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派的一位弟子道:“哟,我道这是谁,原来是正阳派的大小姐呀”
钟灵毓面色不悦道:“你是哪位?”
对面报上名来,“在下丹鼎派范明阳,不是什么名人,不值入耳”
钟灵毓道:“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没想到钟灵毓真接着他的话说,范明阳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笑道:“那是,正阳派看不上我们四大仙派,不屑与我们为伍,我们怎么高攀得起”,说罢丹鼎派哄堂大笑了起来。
钟灵毓愤愤道:“如道广、道通出尔反尔、道貌岸然之流,我正阳派当然不屑与之为伍,你们丹鼎派不过是附庸之蛆、鹰犬走狗,还不自知,真是可笑”
陆星如没想到和钟灵毓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对方丝毫下不来台,范明阳怒气冲冲,眼看便要起一场冲突,而后还是一人出面调和。
刚刚裴度一直站在队伍的后面,陆星如居然没有看见他,他走至前方先与范明阳道:“莫要起口舌之争了”,而后又与钟灵毓道:“掌门师父毕竟是长辈,不是你我晚辈可以评判的”
钟灵毓对裴度倒是没什么大的意见,撇嘴道:“我说的是有目共睹的事,不然陆师姐如何会被逐出龙剑派,个中缘由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钟灵毓并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一挥手,带着众人转身进了客栈。
范明阳不爽的看着正阳派的人先进,而后与裴度道:“脱离了五大仙派还这么猖狂,这次仙魔之心可不能叫她们正阳派先找到”
裴度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一步,似乎不愿于范明阳离的太近,“这种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尽力去找便是“
范明阳讨好般的点头。
说话间,异常敏锐的裴度朝包子铺这边看了一眼,温玉正面色如水的看着客栈门口,在裴度看过来的时候正巧与他对视,在包子铺里还戴着帷帽的人略显可疑,但刚刚他之所以会察觉到的异常应该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朝这边走来,温玉依旧如常的看着他,正当他离近之时,范明阳过来叫住他,“裴师兄,咱们快上去吧,去晚了该没房间了”
裴度已然走近,见白衣人身后空无一人,他眉头微皱,看向温玉一眼,而后转身离开。
早已躲在包子铺后面的陆星如松了一口气,不愧是裴度,如此敏锐,多亏她刚才趁他们争执的时候跑的及时,不然便被他们看见了,见他们都陆续进去之后,陆星如朝温玉摆摆手,“这边,咱们快走”
温玉就此起身,跟着陆星如离开。
他追上陆星如道:“他们是你的仇人吗?”
陆星如摇摇头。
“那为何要躲着他们?”
“倒也没什么,就是见面会觉得尴尬,尴尬你能理解吗?”
温玉点头。
正阳派与其他四大仙派决裂,陆星如也有所知晓,但没想到他们这次来是为了仙魔之心,她手边已经没有显晶石了,若要找仙魔之心,得先想办法拿到一颗显晶石,她问道:“你知道仙魔之心吗?”
温玉点头,“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显晶石”
陆星如已经不意外温玉会知道这些了,说道:“我们得想办法先取到一颗显晶石”
“好,我陪你”
陆星如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仙魔之心的事情,如此说来,修宁也一定知道此事,他若是过来了,自己还得小心一点,总不能再被他抓回去。
二人在一处巷道里走着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人,思考事情的陆星如都不得不因感受到来人身上强大的法力而被拉回了心思,心道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
不过她很快便松了一口气,对面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干瘦男人,下巴上有一撮胡子,面容清癯,眼窝深陷,他也穿着一身白衣,不过颜色有些发灰白,不似温玉衣上白的不染纤尘,但他身上的强大气场令她不得不惊奇,这世上法力高超的人竟然这么多吗,随随便便便能碰到一个。
现下还不知来者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得提起警戒,以不变应万变,擦肩而过的时候,中年人几不可见的瞥了温玉一眼,而温玉则是目不斜视的朝前走,似乎没有任何觉得不妥之处。
三人在小巷中错过身去,陆星如略微松口气,看来对方没有恶意。
这时对方却不轻不重的道了一句,“姑娘是本地人吗?”
