐忽然之间就不再想和她待在一处，他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今晚在这里睡，柜子里有吹风机，桌子上姜汤记得喝。”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陆尧一点不意外的发了高烧。

她体质从小就差，感冒咳嗽是常事，更不用说是昨天晚上折腾了那么一通。

早晨六点她被仿佛要炸开的脑袋弄醒，浑浑噩噩之间伸手去桌子上拿水杯，手腕“咚”的一声砸在桌角，剧烈的疼痛让她迅速收回手掌，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整个手掌开始剧烈的抖动。

她弄出的动静引来了人。

穆颐看她额头沁出的冷汗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让管家叫来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