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神色变了变, 他眸中刚睡醒的茫然飞快褪去, 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的肃然。zhongqiuzuowen
纪初翻身起床,他知晓洛饮冰一定已经检查过, 便没有去隔壁房间,而是同洛饮冰一同小心地向门口走去。
纪初肌肉微微绷紧,按照村长的说法, 今天就是薛家村祭祀的日子, 他们原本准备在今天查明情况, 没想到却遇到这种意外。
意外这个词对他与洛饮冰都足够陌生, 但在这个村落,竟真的发生了。
纪初无声走到门前, 轻轻拉动门锁,大门却没有打开, 他回头看向洛饮冰, 同青年交换眼神,告知了情况。
洛饮冰点点头, 视线却落在一旁的鞋柜上。
纪初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看到在鞋柜上摆放着一封信。
他阖眸认真感应,没发现周围有人,于是轻声猜测道:“是顾茶留下的信?”
洛饮冰走近几步, 看清信封上的字, 垂落眼睫摇头道:“是村民留下的。”
洛饮冰看着信封上外来者亲启的字样,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信。
撕开信封, 洛饮冰拿出一摞纸张,他低头看去,神色微微一变。
信纸上的字迹端正工整,首页写着:尊敬的外来者们,你们好,我是薛家村的村长薛志存,你们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被锁在了屋里,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做,不希望你们发现后造成干扰。
锁住房屋的不止锁链,还有几位村民一同设下的领域,等到中午领域就会消散,我们没有伤害诸位的意思,但仍对这行为致歉。
在这封信中,我将告知你们,末世之后薛家村究竟发生了什么,希望你们看完信后能谅解我们的行为,完成我们的愿望。
一种不良的预感浮现心头,洛饮冰无暇再细看,一目十行地将整封信扫视了一边,他的面色随之几番变化。
按照薛志存的说法,末世之前有几个外国人来到薛家村,他们宣称自己喜欢华国,喜欢薛家村,想在这里的农家乐度过假期,村民们当时不疑有他,十分欢迎。
但很快,村中出现了异常,最初是饲养的牲畜变得格外安静,之后出现了灵异事件,两个村民在吵架时怒发冲冠,随后,当着拉架的村民们的面,一个吵架者突然在众人面前死去,但当时没有任何人触碰到他。
村民最初以为他死于突发疾病,后来经过官方调查,却得知他死于窒息。
薛志存的信中写道:“我详细询问过他怎么会窒息,一个办案的警官终于告诉我,他身上没受到任何伤害,就像是突然被丢入毫无氧气的空间,然后窒息而死。”
“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后来,直到末世后,我才慢慢明白了,那是空气异能,杀死他的就是同他吵架的另一位村民,但他并非故意,而是过于恼火,异能的使用失控了。”
“末世降临后,全人类才渐渐出现异能,但薛家村却比旁人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洛饮冰面色微沉,继续向后看去。
在那场突然的死亡后,村中发生了越来越多的诡异事件,家住村东边的薛华死在睡梦之中,他满脸鲜血,身上遍布齿痕,甚至被撕下了几块肉。
而用这种残忍方式杀死他的,竟是他结婚二十年的妻子,那女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的绝望。
在村子彻底陷入混乱之前,居住在薛家村的异国人们离开了,那时薛志存没察觉异常,还向外来者们表示了歉意,但在那群人离开不久后,他听村民们说,那些异国人行踪可疑,似乎对村中的食水动过手脚。
薛志存突然想起,那些异国人中有一个金发的青年,他在离去的那天面色苍白,但他不像是因诡异事件惊慌,而像是因什么事陷入了焦虑与紧张。
薛志存想过要寻找那些异国人,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没等他行动末世就降临了。
燕城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薛家村的村民们躲在家中,最初他们惊慌失措,不敢出门,后来却惊骇地发现,偶然路过村旁的丧尸并不攻击他们,似乎将他们当做同类。
为了验证,薛志存带着村民进入燕城,他们看到遍地的鲜血残肢,无数幸存者葬身于丧尸口中,但无论村民们如何引诱,丧尸始终对他们置若罔闻,甚至还表露出了畏惧。
那时候,薛家村的村民终于能够确定,之前来到村里的异国人有问题,并且对他们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成为如今的状态。
薛志存写道:“那段时候,其实我们都松了口气,丧尸过于可怕,虽然不清楚异国人对我们做了什么,但我们毕竟安全了。”
他随即笔锋一转道:“但后来我们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那么简单几个字落笔极其沉重,墨色几乎穿透纸张,洛饮冰能感觉到,写下这些字时,薛志存的心情正波澜起伏难以平复。
