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在琼宫待了三日就离开了,本来是能多留几日,可初阳传信过来说马上就是花界五百年一次的百花节,需南吕回神界同她一同主持,纵然常羲有千般不舍,也只能作罢。
在花界有十二花仙子,花仙子各司其职,在从十二花仙中选出一位花神来统管花界,一直以来都是以牡丹为尊,可自从牡丹恋上凡人并生下孩子后,法力逐渐减弱,于是大家商量着,每五百年就举办一次竞技,胜出者为下一任花神。这百花节一直都是初阳跟南吕一同主持监督,今年也不例外。
南吕一回神界,就直接去了昭华殿。
初阳正躺在殿内休息,听到却茵来报,便起身相迎。可谁知,刚起身走两步,就体力不支险些晕倒。
“你旧疾复发,为何不好好躺着休息?”南吕扶着初阳,满脸都是担心。扶着初阳的时候,就暗自给她渡了些神力。
初阳感激的看向南吕,初阳对这个妹妹一向都是极好的,而南吕也是。虽然南吕未生情念,可她知道初阳对她好,她也会毫无保留对初阳好。
自从初阳代管太阳神宫后,身子越来越虚弱,如今五千岁的初阳其神力还不及南吕的一半,不过这些旁人并不知晓,而南吕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我休息了两日,已无大碍,百花节有你在,我相信你能确保无虞。先别说我了,说说你这次外出了一趟,可有什么异闻同姐姐说道说道?”
南吕便将自己在凡间的所经所闻都一一跟初阳讲述,听得初阳一颗心悬上悬下没个着落。
突然南吕正色道,“初阳姐姐,在你心中父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及帝俊,初阳表情十分严肃,瞳孔不断放大,逐渐泛起了恐惧与惊慌,甚至是惧怕。
神色如坠落黑幕的巨鹰,敏锐又警惕,更像吞噬黑暗的暗涌,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云涌波谲。
帝俊是神界至尊,也是她们的父亲,若被人知道姐妹二人背后非议,恐怕会削去神骨扔到下界去喂狗,她忙捂紧南吕的口,“南儿,你可知非议帝尊是何等罪责,你怎么能如此糊涂!这话你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可别去其他姐妹那胡言。”
初阳警惕性的看了周围,除了自己亲自养出来的侍女外再无旁人,她这才稍微宽了心。
她出生时也跟南吕一样都是阴冷极寒之躯,无法承受太阳神力,谁知帝俊不顾帝后的反对,坚持将刚出生的初阳带回太阳神宫,养在自己身边,并亲自教导,从未有过片刻的懈怠。
大家见了她都很是敬重,都尊称她为“日神”,她受六界敬仰,从而身上的胆子也就更重了。
这份责任,让她吃不好,睡不好,甚至几千岁的她还长出了白头发,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什么时候能做一回小孩子,不用这般端着,可以像南吕那样去一趟凡界,看看花灯,尝尝美食,去听听评书,喝上半天酒,拉着个熟人吹上半天牛皮,或者找来红喜星君求一段姻缘,跟自己心爱的男子骑马赏花观月看星,她知道,这是奢望。
所以当南吕一回来时她就马上让南吕讲讲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其实内心满是羡慕。
她与南吕不同,南吕本就是至阴至纯之身,掌管阴司,乃至整个上清神邸都不会伤及根本。
可她却要承受太阳的灼伤,每日站在太阳神宫外接受日镜的烧灼洗髓,身上都是红红肿肿的,鲜血渗透肌肤纹理往外冒,次日就如同褪去了一层皮,小小的她再疼也不吭声,只是倔强站在太阳神宫外,双眼死死盯着日镜,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日神,你可以的!你是日神!”
终于在她一千岁的时候,能操控太阳神力,是唯一一个日月阴阳同体的神。只是没有人知道,在她三千岁后,神力逐渐衰退,甚至还有几日都没办法下床,而这几日她都会自称闭关修炼,其实不过就是静养而已。
这静养的几日,都是南吕照顾着。
“是南儿唐突了,姐姐先好生修养,南儿改日再来看你!”初阳是他们十二个姐妹中唯一的阴阳同体,日之灵跟月之灵这两种神力能同存于体内,诸神皆以为初阳是神界除了帝俊外最厉害的神,却只有南吕知道初阳的身子很是羸弱,每隔一百年就要经受一次换骨之痛。
“南儿。” 在南吕即将离开之时,初阳叫住了她,沉默许久后小心翼翼从口中挤出几个字,“父帝他很可怕!”
这六个字,字字如千金,初阳说完后,身子都抖了抖,沉沉地低下头,眼底流转着惊慌失措与痛苦。
这抹神色,南吕还是捕捉到了,她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开始,就像那天一样,父帝让她以星空为棋局,苍生为棋子。那时的她心底闪过如初阳这样的念头。也是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尊如此狠绝。
南吕顿时只觉后背发凉,生生愣在原地。良久才回初阳一句,自己会小心谨慎就离开了。
从昭华殿出来后,南吕直接去了天储阁,这天储阁里头的卷宗皆由文昌星君整理,可经过上次之事,这又重新修葺了一番,里头的阵法更加牢固了。
南吕想找些关于最初三族鼎力的卷宗来看,却是将天储阁翻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双眼盯着最顶格上的卷宗,那是帝俊的,说不定从那里能找到答案。
可试了几次后,都没能成功破除阵法,甚至还损耗了点修为跟神力。
“我说小神君,那可是帝尊的卷宗,上次遭的罪,这么快就忘了?你这是记事不记打啊?”文昌星君无奈摇头,扶起靠在天柱小休的南吕,“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你怕是要被这净世雷亟阵给灭了神骨。”
“这里为何要用净世雷亟阵?是怕有人偷卷宗?”虽然这是个不成熟的想法,这神界的卷宗怎么可能会有人想偷,卷宗无非就是记载着神人的一些过往或是生平,有的寥寥几笔,有的如书成册。
除了闲来无事又不勤学苦修才会想来看看卷宗,了解下鸿蒙时期神界的奇闻轶事。可是除了被偷,她已经想不出别的缘由。
只是,偷卷宗真的毫无意义,卷宗又不是命薄,要偷还不如偷命薄。
她将目光落在文昌星君身上,突然有种想偷命薄的幼稚行为,不过她知道,她是上神干不出这下等做派。
“这阵法是帝尊所设,以防你再来偷卷宗!”
......南吕只觉荒诞又无语,不过,父帝为何知道上次的事儿,她警惕性的看向文昌星君,此刻文昌星君低下了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