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白月光了 第4章 第4章

姜召余将那日撺掇华仲打出灵流的事简略一说，然后又连声道歉，瞧着赵黎的神色很是平静，惴惴不安的心刚落下来，就见到赵黎“腾”得一声站起来，从桌上端起两个菜盘子，连拐杖都不拄了，单腿跳到院子里，然后一口气把两个菜倒进了“黑白无常”的饭盆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黑白无常”是姜召余捡回来一只黑色小奶狗，就脖子下面一撮白毛，被姜召余唤作“黑白无常”。

等姜召余反应过来，筷子还握在手里，左手还拿着马上要吃完的半块馒头，一脸委屈道：“你至于么？还有两口我就吃完了！本来就是误伤！”

赵黎不再理他，往床上一趟，就要睡觉。

姜召余突然泄气，得，现在连每句话后面的那个“嗯”也没了。

第二天早上，昨晚闹剧的三个当事者除了发现饭盆里多了吃食的“黑白无常”之外，其他二位都不是很开心。

赵黎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觉得自己之前肯定是因为伤了脑袋才会认为姜召余不那么讨厌了，而昨晚真相大白后，确定姜召余还是那么不招人待见。后来又想着，姜召余其实也不是故意的，还费心费力的照顾了自己一个多月，为了采药半夜回来，好不容易能吃口残羹冷炙还被自己一气之下倒进了狗盆里，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眼。等到看到来送早饭的人从姜召余变成了刚从剑宗回来的容蓉，觉得姜召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讨人嫌！。

而姜召余这边，怕赵黎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撑死“黑白无常”事小，气出内伤事大，本来已经被自己害这么惨了，自己也不泛于再去惹他生气，所以一大早央了容蓉代他去送饭。等容蓉回到饭堂，面对他坐下后，忍不住抱怨：

“师姐，你说他怎么那么小心眼，都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至于么？”

“我觉得他没直接动手打你，已经很大度了。”容蓉想了想至今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赵黎，赏他一个白眼。

“你可是我师姐！”姜召余不满，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我现在也是他师姐了！”容蓉四两拨千斤，姜召余铩羽。

容蓉是个公正的，经过早饭时间容蓉的洗脑，姜召余接受了“赵黎其实还挺大度”这一事实。午饭时又舔着脸给人送饭，赵黎也没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两个人的恩怨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翻篇了。

然后姜召余开始每天乐颠颠的架着赵黎去听不周仙府的公修课程，今日学的正是华仲让他再次去跟班听的《昆仑界通史》。教授这门课的仙师是印宗的司马仙师，如今已经年逾百岁，一派仙风道骨模样讲着课。

“……一万年前，鬼族的力量已经发展到不可忽视，而且不断向六界挑衅，当时天界天帝的太子、蓬莱神州的始祖凤帝的亲弟、妖族的妖皇、魔族的魔尊相继在鬼族的偷袭中遇害。老魔尊遗体被发现时，元神已毁、灵脉已废，形状惨不忍睹，而其他三位更惨，死不见尸，据说在被鬼族偷袭时就灰飞烟灭了。鬼族挑衅太甚，成为了六界公敌，万年前就发生了‘昆仑界封印之战’……”

这课听得赵黎兴致缺缺，这些事情他都晓得，知道的甚至比手中这本《昆仑界通史》还要详细，可是他想不起来这些记忆来自何处。再看旁边的姜召余，眼睛已经快要阖上了，忍不住斜他一眼。大早上的，有那么困么。

“……后来凌初神君以通身修为撞断不周天柱，结天印封住天河灵气泄入人间的通道，结地印封住人间灵气流入鬼界的通道，如此断绝鬼界修行的捷径，六界方得了近万年的太平。当年一战，各族也是损失惨重。妖族与人族共居凡间，战后全族保存下来的族人不足十分之一，天界的凌初神君身陨，魔族大殿下重黎元神尽毁，蓬莱神州的凤后当时怀的孩子也差点没保住。好了，此处告一段落，下堂课继续。”

课程结束，堂上听课的小弟子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纷纷开始小声议论：

弟子甲：“鬼族当真十恶不赦！”

弟子乙：“没想到当时这么惨，呜呜呜。”

弟子丙是个女弟子，同情心泛滥，“也不知道凤后怀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弟子丁：“对对，还有魔族那个大殿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大殿下被鬼族毁了元神，他兄弟趁机夺了他魔尊之位，后来他带兵又把魔尊之位夺回来了，非常霸气！”姜召余不知道啥时候睡醒了，听周围师弟师妹们讨论通史，就接了一句，立马收获了周围好多钦佩的眼神。赵黎听完姜召余的话，瞧了他一眼。