洛饮冰继续向后看去。
末世一个月后,薛家村的村民们发现自己变得异常,他们总是暴躁易怒,喜欢血腥,甚至刻意在宰杀牲畜时让血雾覆盖自己全身,仿佛唯有沐浴在血液中,才能让他们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再之后,异常越来越严重,时常有小队丧尸路过薛家村,丧尸不会攻击他们,村民也不理睬,但某一日,莫名暴怒的村民主动攻击了路过的丧尸。
粘稠的血液流到他身上,他平静下来,想起外人都说丧尸大脑中有元晶,忍着恶心掀开了丧尸的头颅。
但在头颅被破开的那一瞬,村民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他露出迷醉飘忽的神色,喉头轻动,像是嗅到什么诱人的香气。
他难以自控地捏起丧尸的大脑,送入口中。
然后他疯了。
他成为了另一种意义的丧尸,仍保有着自己的理智,却疯狂地想要攻击其他人,他冲回一旁的自己家中,年幼的儿子张开双臂向他跑来,这是父子间常玩的游戏,在往日,他会把儿子抱起到肩头。
但那一天,他却伸出手爪,尖锐的指爪刺穿了儿子的胸口,孩子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全身,他趴伏在幼小的尸体上,忘情地吸吮。
等他回神时,儿子的尸体就躺在面前,那孩子失去了太多的血液,苍白得像个瓷娃娃。
这件事情在村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指责那人的心狠手辣,将他驱逐出了村落,几天后,有人看到了那男人的尸体,他怀着不知何处来的决绝,用石块砸碎了自己的脑袋。
再之后,村民们发现自己开始渴望大脑,那渴望就像是一段与生俱来的基因,镌刻在他们心底,远远比烟瘾酒瘾更难以克服,薛家村很快又失去了几位村民。
然后他们偶然间发现,幸存者的血液能让他们暂时抑制渴望。
那时燕城安全区已经开始建立,村民们知晓自己的异常,不敢前去,却每隔一段时间就邀请行动队员进村,不为其他,就为获得人类的血液。
村民们有一种特殊药剂,会让普通人甚至丧尸都陷入沉睡,唯有他们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人,服用后依然不受影响。
在之前数次行动队员前来时,他们就是用药剂让行动队员昏迷,采取他们的血液,再让治疗异能者恢复取血造成的伤口,通过这种方式,村民们勉强又保持了几个月的理智。
但终究还是不够。
他们心底对大脑的渴望越来越深,需要更多的血液才能遏制,不停有人忍不住诱惑,去狩猎丧尸,然后变得疯狂,他们有些被驱逐出村,有些被不愿分离的亲人锁在家中。
半个月前,整个村子彻底乱套了,有人说他们根本不需要克制,食用丧尸的大脑不算什么罪孽,反而是利于人类的好事,而由薛志存带领的多数人反对这说法。
两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那天残阳如血,曾经情同手足的村民们拼死厮杀,终于还是薛志存这边占据了上风。
他们杀死了部分已经异化的村民,另一些锁在各自家中,然后讨论着要如何解决一切。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既然他们活着也只是缓缓划向地狱,终究会沦为丧尸,被进食的**支配着杀死自己的亲人,那他们还不如从根源上解决一切。
他们决定在异化发生前,就长眠于世。
他们用整整半个月准备了一场宴会,所有的牲畜全部宰杀,存粮全部拿出,交由曾在饭店任厨师长的村民烹饪,他们擦亮戏台,准备好了篝火,分明计划要寻死,但每一个人却都发自内心地欢笑。
太久的心理折磨让他们几乎崩溃,在决定放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
最后,他们又一次邀请了行动队员。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血液,他们希望有人能知晓发生过什么,希望有人能在他们死后,照顾仅有的没受到影响的三个婴孩。
在信的最后,是不同字迹写下的几段话,是不同村民给世界的最后的留言。
末尾一条字迹潇洒,语气疏狂:“走了,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群好汉。”
洛饮冰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很多让他迷惑的事情突然串联起来,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昨夜眼含热泪祈祷的村民。
他们伏地跪倒,叩拜祠堂,但没有一个人为自己祷告,每一个都在祈求亲人能平安。
洛饮冰眼神暗了暗,他当时就该想到,这是因为村民眼中自己已经没有未来。
洛饮冰又想到了顾茶,脸色骤然一变,那青年曾在薛家村住过一段时间,又是分析异能者,他很可能已经看出了村民们要做什么。
而现在,顾茶失踪了。
万千思绪在脑中转过,洛饮冰对纪初道:“保护好鹿宁和吴非!”
