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懂？重生的我居然不是女主 第24章 在我眼里

卿长盈轻轻皱了皱眉头。

“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收回了探入郁垒体内的灵力，由于郁垒未修魔功，体内的魔骨也并不完整，她探查起来很轻松，很快就发现了郁垒的魔骨与那日她在典籍上看见的不同的地方。

郁垒原本还有些心神飘忽，因为卿长盈探入他体内，似乎带着她的气息，轻轻地触碰他身体里的每一处角落的灵力，在他闭上眼睛时，这种感官更加明显。

听到这一句话，他才回过神来，皱眉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

“你的全身魔骨似乎都被打碎过，大概是在你仍在襁褓之中时，但是魔裔生来愈合力强大，其他骨头都长好了，唯有脊骨，至今仍是碎裂的状态。”

卿长盈皱着眉头，感觉十分棘手。

“因为打碎你魔骨的还可能不是一般人，那些脊骨的残骨之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其品质远远超过灵力，让你的魔骨无法复原，而且经脉也因此被全部堵塞住了。”

“所以？”

由于缺少教导，郁垒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只是对此有些疑惑。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仅无法修炼，而且发育的也比较慢。 ”

卿长盈此话并非无的放矢，已经快年满二十一的郁垒，比十九的卿长盈还要矮些，而且可能是有一张娃娃脸的缘故，他看起来非常幼态，两人站在一起，更像姐弟。

郁垒脸上的神情变了一瞬，他看了看卿长盈的身长，又看了看自己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神情，赶紧转移话题，下意识不想让卿长盈继续说这个问题。

“能打碎我的魔骨的人，应该是我的仇人。我这个小小魔裔，还真是举世皆敌。”

“所以你的来历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尽管我还在派人追查，但我认为也许只有以后你自己才有机会找出来了。”

卿长盈在这个话题上画上了句号，她也觉得打碎了郁垒魔骨的人必然是他的仇人，而且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打碎魔骨，封锁经脉，让他无法修炼功法续命，只能吞食人血人肉来苟延残喘。

但是卿长盈绝不会让他这样做，所以郁垒的25岁，便是他的死期。

还有四年，卿长盈想，她要去再继续翻找典籍，《度朔经》的踪迹难寻，她不能把所有的期望全部放在上面。

她会救郁垒的，哪怕父皇和师傅都觉得她是错的，但是她一定要向世人证明，并非生而为魔，就一定是天生坏种，就一定会杀人喋血。

天道，命数，规则，也会有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究竟是谁，会对尚在襁褓时的郁垒下此毒手呢。

卿长盈想不明白，郁垒更是在此前对此事毫不知情，但是修习仙术多年的卿长盈却从那股神秘力量上猜到了些什么。

回到公主府的卿长盈没有如往常一样将郁垒立马送回去，而是将他带到了屋顶上。

苍穹之上，明月高悬。

两人一同坐在屋顶上。

夜风习习，将卿长盈身上淡淡的香味带到了郁垒这边，他想起下午的那一道几乎触遍了自己身体的灵力，耳朵悄悄染上了红晕。

“郁垒。”卿长盈突然叫他。

“嗯？”

“你说这世上还有神明的话，神爱世人的时候，也会对谁带有私心吗？”

卿长盈飘渺的声音散在风里，带着一点迷茫与悲伤。

那股缠绕在魔骨上面的力量，强度远超于她体内仙根中的仙灵之气。

“我不信神。因为他们都说，神渡世人，却不曾渡我。”

郁垒的语气淡淡的，不像在说自己，反而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卿长盈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

“你实在不必如此想，而且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神说不定已经救了你一次。”

卿长盈定定地看着皎洁的月亮，“古籍里说天柱倾塌，是水神以身为祭，与月神一同修补了天柱。若是天柱坍塌，整个三界都将不复存在，自然他们也救了你。”

“他们不过是在救自己。”

郁垒身上像是有一种非常消极的情绪，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和伤痛里，他不再相信有人会救他，不再相信有人会爱他，他固执地把所有意图靠近的善意恶意一同死死地抵挡在外，因为这样，就再也无人能伤害他了。

卿长盈将目光从月亮之上收回，看着侧躺在自己边上的郁垒，月光朦胧地洒在他身上，看上去有种永世驱不散的寂寥。

卿长盈突然问了一句，“你看见月亮了吗？”