“哇塞，师兄你好厉害！”

“哇，师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再讲点嘛！”

姜召余当然不能说自己这课早就是上过了，还不止听了一次，只能道：“好说好说，改天改天，快去吃饭，回头饭堂没好菜了。”

说着就要架着赵黎往外走。赵黎就这样右手拄着拐杖，左胳膊架在姜召余身上，慢慢的出了学堂。

“你好像很欣赏魔尊重黎？”相处下来，赵黎已经卸下防备，话也不似从前那般，一个字或者一个词的往外蹦了。

“那当然，魔界第一战神啊！毁了元神还能再修炼成第一战神！你不觉得他很厉害么？我很崇拜他的！”姜召余毫不掩饰对书上所讲的那位魔尊的崇敬之情。

魔尊的故事赵黎自然知道，当然记忆源于何处，他依旧不明。

不过赵黎以为姜召余会说欣赏魔尊韬光养晦忍常人不能忍的毅力或者佩服魔尊纵横捭阖收服人心的手腕，再不济也是运筹帷幄攻城略地夺回尊位的能力。

结果姜召余只是单单羡慕魔尊的战斗力？赵黎觉得很无语，姜召余这人怎么这么肤浅？算了，就姜召余那个一根弦的简单脑子，指望他想别的，也是难为他！

“嗯。”

赵黎什么也不想说了，被架着一步一步的跟姜召余往饭堂挪。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而且声音不小，显然是想让他听到的。

“诶诶，茂师兄，你快瞧，那就是华仲仙师刚收的那个瘸子。”

“据说是掌门的关系，硬塞给华仲仙师的。”

“据说来头不小，他爹是个王爷！”

赵黎听见了面上波澜不惊，口中不置一词，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姜召余听了生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印宗的茂疏和他的一众狐朋狗友。二十年前，华仲得了五品莲花印术法，而且成为了不周仙府唯一练成的仙师，一直有弟子想拜入华仲门下但都被拒绝了，茂疏就是其中之一，如今赵黎阴差阳错拜入华仲门下，到底是让茂疏嫉妒了。

当着本尊的面编排人家，当长舌妇也得有点职业操守好么！姜召余不能忍！扯了扯赵黎，停下脚步，转身换上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但凡师兄们把嚼舌根的时间分那么一丢丢在精进修为上，也不至于被我师父拒之门外。”

姜召余此言一出，被众人拱在中间的茂疏脸色马上就变了。旁边茂疏的一名拥趸见茂疏变了脸色，忙道：

“姜师弟如今是傍上大户了，想来日后咱们印宗的‘一叶舟’师弟也是不需要了！”

其他拥趸还想要说些什么，瞥见一旁不远处的巡督，忙收敛下来。

如今散学之时，不周仙府内巡督往来频繁，毕竟不同宗，起了冲突被抓住就不好了。看到姜召余被一口噎住，印宗已逞口舌之快，一群人也不愿再多纠缠，笑着言语捧着茂疏离开。

姜召余听到那话气的牙疼，他结不出内丹，出门无法御剑，靠的全都是印宗制造的“一叶舟”。“一叶舟”是印宗拿柳叶渡入灵力制成的飞行灵器，类似飞剑可载人在空中飞行，一叶可飞行一次，无论是否身怀灵力、是否是修行之人均可使用。印宗的人大多会制造，而且并不复杂，但在山下一片“一叶舟”就可卖到十两黄金。因着同门师兄弟，姜召余又素来乖巧讨喜，经常能从印宗搞到一些。而茂疏在印宗颇有些影响力，如今往后怕是再也没“一叶舟”用了。

“这群王八蛋！”姜召余恨恨道。

赵黎看了看姜召余，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姜召余看赵黎的神色似乎并不生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竟然觉得赵黎是在笑话他，但他又没有什么证据。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二人又在姜召余话痨、赵黎在每句话后面回一个“嗯”的交谈中回了百草别院。

傍晚吃过晚饭，姜召余收拾完碗筷正要离开。

“姜召余，你等一下。”赵黎开口。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师兄，你以后要喊我师兄，不能喊我名字！你这是大不敬知道吗？”姜召余聒噪着拎着食盒从门口折回来。

“嗯。”

就一个“嗯”？你倒是喊一声啊，姜召余挫败的往凳子上一坐，等他师弟后面的话。

赵黎撑着拐杖，去柜子里拿出自己来时的包袱，翻了一阵，摸出一个银线绣的小钱袋，放在了姜召余面前。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