纪初一怔,方才洛饮冰看信的速度太快,几乎每页只扫一眼,他跟不上这速度,并不清楚薛志存究竟都写了什么。
但看到洛饮冰神色肃穆而急切,纪初并不多问,返身守住了屋中仍在沉睡的两人。
洛饮冰指尖扣上猴面包树,他神色罕有地带着急切道:“把空间扩张到最大!”
那嘤嘤怪知晓事态紧急,不敢磨蹭,当即扩大身形将洛饮冰纳入空间中,一棵树木拔地而起,它翠绿的伞盖顶破了别墅屋顶,却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猴面包树道:“我被挡住了嘤!”
洛饮冰早就知道会这样,并不多言,他手腕一甩将十字架握住,锐利的刃划破掌心,鲜血如柱般涌出,染红空间中的地面,猴面包树顿时感觉到能量充沛。
它再度扩张,隐约能听到身躯被挤压发出的声响,强行对抗领域让它剧烈疼痛,但这嘤嘤怪这次却没出声。
洛饮冰看向自己的手掌,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伤口快速愈合,他便眼睛也不眨地再划一道,划到第三道伤口时,他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他仰头,看到领域被撕开条裂缝,清晨的曦光透过那道裂缝洒进来,落进了他眼底,一片翠叶伸出缝隙,然后肆意生长,直到繁茂的枝叶彻底顶开村民的领域。
灰黑的领域化作碎片散落,它们映着日光闪烁,慢慢消散不见。
洛饮冰突然被吐出了空间,高大的枝繁叶茂的猴面包树骤然缩小,变回了挂件,它身上带着划痕,意识萎靡而虚弱。
它小声道:“我有点累了,歇一下,嘤。”
洛饮冰收起猴面包树,握住大门把手,谎言异能为他构建了短暂的力量强化,他一把拉开被反锁的大门,向祠堂的方向冲去。
洛饮冰看到了昨夜宴会的空地,白色烟雾弥漫在空地上,烟雾中是已经倒地的村民。
洛饮冰心头骤然一紧,他施展脑域异能,感受到村民们只是昏迷才轻轻舒口气。
他向祠堂看去,烟雾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洛饮冰向前走去,才发现那些人影是十几个跪着的青年。
他们跪在地上,身躯佝偻,肩膀缩起来,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听到脚步声,他们慌忙回头,看到洛饮冰后微怔。
洛饮冰看见他们眼底有泪,像是绝望之人抓住最后稻草般,祈求:“求您救人啊!”
洛饮冰的视线扫过他们,寻找着那娃娃脸青年的身影,边问道:“救什么人……”
未问完的话陡然截住,洛饮冰的视线落向祠堂中,某一瞬间他感到全身血液凝固,然后快步向那里冲去。
跪了一地的青年们俯首道:“求您了,我们没有办法了,求您救救他!”
洛饮冰听不到他们的话,他耳鸣着,什么都听不到,视线落向前方的人影,祠堂在他眼中失了颜色,他只看到瘫倒在地的青年。
那是顾茶,前夜还眉眼弯弯地对他道谢的顾茶,那青年浑身血迹,面色惨白,浑身都是战斗造成的伤,他狼狈不堪,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仍在笑。
青年双眸温和弯起,嘴角荡着梨涡,看着洛饮冰赶来,歉然地勾起嘴角。
他道:“抱歉。”
洛饮冰站在原地,看向顾茶。
顾茶开口,他的嗓音虚弱无力,仿佛风一吹就散了:“我其实隐瞒了一些事。”
洛饮冰看着顾茶的伤口,肩头是冻伤,手臂上是灼伤,大腿被金属刃贯穿,这样的伤势没有任何人可以解救,洛饮冰无法给予青年自己的恢复能力,所以只能看着顾茶面色苍白,最后的生气一点点消散。
顾茶突然道:“当初康萃杀死那个人时,我就在现场。”
洛饮冰骤然抬眼,看向顾茶,那青年眼神黯然而痛苦,带着浓浓的自责与懊悔。
他轻声道:“我看到了一切,但我没有证据,康萃势力太大了,我不敢揭发他,所以只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但……”
洛饮冰突然道:“别说了。”
脑域异能开启,洛饮冰小心地侵入顾茶的大脑,那青年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如同将死之人的走马灯一般。
洛饮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薛家村的村民分成两派,一派一心求死,另一派却心有不甘,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主动选择为世界牺牲自己。
村中多数人的不理解让他们更加偏激,甚至想杀死外来者,用他们的血液为自己延续生命,昨夜正是这些人偷袭洛饮冰一行,但他们被其余村民拦住了。
偷袭造成的混乱给了顾茶离开的机会,他曾在薛家村住过,又暗中观察许久,分析异能让他看出了村民们的情况,甚至隐约猜出了村民想做什么。
他离开别墅,赶往祠堂埋伏,在村民们聚集起来准备自杀的时候,用烟雾迷倒了众人。
他站在一地昏迷的村民中,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像不久前看到康萃杀人那次,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找不到能让村民维持正常的足量血液,那此时的阻拦便毫无意义。