郁垒的眼睛里像是月光化不开的黑暗，又像在清澈得里面映出了月亮。

“月亮，不就挂在天上吗？”

“我喜欢月亮，因为月光是温柔而光明的，它不像太阳，会灼伤追逐的人。”很令人意外，在旁人看来如昭昭之日的樾盈长公主，居然更喜欢月亮。

“无论是日光还是月光，总是没办法照到黑暗里去的。”郁垒却对卿长盈说的光明一说嗤之以鼻。

卿长盈长叹一声，“郁垒，我知晓你的过往，知晓你从未为人所爱，也明白你身为魔裔为世所难容。世人不怜你，我怜。神佛不渡你，我来渡。你要相信，这世间，总有一处光明。”

同一片月光之下，棠萤看着草地之上的天空，流萤漫舞，明明灭灭，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当然，不会是因为喜悦。

棠萤只不过在原地呆了几息，就赶紧从草地上避着萤火虫跑走。

“神荼！”

棠萤终于远离了那群尾部发着光的，数量庞大的虫子，她站到了刚刚二人停马车的地方，生气地喊了一声。

神荼也发现棠萤或许并不喜欢这样熠熠流萤围绕在她周围的场景，手里攥着一大把鲜艳欲滴的芍药从树后走出来。

“阿萤。”他很自觉地走到棠萤身边，任她气鼓鼓地捶打自己的肩膀，把花勉强护在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虫子！你还敢让那么多虫子飞到我身边，你是不是故意的！”

棠萤打了神荼好几下还不解气，踮起脚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神荼只是忍着，只有在棠萤的呼吸轻轻打在他锁骨上的时候，有点没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说！谁给你出的主意？”

棠萤在神荼锁骨上又咬又啃，才留下了一道勉强看起来会留几天的深红色印子，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

神荼毫不犹豫地说：“是一个之前合作的人，他说女孩子都喜欢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他说你会喜欢这种浪漫。”

“满天飞的发光虫子哪里浪漫了啊！”棠萤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以后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讨厌的家伙，害我白高兴一场就算了，还被这么多虫子给吓惨了！这三天，你不准上我的床！”

神荼空出一只手抱起棠萤，把她抱上马车，抬头看着她还有点湿润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对不起阿萤，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你如果还生气的话，多咬我几口也没有关系。”

“这是我之前为你种的花，只是今年它们长得还不够多，也不够漂亮，我选出了其中最好看的，送给你。原本想哄你高兴，现在的话，拜托阿萤，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棠萤看着他这张脸，和脸上格外真挚的表情，心里的气一下子就变成了满满的无奈。

这家伙一直都知道要怎么拿捏她，就凭他这张脸，她都不忍心生他的气。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棠萤接过他手里的芍药，凑到面前闻了闻，还挺香。

神荼不说话，伸出另一只手把人环在自己怀里。

棠萤没挣扎，就任他抱着。

两人一起坐在马车边上，看着偶尔几只萤火虫栖息在草丛里，明月皎皎，几乎掩去了萤火之辉。

神荼的神色在棠萤看不到的地方有些落寞。

“其实，也不是不好看。”棠萤突然说。

她突然感觉身后搂着自己的力量重了些，像是抓到了什么珍宝不肯放手。

于是棠萤突然笑了一下。

身后的人抱得更紧了。

夜风微凉，屋顶的两人不记得到底聊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到最后，他们就靠在一起，安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从这边，悄悄地挪到另一边。

直到坠兔收光，两人即将分开的时候，郁垒叫住了卿长盈。

“月亮不一定悬在天上，因为偶尔我也能看见它的光明，而现在，她在我眼里。”

卿长盈抬头看了看半藏进乌云里的月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早些睡吧，改日我再同你一同赏月。”

郁垒伸手，掬了半捧月光。

“峪蚩，为木神陨落之地，隔绝灵力，为无日无光之所。”卿长盈在国师的藏书阁里寻到了一本古籍，上面对峪蚩有简单的记载。

只不过这记载少得可怜，让卿长盈对这个地方还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说起无日无光，卿长盈突然看到后几页对魔域的描写。

无天无地，无光无影，无花无叶，血月高悬，五行颠倒，无处轮回。

魔族残忍，迫害世间生灵，不仅是圣人将他们囚禁，连众神也对他们所处的魔域收回了赐福。所以那里没有太阳，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山丘，没有草木，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高悬于空中的血月，那也许是月神仅留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