陆星如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还是温玉用胳膊肘碰她,她才反应道:“不是本地人”
那人倒也没说什么,微微颔首,飘然离去。
陆星如一度怀疑他刚刚是否真的有说话,看来京城这片地方真是卧虎藏龙,几大仙派想找仙魔之心也并非易事。
出了巷道,走神的陆星如差点被一辆从旁处快速蹿出来的马车给刮到,好在她反应及时,跳开了一步,但车夫的马鞭却不饶人,这会子已经落了下来。
陆星如难免有些不高兴,明明是对方的过错,竟还如此霸道嚣张,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在她出手之前,温玉轻抬胳膊,便将那马鞭挡了回去,不过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而是停住了马车。
一个白白胖胖的手撩开了马车轿帘,“何人胆敢拦我的鞭子?”
马车窗内伸出来一个面白无须的肥头大耳,肥腻的脸也和他的手一样白的毫无血色。
不过马车里坐的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星如发现在马车后面用绳子绑了一个人,刚刚在那么快的速度行驶下,那个人已经被拖得血肉模糊了。
不知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城脚下也敢这么飞扬跋扈,简直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那张肥腻的脸在看着陆星如的时候却笑了,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周围的人早已躲的不见人影,连被撞翻的摊位也无人在意,街道上空荡荡的,只剩他们几个。
肥腻男子笑眯眯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出落的这般水灵,我在京城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
声音尖细,竟然是个太监。
陆星如忍住恶心道:“不是谁家的姑娘,不知这位公公有何贵干?”
一声公公令那太监顿时变了脸色,不过他很快又笑笑,“小姑娘有个性,倒也不会那么无趣”
陆星如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这位公公,不知他犯了什么错,要这么惩罚他,这一路上血淋淋的,在天子脚下怕是要惹众怒的吧”
太监哈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外地来的小姑娘,还不了解,京城之中唯有国师与圣上在我之上,国师看重我,圣上宠信我,我只要侍奉他们两位高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得的,这人惹我不快,我对他略施小惩,美人若是不高兴,想让我放了他也行,跟我回去,咱家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他呢”
陆星如冷哼道:“跟你走是做梦,但这个人今天我必须救”
太监脸色一变,用手指着她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温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撅,疼的那太监面容扭曲,龇牙咧嘴,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温玉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陆星如很奇怪,明明温玉的打扮十分显眼,但总是有让人忽略他存在的能力,不过这个太监倒是狐假虎威,明明一点法力都没有,却这么嚣张,如此说来国师和圣上果真很看重这个太监,否则的话也不会令他如此嚣张。
旁边的车夫已经吓得面色大变,白胖太监颤颤巍巍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对我,若是让国师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星如挑眉道:“既然那个什么国师那么可怕,那我便现在杀了你以绝后患”
白胖太监不禁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为你们好,若真的杀了我,国师不会放过你们的,看你们身法,应该也是修道之人,不过你们外地来的,可能还不了解国师的厉害,他可比你们那些仙派的掌门厉害多了,快赶紧放了我吧”
温玉只是掰着太监的手指不放,他现在是唯陆星如的指令是从。
陆星如倒是先没理那太监,而是绕至马车后面,一个指刃挑断拖拽那男子的绳子,道:“今日我们放过你,不是因为怕了你的威胁,我们不想多事,也不想造杀孽,但不代表我们怕事,这个人今日我们带走了,你虽然被国师庇护,但也劝你好之为之,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也不知自己会惹上哪路神仙,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要好”
白胖太监连忙点头,“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陆星如这才示意温玉松手,带了被救下的人先回府里,没想到那人全身血肉模糊居然还没不省人事”
回来的路上陆星如问过这男孩的姓名,名叫景杭,他心神在府中稍微缓和过来后道:“你们算是惹了大麻烦,还不如就此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陆星如道:“你没听他说吗,若真是杀了他,国师可是个大麻烦”
景杭道:“反正你们已经惹上他了,倒不如先杀一个祸害,这样也不算亏了”
陆星如道:“那个国师很厉害,京城的人都很怕他吗?”