顾茶茫然四顾,突然被抓住了裤脚。
顾茶低头,顺着裤腿的手,看到抓住自己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面容青涩,双眸禁闭,仿佛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口中不停地发出“嗬!嗬!”的粗喘。
顾茶开启异能,分析得知,少年即将异变。
薛家村的村民将自戮时间定在异变之前,本想活完最后一段时光,再作为人类,堂堂正正地死去。
但顾茶阻拦了他们的计划。
昏迷的少年面色变得苍白,如果依旧无法得到幸存者的血液,那他可能异变,也可能直接死去,顾茶看到少年张嘴,涎水顺着枯裂的嘴角流出来,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顾茶不再犹豫,他抽刀出鞘,锋利的刃划向了手臂,血流如注,落入了少年的口中。
少年狂暴的面色重新平复,他松开了顾茶的裤脚,安然地昏迷。
顾茶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但下一瞬,更多的粗喘声在耳边响起!
顾茶不敢耽搁,他没对手臂止血,被猩红沾染的指尖落在数十人嘴角,但他来不及去休息,更多的村民已经陷入了异常。
他面色苍白,因失血而眩晕,嘴角却始终带笑,直到几个人冲来。
那是不甘于寻死的另一派村民,他们被困在领域中,匆忙赶来,却看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都躺在地上,唯一站立的是外来者,上涌的怒火与不甘让他们失去理智,向顾茶发出了攻击。
顾茶是分析异能者,本就缺乏战斗力,他又虚弱到连视线都模糊不清。
不知多少道攻击没入体内,顾茶恍惚间感受不到痛,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无力栽倒。
攻击者们这才看到青年手臂上遍布伤痕,他们陡然意识到,对方是在救人,偏激的青年们面色煞白慌忙停手,却已经太迟了。
顾茶伤得太重,即使他们跪倒认错,即使祈求神灵,都无法挽回了。
顾茶的伤已经无药可救。
青年们将顾茶搬到祠堂中,手足无措,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
所有人循声看去,看到高大的猴面包树挺立生长,撕裂了村民设下的领域。
顾茶恍惚的眼神动了动,他清醒了些,看着猴面包树勾起嘴角。
洛饮冰退出了顾茶的大脑,合了合眼眸,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顾茶看着洛饮冰,他艰难地喘息,血沫涌出嘴角,留下了一抹猩红。
顾茶轻声道:“因为在我心里,看到康萃杀人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
能用这具身躯再做些事救些人,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也是赎罪。
顾茶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他们随时可能同所有村民对立,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冒险,却不敢带着洛饮冰他们一起。
所以他深夜离去,孤身来此。
顾茶看着洛饮冰,请求道:“别怪他们。”
洛饮冰回头,看向顾茶所说的他们,那些偏激地出手伤人的村民,他们现在正跪倒在祠堂外,满脸祈求奇迹能降临的神情。
洛饮冰敛眸,眸中闪过冷色,却点了点头,他听到顾茶道:“他们背负我的命,那我就要求他们,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赴死。”
顾茶看着洛饮冰,浅浅笑道:“等我死后,别浪费我的血。”
洛饮冰凝望顾茶,那青年无力躺倒,浑身伤痕狼狈不堪。
曦光洒向万物,为顾茶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淡金,他用最后的力气看着洛饮冰,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青年生着张娃娃脸,平日里眉眼弯弯,看上去像个未成年,此刻却如同沐浴在圣光中,面上是悲悯的神性。
顾茶苍白的嘴唇翘起,嘴角荡着梨涡,他眼眸微弯,漾着一眼睛的光,干干净净地笑。
顾茶最后道:“即使我只是飞蛾,扑进火中的时候,也会发光的。”
……
他带着笑意合上眼眸,停止呼吸,胸膛也不再起伏。
洛饮冰看着青年淡淡的笑颜,良久沉默,终于起身。
“不,”洛饮冰低声道:
“你不是飞蛾,你本就是光。”
作者有话要说:顾小茶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