景杭埋怨道:“看你们也是修道之人,没想到这么孤陋寡闻,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惹他们”
陆星如不禁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也是为了救你,你现下倒是说上风凉话了”
景杭语气稍缓和些道:“算我不会说话了,我也是担心你们,不过你们真是惹上大麻烦了,你们可知和乐国上下最有权力的人是谁吗?”
陆星如脱口道:“当然是圣上了”
景杭否定道:“不是圣上,而是国师”,陆星如诧异,只听他继续道:“治国理政的这些事国师不管,不过他若是想做什么,就是圣上也不能拒绝他,京城上下大大小小三百座国师观,里面香火不断,供奉不绝,不过就凭魏贤做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怎可能有那么多人真心供奉,但事实是京城里确有不少人都会供奉国师观,不为别的,只因国师法力高强,京城百姓不敢不供奉着”
陆星如不解道:“那魏贤是救过国师的命吗,为何他明明没有法力,身体虚浮肿胀、肥腻不堪,也没有可以修道的根骨,国师还这般纵容他,他在闹市里驾车横冲直撞,拖拽活人,早便人神共愤了,圣上难道也都不知道吗?”
景杭道:“圣上哪儿能管得了这事,国师没有发话,圣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说这魏贤,我也不知他与国师有什么渊源,但国师十分宝贝他,依我看来,他倒像是国师养的一个小宠物,你看他长得白白胖胖的,便知国师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那你是如何得罪他的,要被他绑在马车的后面拖拽?”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温玉便在一旁给景杭疗伤,这会儿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所愈合了,就是身上的血迹还没弄干净,陆星如拿了块毛巾给他擦擦,景杭脸上的血污被擦掉,这会儿才看出他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很是清秀,白白嫩嫩的是个招姑娘喜欢的样子。
不过他现在紧皱着眉毛,面目表情不善,凝在一起,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来,陆星如道:“你若不愿意说也没关系,这里是我哥哥的宅子,你先在此住下,我们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景杭纠结了一下还是道出了缘由,他用极其厌恶的表情说道:“那家伙是个变态,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的,就想让别人一样受他的折磨,他自己做不了男人,但偏生喜欢女人,做不了那事,便想着发的折磨女子,而他的男性特征既已消失,心里又想变成女人,总之就是既想要女人也想要男人,我们这些在国师观里修道的弟子们,不少都受了他的荼毒,有的因害怕国师,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我便是宁死也不肯受他折辱,因此才会被他拖在马车后面,虽然这次躲过去了,但我也不知道还有几天活头”
陆星如倒是十分不乐他所说之话,办法总是有的,不能就此认命,正巧这时陆槐安下了官署回来正进到大厅,见厅中一人衣服被血沾染,问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星如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哥哥,我好像惹到了一个大麻烦”
陆槐安听陆星如大致说过了来龙去脉后,心中已经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面色镇定道:“妹妹别怕,若他真的盯上了我们,我们也不怕惹事,我毕竟身为朝廷命官,他们还不敢太过嚣张,再说是他先对我妹妹图谋不轨的,妹妹只是自卫,这事不可避免,既然躲不掉,咱们也不怕事”
哥哥如此宽怀体贴,陆星如也很是欣慰,“给哥哥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客气的话,这位小道友若暂时没法回去,就先在府上住下吧”
景杭拱手致谢,下人们则过来先将他带至客房。
景杭下去后,陆星如道:“这魏贤也太过猖狂了,万幸他现在的手只是伸向道观里的修道士,不然的话京城的百姓都遭了他的毒手”
陆槐安面色却并未松弛下来,“有些事也许仅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算了先不说这事,为兄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妹妹先待一会儿,一会儿晚饭好了,咱们再一同就餐”
陆星如点点头,问道:“哥哥你书房里还有话本吗,我呆着也是呆着,不如看看话本”
“好啊,京城里最近有个剧作家的话本还挺流行的,你去找找看吧”
说罢陆槐安在书房桌前坐下,专心致志的处理公务,陆星如也不打扰他,自己在书房里选了几个话本,便拿回自己的房间,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